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處致命傷,到最後一處致命傷,前後間隔了一個小時。
都是靠著胸口那口氣,王莽又是斬掉了幾十名蠻寇腦袋,才在最後……失血過多,再無一戰之力。
“齊嘯威上前聽命!”
秦川點頭,示意王莽歸隊,又是開喊:“今日,封你為唐峰右翼衛官!”
“末將領命!”
將領已封,左右翼衛官也都封了,其他諸多的領隊,秦川也都紛紛封了下去。
隨著秦川說著,百萬將士,紛紛默不住聲。
儘管,後方的許多人,他們聽不清秦川說的什麼,但他們都知道此時的秦川說的事情都是關係著他們出征事宜的。
“點將,擊鼓,掛旗!”
秦川一字一句,抽起石皮鼓邊上的石錘,猛地一下敲在了石皮鼓上。
咚!咚!咚!一連三聲,聲音傳出很遠。
骨臺邊上的旗杆降了下來,秦川走下骨臺拿出一面旗幟。
這面旗幟已經有些許小洞,是早已經上過戰場的旗。
動作輕柔的將旗幟掛在旗杆上,秦川揮手將旗幟揚開,獨自一人將這面旗幟拉到了最高處。
風起,旗飄,四野沸騰。
蒼龍旗,蒼龍軍,都有了!所有蒼龍軍,熱血沸騰。
所有蒼龍魂,悠然甦醒。
“將士們,此去一別,他日無期,保重!”
秦川再度敲響三聲石皮鼓。
唐峰、袁弘和齊嘯威三人,紛紛踏出一步,異口同聲:“蒼龍軍聽令。
現在,出征!”
“蒼龍軍出征!”
“蒼龍軍出征!”
百萬將士,口口相傳。
看著絕塵而去的人,望去淹沒眾人的沙,秦川摸了摸自己眼角。
那裡,有些許的溼潤。
身為將,卻沒能在今日隨著眾多將士一起出徵。
這,註定會是他的遺憾。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五個小時……整整一天,秦川都還立身在骨臺上,他的身子甚至都沒有動彈分毫。
目光,始終都是那漫天飛舞的黃沙,那一望無垠的北方戰域。
耳邊,隱約間已經傳來了廝殺聲,是兵戈交錯在一起的鏘鳴。
“秦帥,風大,咱們回吧!”
武紹來了,他為秦川送上一件披風,聲音複雜。
秦川微微點頭,再度看了一眼那飛舞的沙,那裡有著太多的笑臉。
真是不知道,這些笑臉,能夠剩下幾分。
當得轉身,秦川才注意到,在更遠的地方,有著許多京都的民眾。
都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來到此處的,只能夠從這些民眾臉上,看到那麼一些的不忍。
在那些不忍之下,又是能夠看到幾分的自責。
“諸位同袍,請回吧!”
秦川彎下脊樑,對著遠處的民眾鞠了一躬:“他們,能夠讓諸位來此地送行,死而無憾了.”
說到這裡,秦川眼角的溼潤,徹底匯成了一滴淚珠,滴落在了骨臺上。
骨臺上,已經覆蓋上了一層薄薄的黃沙,淚珠沒入黃沙,見不到絲毫的溫潤。
此後兩日。
秦川大多數時候,都是一人在四合院中靜坐。
兩日的時間,已經足夠蒼龍軍急行軍到域外之地。
也就是兩日的時間,第一份戰報送到了秦川這裡。
今,蒼龍軍第七縱隊在域外遭受敵寇阻擊,經艱苦作戰,暫退敵寇,第七縱隊,戰損七千。
一個縱隊,滿編制不過也就萬人。
只是一場阻擊戰,便是損失了七千人,這第七縱隊也是元氣大傷。
當然,秦川知曉,第七縱隊不會就此消失,只要這些縱隊中還剩下一個人,那縱隊的名號就永遠都在北方戰域。
另外一方面,秦川握著戰報的手已經開始顫抖。
送走百萬人,短短兩日間,已有七千人喪命黃沙地。
七千人的笑臉,自此再不見。
秦川的喉嚨很是乾澀,他很是清楚域外是何等兇險的地方。
這樣的犧牲,在他的預料之中,也不在他的預料之中。
被譽為最驍勇善戰的蒼龍軍之人,在這麼一次阻擊戰下,就戰損了七千人,可想而知在之前的戰況是多麼慘烈。
沒有仔細去看過過往的那些戰損,秦川知道那必定不會是一個小數目。
山河萬里,聽起來是非常的激盪人心。
萬里之內,天下和泰民安,卻是不知那些地方有人正在留著血。
有的人,夜晚在笑。
有的人,夜晚卻在哭。
“秦帥!”
武紹感受到了秦川的難受,呼喊了一聲:“如你所說,弟兄們死得其所,他們是死在保衛這山河的戰役上,他們都沒有後悔過.”
“您,別自責了,這是咱們軍武人本該就有的宿命。
可惜我不能再上戰場,否則我真的很想去會一會那域外的蠻寇.”
秦川整理好自己的情緒,笑了笑。
只是,這笑容沒有太多的味道:“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一直都是這樣.”
“也許,是我遠離戰場太久,已經忘了這些最基本的.”
“弟兄們,的確死得其所,死在保家衛國上,很光榮.”
說出這話,秦川喉嚨微微一甜。
強壓著沒有吐出這一口血,秦川臉色蒼白了許多:“你先回去吧,我這邊無礙.”
屋頂上,鳳瓊薇靜靜地看著院中的秦川,看著秦川此般難受的樣子。
她的心,也是很難受。
只可惜,幫不上任何忙。
有些路,踏上了之後,真的回不了頭。
秦川的路,就是軍武,他早就沒了回頭的機會。
難受,也得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