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繆拉輕輕拿起溫熱的茶杯,面不改色的將其中甜膩的茶水一飲而盡。
過於甜膩的東西,總是能夠很好的沖淡人們心裡的苦澀,能夠短暫的麻痺痛苦,給人的大腦帶來一種虛假的愉悅感。
或許這是鄧布利多如此鍾愛甜食的原因。
“鄧布利多教授,我的本意並不是威脅您,事實上,我將盧平同學的秘密,很好的守護了三年。”
鄧布利多吃小餅乾的動作一頓,蔚藍的眸子裡適當的透露出一絲訝異。
三年?
那麼,她是從剛入學的那一年,就知道那件事情了?
她輕輕將茶杯放在桌上,甚至沒有發出絲毫響聲,舉止優雅的恰到好處,不會給人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感覺。
“就像您所說的,我知道的,比您想象的還要多,包括盧平同學,包括裡德爾先生,也包括……您。”
厄繆拉臉上的表情可以說是過於平靜了,就好像早就預見了會有今天的談話一般。
鄧布利多沉默著,目光帶著一絲審視的望著她,甚至連吃起來會發出響聲的小餅乾也不吃了,只是默默的塞了一口軟糖,然後靜靜的傾聽著她接下來的話。
“或許您為我的坦誠感到疑惑,認為斯萊特林都是一群虛偽而又富有野心的毒蛇,所說的話也都並不可信……”
厄繆拉一邊語氣平淡的說著,一邊也不忘給某個沉迷甜食的白鬍子老頭添茶,將他吃完的盤子用無聲漂浮咒拿開,將廚房中其他的點心給鄧布利多續上。
鄧布利多剛嚥下一口蜂蜜味的軟糖想反駁這番似乎有一點學院歧視的話,然後就聽到厄繆拉接著說了下去。
“事實上也確實沒錯,我最開始,也並不打算對您坦誠一切,甚至我想好了許多面對您的懷疑時糊弄您的說辭,我保證,我絕對會比那位裡德爾先生要聰明一些。”
(某位裡德爾先生:不要拉踩蟹蟹)
鄧布利多:……
倒也不必如此坦誠。
“我原本,只是想獨自完成所有的事情,並沒有想過……”
她低不可聞的喟嘆一聲,聲音變得輕如呢喃。
“但是我發現,我還是太過弱小了,僅憑我自己,根本改變不了結局……”
所以,這才想要,藉助您的力量啊。
厄繆拉伸出右手將手心朝上,左手手指微動,隨著隱藏魔法撤下,她的手腕上露出了猙獰的疤痕與詭異的花紋。
一條條猶如荊棘般的暗紅色紋路,從她的手臂上向手腕上蜿蜒,繞過那道猙獰的疤痕,一直蔓延到了她的手掌上。
鄧布利多坐直了身體,皺著眉看她的手腕,神情凝重了起來。
那道猙獰的疤痕在那條充滿了黑魔法氣息的荊棘紋路面前顯得是那麼蒼白。
他沒有見過這種魔紋,但也能看出來其中的危險與不詳。
“您上次一定很疑惑,為什麼我能夠面對那麼多的食死徒全身而退,畢竟就算我的黑魔法學的再好,那些食死徒再差,起碼也都是三十多個成年巫師。”
“小巫師的魔力也一定會受限於十三歲的身體,除了默然者,普通的小巫師根本不可能做到那樣的程度。”
她話音一轉,語氣平淡而又冷漠。
“但如果,在身體里布下某種能夠汲取生命和靈魂以此換取源源不斷的強大魔力的魔法陣,那麼,一切就都說的通了。”
“這個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是要付出代價的,我用長久的壽命和靈魂,用我的未來,換取了遠超常人的,源源不斷的魔力。”
沉默。
沉默是今天的鄧布利多。
厄繆拉所透露出的資訊太多,但偏偏語氣平淡的像是在說一些無關緊要的事。
但是鄧布利多知道,她這是,變相的投誠,透過這種將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坦誠的告訴他的做法,來表達她的誠意。
“不過就算我用特殊的方法去強行提高了自己的魔力,但是,我依舊改變不了結局……”
鄧布利多敏銳的注意到,這是她第二次提起結局這個詞彙了。
改變結局。
說的就好像……她知道原本會是什麼結局一樣,可她又怎麼知道結局呢?
她從來沒有表現出占卜和預言上的天賦。
鄧布利多不留痕跡的掩飾住了眸中的深色,腦海中又想起了費倫澤的預言。
那顆危險的異星,外來者,站在黑暗那邊……
站在黑暗的那邊,毫無疑問的就是指那顆異星會成為伏地魔那邊的人了,他今天來這裡的目的,也就是為了搞清楚厄繆拉是否符合這一條件。
鄧布利多看著她面不改色的重新給手腕上釋放了隱藏魔法,遮住了那道如同荊棘般詭異而又美麗的花紋,慢慢嘆了口氣。
拋開其他的一切不談,面前坐著的,也是他的學生。
“孩子,你要知道,為了力量而付出生命和靈魂,是很不值得的做法。”
厄繆拉拿起茶杯的手頓了一下,似乎有片刻的迷茫。
“不值得?”
她愣愣的低聲重複了一遍那個詞彙,隨後將手中那杯溫熱的甜茶一飲而盡,聲音低沉而又明亮,似撞破黑暗的星辰。
“值得的,鄧布利多教授。”
鄧布利多皺眉望向了她,卻只見到她嘴角邊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如果莉莉能夠活著……”
“值得的。”
——
魚或許不會上鉤。
所以她選擇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