全靠莉莉的追蹤魔法，這才讓三個人在複雜的地下迷宮沒有迷路。

如果說一開始三個人還都是心思各異並且心懷僥倖的話，那麼在他們跟著追蹤厄繆拉的紅線走進地牢的時候，有那麼一瞬間，三張不同容貌的臉上那陰沉的表情，詭異的重疊了。

哪怕是沒有親眼見證過克蒂斯對於厄繆拉做出的那些足以人神共憤的行為，也不代表小天狼星想不到那些層面上。

一個從小就蛇堆里長大的孩子，不可能一點骯髒的東西都沒見過。

三年級剛開學時關於克蒂斯和厄繆拉鋪天蓋地的流言蜚語，一個厭惡麻種混血甚至歧視英國純血的德國佬，跑到英國收養繆拉，再加上之前莉莉提到繆拉養父對於繆拉的虐待，甚至不願多提的表情……

或許小天狼星本身聰明不到哪裡去，但是他也沒到，種種跡象擺在他面前了還看不出不對勁的地步。

“……我先進去。”

小天狼星攔下準備直接進去的莉莉，握緊魔杖站到了她的身前。

沒等莉莉皺著眉說出什麼話來，他就已經順著紅線繼續往更深的方向走進去了。

開什麼玩笑，危險的時候讓女孩子走前面什麼的，就連詹姆都幹不出這種事！

莉莉：……

嗤，魯莽的格蘭芬多行為！

隱身的斯內普看著小天狼星那絲毫不懂隱藏聲音的動作，無聲嘲諷著。

或許莉莉帶上他才是最大的危險。

斯內普無聲無息的繞過兩人走到了他們前方，一路順著紅線的方向前行，很快憑藉一雙大長腿把兩人甩到了身後。

這可不是說他擔心某個愚蠢的巨怪，他僅僅是想要提前為莉莉剷除危險罷了。

……

僅此而已。

也只能，僅此而已。

——

克蒂斯莊園的地牢不同於普通牢房的陰暗與汙穢，反而乾淨又精緻，甚至是各種刑具都乾淨到了能夠反光的地步，這很容易讓部分思想不純潔的人聯想到什麼不該想的東西。

“你總是學不乖，小甜心。”

厄繆拉鮮血的味道總能令克蒂斯格外興奮，而克蒂斯過於興奮的後果，不外乎是，讓她身上多添上幾道豔麗的紅色罷了。

那是一種極致的美感，如同月光下受虐的花朵，陽光下破碎的琉璃，斑駁迷離，支離破碎。

那凌亂到不成樣子的衣衫下白皙面板上的痕跡格外刺眼，無疑的在這種時刻無限的放大了人內心的獸慾。

他想看天使的墜落。

沒有什麼比折斷天使翅膀這樣的方式更快的能夠見到這番美妙的景色了，不是麼？

“就為了那個小泥巴種，值得麼？即使你現在死在這裡，她又能做什麼呢？徒勞的為你哀悼嗎？”

克蒂斯似乎想象到了那樣的場景，嗤笑了一聲，一雙暗綠色的眸子冷冷的看著她。

其實他是極度不能理解厄繆拉的，從前如此，現在也是如此。

克蒂斯享受於那種掌握她弱點以至於能夠肆無忌憚的威脅她做任何事情的那種快感，但每次一想到她是因為一個所謂的泥巴種朋友才如此妥協，他心裡就是一梗。

厄繆拉沒有理他，但他也不在乎，或許是已經將小甜心鎖住的愉悅佈滿了頭腦，所以才導致他平時的警惕下降了不少。

以至於他甚至沒有感知到一個不該出現在這的存在已經出現在了牢房的門口，正隱身冰冷的凝視著牢房裡的兩人。

“就為了那麼個泥巴種……”

克蒂斯嘲諷的聲音甚至能夠清晰的傳到斯內普的耳朵裡。

“瞧瞧你都得到了什麼吧，小甜心。”

他扯著連結著厄繆拉脖子上項圈的那根鎖鏈，項圈上克蒂斯特意為她準備的鈴鐺就響起了清脆的聲音。

“除了不斷的捨棄尊嚴和不斷的受傷之外，你又得到了什麼呢？她甚至不會因此而感激你。”

