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布利多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其實憑心而論，厄繆拉的危險程度，陰暗程度，對於生命的漠然程度，和湯姆相比，根本差不了多少……

甚至他隱隱覺得如果兩個人都成了黑魔王，那麼厄繆拉絕對是最難纏的那個。

因為就像厄繆拉說的那樣，她確實比湯姆聰明很多，甚至聰明的……不是一星半點。

食死徒的那次行動，為的就是調虎離山，吸引他的注意那是他後來才意識到的。

那天他就在魔法部，原本只是找一個人談論一些事情，碰巧的是那一天食死徒在多個地點同時發起四五個食死徒為一隊的小規模襲擊，傲羅全部都被派出去了。

而在傲羅全部被派出去的情況下，厄繆拉和莉莉所在的麻瓜街道出現了三十多個食死徒，與那四五個食死徒為一隊的形成鮮明的對比。

這很難不讓人去想，是否那才是伏地魔真正的行動，畢竟三十多個食死徒，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誰知他前腳去了那個麻瓜街道，後腳伏地魔就在另一個地方搞出了更大的動作。

當時，厄繆拉已經打倒了所有的食死徒，她完全可以離開，畢竟就算是對著食死徒用不可饒恕咒，被魔法部發現可不會有什麼好處，但是她為什麼沒走？不可能是魔力不夠。

鄧布利多思來想去，只覺得最大的可能性是……

她比他還早的意識到，那是個調虎離山的把戲。

而她，也只是順便借用了一下伏地魔的調虎離山，因為她想要的，就是他與她之間的，一個談話的機會。

所以她看到自己的時候，一點意外的表情都沒有，十分自然的和自己打了招呼……

她毫不意外自己的懷疑，毫不意外自己的反應，就像是她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反應一樣。

她很坦誠，坦誠到了當時就沒有對他掩飾她用了黑魔法和不可饒恕咒，坦誠到了一點都不掩飾自己對於人命的漠然。

這點和湯姆完全不一樣。

她樂意去告訴他真實的自己。

其實仔細回想，其實那天，就已經算是厄繆拉變相的投誠了。

她坦誠到了幾乎將所有的秘密都告訴他了，從不掩飾任何事情。

她發出了一個無聲的訊號。

一個只有鄧布利多才能明白的訊號。

但就算是這樣，也無法徹底打消鄧布利多心裡的……擔憂。

他信了厄繆拉所說的重生，因為鄧布利多快速去回憶了她所有的言語和表現，把以前所有那些不引人注意的細節全部串到了一起，一點一滴都是解釋。

一個近乎完美的頭腦，絕對的冷靜，絕對的理智，算無遺策。

那也是她最可怕的地方。

她所說的改變結局，指的就是改變莉莉的結局了？因為莉莉會死，而且八成是被湯姆和食死徒所殺，所以她才想要殺了湯姆和食死徒。

鄧布利多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欣慰還是該擔心。

他欣慰這個孩子的心裡有愛，她的出發點，是為了保護莉莉，她或許會漠視他人的生命死去，但她不會像湯姆一樣的去殺害無辜。

但同時有一點也讓他不得不擔心。

如果莉莉死亡的結局沒有改變呢？

那麼……她或許將成為下一個黑魔王。

然而厄繆拉就像是看出了他心裡的擔憂，微笑著開口。

“一個牢不可破的誓言怎麼樣？我可以發誓，永遠不會站在您的對立面，那樣，您總會放心一些。”

她的神情裡沒有半分開玩笑的意思，可以看出來她是認真的。

這個認知讓鄧布利多的臉色瞬間變了，一雙和藹的眸子帶著一絲不可置信。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這不是能夠隨便許下的誓言，孩子。”

牢不可破的誓言，違者必死。

事實上，厄繆拉只覺得這個違者必死的牢不可破的誓言好用極了，因為，哪怕是多疑的鄧布利多和伏地魔，都會容易因為這個誓言而放鬆警惕。

死亡讓人敬畏，因為那用生命作代價。

一方面，她認為鄧布利多多半不會和自己定下牢不可破的誓言，另一方面，她也確實不怕違反誓言後所帶來的結果。

死亡而已。

要麼換一具身體，要麼當個幽靈，沒什麼大不了的。

況且，鄧布利多的善良擺在那裡，就算他再懷疑她，也不會和一個十三歲的孩子去定一個牢不可破的誓言。

即使她只是明面上是個孩子。

“如果您有顧忌，那麼……吐真劑？或者攝神取念？我都可以配合。”

“……”

就算是鄧布利多也愣了片刻。

他設想過很多種可能，但是唯獨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

上一秒鄧布利多都做足了再出一個黑魔王的心理準備，下一秒她坦誠的讓他一時間不明白她的意圖。

他好像一開始是來試探厄繆拉的，但是談話間，這段談話的主導者，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變成了厄繆拉。

但鄧布利多很快冷靜了下來，一邊若無其事的吃下手裡的小餅乾，一邊抬起蔚藍的眸子，認真的看向厄繆拉。

“我們從不對學生使用吐真劑和攝神取念。”

“可如果不借助這兩樣東西，想要獲取您的信任，太難了。”

厄繆拉露出一個無奈的微笑。

攝神取念，多麼好用的一個魔咒啊。

記憶是不會騙人的。

畢竟誰能想到，會有人為了一份完美的記憶，每時每刻的演戲呢？

鄧布利多沉默了。

因為他發現他無法理解這個學生。

又是主動提起牢不可破的誓言，又是主動提出吐真劑和攝神取念，這種坦誠的行為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顯得他的猜忌和懷疑很不是人。

“您不用顧及什麼，我本來，也不是什麼十三歲的孩子。”

鄧布利多又沉默了。

但他不得不承認她每句話都說在了點子上，事實就是那樣，她所說的每一句話，他都會懷疑那是不是她早就設計好的，是不是……別有用心。

他確實無法打消心裡的疑慮。

“您能得到您想得到的答案，我也能得到我想要的信任，這不虧，不是麼，鄧布利多教授？”

事實當然不是如此。

厄繆拉會不會得到鄧布利多的信任不一定。

但鄧布利多一定不會得到真實的答案。

但鄧布利多也確實拒絕不了。

因為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他確實想看一看她的記憶，因為那也確實是一個能夠讓他放心的辦法。

厄繆拉摘下眼罩，露出一雙酒紅色的眸子，如同璀璨奪目的紅寶石，美麗，妖異。

那樣一雙可以迷惑普通巫師，讓他們控制不住情緒與愛意的眼睛，是迷惑不了鄧布利多的。

畢竟，她目前的實力和鄧布利多相比較，根本不在一個等級。

而隨著攝神取念啟動，鄧布利多暢通無阻的，隨機進入到了一片回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