倒不能完全說他是看不慣厄繆拉對於一個泥巴種如此袒護，他更多時候只是不能理解，厄繆拉為什麼偏偏就看中了那個伊萬斯。

伊萬斯救過她的命嗎？值得她這個連鑽心咒和阿瓦達都不怕的人向自己妥協？

當那個聖誕節女孩因為自己拿那個泥巴種威脅她時選擇自行脫下衣服的那一刻，或許他應該感到愉快的。

但他只覺得她蠢透了。

甚至是，下意識的更厭惡那個叫作伊萬斯的泥巴種了。

因為那並不值得，而最重要的是，厄繆拉明知那不值得，還要選擇那麼做。

而那樣的情緒在他發現厄繆拉聖誕節那天的意圖後，更是達到了頂峰。

“就算你瞞著那個小泥巴種，但她遲早有一天也得知道不是麼？”

“你認為她會感激你麼？”

克蒂斯的手指緩緩移向了她脖子上的咬痕，那是他前不久留下的。

他一邊漫不經心的撫摸著厄繆拉的脖子，一邊在傷口上慢慢收緊，看著血液順著自己的手縫中溢位，看著厄繆拉因疼痛而微蹙雙眉的模樣。

“讓我來告訴你，她會說些什麼吧……”

“她會說……那個女孩兒蠢極了，瞧瞧她做了什麼？為了不讓自己的朋友被盯上，把自己送到了養父的床上，真是……噁心透了。”

曾經說過厄繆拉噁心的某人沉默了。

“她不會心疼你的付出，她只會說，我不需要你這自以為是的幫助。”

曾經也這麼說過的斯內普再次沉默。

“有誰會感激你呢？有誰會心疼你呢？有誰會關心你呢？”

“沒有。”

克蒂斯好像是在說莉莉，但斯內普卻覺得他好像在說自己，又或者……是在說所有人。

“你替她擋下了鑽心咒，這樣，她就感受不到鑽心咒的滋味兒了，換句話說……那樣，她就永遠也感受不到你的痛苦了。”

克蒂斯試圖透過這種扎心的話讓厄繆拉明白，比起那個一無是處的泥巴種，他顯然才是最好的選擇。

至少他從來都不介意在厄繆拉聽話的時候對她好些。

克蒂斯低頭親吻著厄繆拉的脖頸，舔舐著上面那一道又一道他親自留下的傷痕。

就在斯內普忍無可忍的握緊魔杖準備給他來一個惡咒的時候，克蒂斯抬頭望向了斯內普的方向。

“來人了，小甜心。”

“讓我們瞧瞧是誰吧……”

斯內普有那麼一秒以為是自己暴露了，然後才後知後覺的記起來自己不是一個人來的。

克蒂斯所說的話沒能亂了厄繆拉的心，卻亂了斯內普的心。

在克蒂斯徑直路過斯內普尋找在附近發出聲響的人時，他明明是應該立刻跟上去防止對方傷害莉莉的，但那一刻，彷彿有什麼東西衝破了理智。

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給厄繆拉解開了鎖鏈，摘下了矇住她雙眼的黑色絲帶，把自己的長袍脫了下來給衣衫不整的對方遮蓋。

而意料之外的對上那雙清醒的黑眸後，斯內普突然就無比慶幸自己現在是隱身的。

差不多持續了三秒的沉默，恢復了自由的厄繆拉撿起了地上的殘肢，就好像知道斯內普在哪裡一樣，直直的遞到斯內普面前。

“需要嗎？”

被認出來了。

但現在斯內普甚至分不出精力去思考自己是怎麼被對方發現的這個問題了。

她被他救下的第一個舉動，是舉起自己的斷臂遞到他面前，然後問他需不需要，僅僅是因為，她認為他想要拿去研究魔藥。

感動？

不。

斯內普只想把她的巨怪腦袋砸開來看看裡面裝了什麼東西！她滿腦子裡只有別人的需求嗎？

那種完全不在乎自己的態度，甚至都不把自己當成一個人的態度，讓斯內普看了窩火。

可他又能說什麼？

對於一個精神狀態有問題甚至腦回路都和正常人不在同一頻道的人，他又能說什麼？

當然，最後他還是收了。

就像厄繆拉所想的一樣，魔藥大師拒絕不了世界無二的藥材。

直到咒語碰撞的聲音傳來，斯內普才想起後面還有個莉莉。

“待在這兒！”

他急匆匆的說完一句話就邁著大步走出了牢房，厄繆拉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黑袍，感受到身上沾染了不屬於自己的淡淡魔藥味，不悅的眯了眯眸子。

思考兩秒後，厄繆拉最終還是打消了想要把人家衣服燒掉的不禮貌的想法。

她將斯內普的黑袍收了起來，隨後慢慢走出了牢房，向著三人的方向去了。

她倒是不擔心斯內普搶人頭，因為……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他不會當著莉莉的面殺人。

而事實也果然和她所想的差不多，小天狼星和莉莉已經和克蒂斯打起來了，空中飛滿了五顏六色的咒語，隱身的斯內普也時不時的搞個偷襲。

厄繆拉出現的時候，空氣安靜了一秒，但是誰都沒有忘記大家都還舉著魔杖，於是下一瞬各種精彩的惡咒和黑魔法又繼續飛了起來。

莉莉和小天狼星就跟突然打了雞血一樣，明顯是看到了厄繆拉身上的‘慘狀’。

“我來對付他，你快去看繆拉……”

剛說完這句話，小天狼星就飛了出去，飛出了一大段距離，然後倒在地上不動了。

莉莉：……

斯內普：……

厄繆拉十分自然的收回手，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場面太過混亂，很適合斯內普下黑手，同樣，也方便了她。

而在場的這幾個人，都不會去關注小天狼星。

只剩克蒂斯和莉莉兩個人時，斯內普就突然插不上手了，因為克蒂斯就像是貓捉老鼠一樣的逗著莉莉。

斯內普並不想在莉莉沒有受到危險的時候暴露。

“就只有這種水平，真是納悶小甜心看上你哪一點兒了。”

莉莉攥緊了手裡的魔杖，儘量的收斂著自從繆拉一出現就又難以控制的殺意。

不能嚇到繆拉……

不能讓繆拉發現她的不對勁，在繆拉麵前，只要有永遠單純善良的莉莉就好了。

克蒂斯慢慢摩挲著手中的魔杖，不知道他突然湊上去輕聲對著莉莉說了什麼，神色漫不經心，帶著淡淡的嘲諷。

“或許我應該感謝你，如果沒有你這麼一個泥巴種，她也不會心甘情願的……爬上我的床。”

“閉嘴！”

那雙翠綠的眸子肉眼可見的凝滯了一下，在一瞬間，克蒂斯能夠清晰的看到其中的痛苦與殺意。

斯內普從未在莉莉臉上見過這副表情，上一世也好，這一世也罷。

莉莉從來都不是這樣的……

想到這裡，斯內普又不由得愣住了。

莉莉在他的記憶裡是什麼樣的呢？

溫柔，善良，美麗，活潑，開朗，熱情。

但那……早已是過去。

小莉莉和大莉莉，從來都是不一樣的。

“為什麼臉色這麼難看？難道你敢說你心裡沒有片刻的享受麼？”

“別裝了，你難道沒有享受於這份偏愛麼？看到她一次次的為你受傷，一次次的為你委曲求全，你敢說，你沒有享受這樣的偏愛所帶來的快感嗎？”

他就是故意的。

故意的挑起莉莉的怒火。

克蒂斯看見了莉莉眼中那絕非友誼的慾望，多麼眼熟啊？

和他對小甜心的慾望一模一樣。

他故意的挑起莉莉的怒火，故意的試圖去戳痛對方的心。

說白了就是，憑什麼呢？

憑什麼這個泥巴種能夠輕鬆的獲得旁人一輩子也無法擁有的待遇？

真是……沒辦法讓人不嫉妒，不是麼？

“鑽心剜骨！”

很難說隱身的斯內普看到莉莉用上了黑魔法甚至是不可饒恕咒的時候是什麼表情。

意外，但……好像也沒有想象中的意外。

時間未必能徹底改變一個人，但總能夠改變人們對於新鮮事物的承受能力。

克蒂斯歪過頭輕而易舉的躲過那道鑽心咒，金色的髮絲在燭火下熠熠生輝。

他嗤笑著繼續嘲諷莉莉：“只有這種程度麼？除了給小甜心添亂，我看不出還有什麼其他的作用。”

他的聲音就如同大多數的貴族一般，慵懶而優雅，卻讓人懷疑他下一秒就能笑著給你一個阿瓦達。

“讓我來教你什麼是真正的鑽心咒。”

“鑽心剜骨！”

吃瓜多時，等的就是這一刻。

厄繆拉熟練的擋了一道鑽心咒，甚至又怕莉莉不夠給力，暈倒之前都要給克蒂斯再上一個卸力咒。

速度快的三個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而當幾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陷入昏迷了，臉色蒼白的過分。

厄繆拉太瞭解克蒂斯了，她知道接下來，哪怕她什麼都不做，他也能很好的當好一枚稱職的棋子。

克蒂斯的某種變態心理導致了他哪怕即將死去也不會讓面前的任何人心裡好受。

而厄繆拉要的，就是莉莉的心裡不好受……

讓莉莉的愧疚再多一些，多到有朝一日當真相震碎莉莉的認知的時候，她能夠在那雙綠盈盈的眸子裡看到，無邊的恨意。

如此，多麼有趣。

“嘖……”

此時中了卸力咒的克蒂斯卻沒有多少慌亂，反而是側目看了一眼昏迷過去的厄繆拉，眸中意味不明。

過了一會兒，他又轉過頭看向莉莉，一陣雌雄莫辨的臉上滿是嘲諷。

很難說他現在為什麼沒有一絲怕死的想法，但詭異的就是如此。

“瞧瞧，就連機會都是她給你的。”

“但就算這樣，你又能做什麼呢？想殺了我麼？你知道怎麼釋放索命咒麼？”

他輕笑了一聲，那雙暗綠色的眸子永遠都無法褪下那層陰冷的毒意。

“你握著魔杖的手甚至都在發抖。”

莉莉應該直接殺了克蒂斯然後帶繆拉去治療的，但是克蒂斯之前的話，讓她無法就這麼簡單的殺了他。

她沉默了太久，沉默到一旁的斯內普都以為她要放棄對克蒂斯下手了。

最終，莉莉舉起了魔杖，念出了那個足以讓她明白繆拉都瞞著她為她做了什麼的咒語。

“攝神取念。”

這是個好用的咒語不是麼？

她終於……能夠更多的看到繆拉。

————

不知道過了多久，自從莉莉看完克蒂斯的記憶之後，就一直重複著念同一道咒語。

“鑽心剜骨，鑽心剜骨……鑽心剜骨……”

不知道莉莉對著克蒂斯用了多少遍鑽心咒，她一直都在機械的重複那一個咒語，哪怕魔力消耗過度，卻試圖透過這樣的方式，讓對方也感受繆拉曾經感受的痛苦。

很奇怪，明明自始至終莉莉都沒有受到鑽心咒，但她現在的心痛到無法呼吸。

眼睛控制不住的溼潤了，甚至淚水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臉龐劃過，落在了地上。

可是好奇怪，她明明不想哭的，為什麼眼淚止不住了呢？

“我在想或許我可以原諒你，畢竟這是你第一次犯錯……”

“畢竟我們不應該讓一個無辜的小女孩兒因此逝去，你覺得呢？”

……

“小甜心，聽說那個紅頭髮的泥巴種很漂亮，是格蘭芬多院花，家住在……”

“我給你選擇的機會，你可以現在離開，但那個泥巴種……”

……

原來，從一開始就是她害了繆拉。

從一開始就是。

不知道鑽心咒持續了多久，只知道到了最後，克蒂斯連一絲一毫的聲音都發不出來了，只剩下身體依舊無意識的痙攣著。

——小番外——

（當繆拉收到了你的打賞禮物）

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霍格沃茨的一個人收到了你的禮物。

“打賞？”

厄繆拉抱著一個不小的禮盒，歪著腦袋思考了片刻，那雙溫柔的黑眸中帶著一絲淡淡的疑惑。

“那是你的一種表達好感的方式麼？”

在得到你肯定的回答後，厄繆拉眼底的溫柔之色更濃了。

她開啟禮盒，只見裡面是滿滿的花和情書，還有許多刀片以及一份啵啵奶茶，你看到了她似乎只對刀片感興趣。

厄繆拉微笑著摩挲著手裡的刀片，只是普通的動作，都無端的讓人覺得優雅萬分。

“不錯的禮物。”

當然，她僅僅只是在說刀片。

隨後她緩緩抬頭看向你，聲音就像她的人一樣，溫柔的過分，只是她那雙微笑的黑眸中，似乎帶著某種危險的意味。

“謝謝你的好意，好心的小姐/先生。”

“但……這並不能令我感到愉悅。”

她緩緩將手伸向了你的臉，你甚至能夠清晰的感受到她手指的溫度，冰涼，柔軟。

“好心的小姐/先生啊，能否讓我更愉悅些？”

隨後，你感受到了脖子一涼。

你，卒。

（這個番外告訴我們一個什麼道理呢？充錢打賞是沒有好下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