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老媽,你這麼棒的兒子,有讓你失望過嘛.”
張違嘿嘿一笑,大舅在一旁也是心情愉悅。
“哼,就知道貧嘴,快去快回,等你回來吃晚飯.”
老媽白了張違一眼。
“遵命!”
張違說罷,就和大舅一起,乘坐著劉二村的摩托車朝外邊走去。
得寬看著張違他們離去的背影,也是坐立不安,一直來來回回走動,等待著接下來的訊息。
摩托車開了大概四十多分鐘後,張違他們就到了一條大路,又再一條水泥路上開了十多分鐘後,總算是到了鎮衛生醫院的門口。
劉二應該早就聯絡好他的三哥了,張違剛到的時候,就發現門口停著一輛警車,上面還閃爍著紅綠燈光。
見劉二他們到來,車內出來了兩個穿著制服的警察,兩人都差不多四十多歲,眉毛濃黑,臉色偏黃,身材魁梧。
後出來那個中年人張違有過一面之緣,正是王家村人在派出所的二把手,副所長。
另外一位,不用猜,單看劉二那溢於言表的神態,就知道這人是他口中的三哥。
“哎呀,三哥,讓你久等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劉二下車後,快步跑到劉三哥跟前,從自己的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包中華煙,從裡面抽出一根遞給劉三哥,並且親切的點上。
當然,雖然王村的二把手不是劉村的,但好歹也是二把手,劉二也沒忽略,但照顧就沒這麼周到了,遞了一個煙之後就轉身和劉三哥聊了起來,並沒有點菸這項服務。
散完派出所兩個正副所長的煙之後,劉二把這包中華悄悄藏在自己口袋裡,又從褲兜裡摸出一包紅塔山,倒出一根兒給自己點上。
“這事兒他們是怎麼搞的,劉村和王村好歹也是這麼多年的鄰居了,怎麼這麼一點小事兒就能打起來?都說退一步海闊天空,忍一時風平浪靜,大家各自退一步不就完了?你說是不是,王副所長?”
“是,是,本來就是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兒,非要這麼大動干戈.”
王副所長連忙點頭回答道。
他其實何嘗聽不出來劉所長的弦外之音,但作為副所長,就不容易硬起來。
劉所長的意思再明白不過,就是想表達你們王村人就是多事,不就佔了你半塊地方嘛,有什麼大不了的?周邊這麼多山頭荒地,隨便再去開墾一塊兒不就完了嘛。
張違不動聲色,就這短短的兩句話,就可以看出這副所長和所長兩人的地位差距非常大。
畢竟也是偏遠山區,所謂山高皇帝遠,一個地方的一把手,就算是絕對的老大了。
進了醫院,在一個老護士的帶領下,張違他們來到了二樓的一間病房。
病房裡有兩張床,不過另一張是空著的。
房間整體的格局和三甲醫院差了許多,有點像是縮小版的教室模樣,牆面粉刷也是下面綠色上面白色。
頂上有一盞吊著的白熾燈,也沒有空調,只有一把吊扇。
不過這會兒也是冬季,到不用在乎這些。
床上躺著的病人劉老五是個將近五十歲的中老年,頭髮黑白參半。
他的右眼眼眶深紫發黑,嘴唇發乾,好些地方已經裂開。
感覺到有人進入房間,這中年人慢慢增開眼睛,動作緩慢,顯得很吃力的樣子。
“王洪,你自己過來看,你們村的得寬把人打成什麼樣子?還敢說不是重傷?”
劉二看了看劉老五,轉身對著大舅低聲喝道。
床上人的情況大舅自然也都看到了,那樣子很顯然不是裝的,不由得眉頭緊皺,沒有說話。
這時候,醫生也恰好來了。
看到醫生,劉二趕緊把醫生拉過來,兩人不著痕跡的對望一秒,彼此似乎都明白眼中的含義。
劉二問道:“醫生,你來說說,我們村的劉老五究竟有多嚴重.”
醫生翻了翻病例,很冷漠的回答道:“病人胸前兩根肋骨骨折,多處外傷淤青,而且還伴隨著輕微腦震盪,內出血,需要住院治療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康復,而且康復之後也不能再幹重活了.”
“三哥,王副所長,你聽到了吧?不是我劉二非要找你們王村人麻煩,大家都是鄰里鄉親的,抬頭不見低頭見。
但是,我必須要為劉老五找回一個公道,才能對得起劉村人選我當的這個村長.”
“剛剛醫生也說了,劉老五這輩子都幹不了重活。
作為一個莊稼人,幹不了重活還怎麼養家餬口?他可是還有一個七十多歲的老母親以及一個才上初三的小孩子。
所以這個事情必須要有所解決.”
“嗯,照你這個說法,王村的得寬確實犯了故意傷人罪,到時候必須依照刑法處置,並且必須賠償被害人相依的損失,並且關於劉老五老母親的贍養以及孩子的哺育,都要承擔一部分.”
劉三哥聽後,沉聲說道。
大舅頓時心沉谷地,臉色很是難看。
本想過來之後能有點轉機,可沒想到結果不僅一樣,罪責好像還更重了。
張違面色冷笑,剛才雖然劉二和醫生之間的眉目交流僅僅是短暫的瞬間,但還是沒躲過張違的眼睛。
有了這層判斷,張違更加斷定,這人的傷絕對有貓膩。
“等一下,我之前就說了,病人受傷是不假,但是我們需要調查的是病人受傷的過程,如何受傷的。
劉村長不介意我親自問一下病人吧?”
張違往前踏出一步,面不改色的看著劉二和兩位所長。
對於突然跳出來的張違,劉所長眉頭一皺,看了張違一眼,冷聲問道:“他是誰?”
“他是我大伯的外孫,叫張違,是學醫的.”
大舅回答道。
“一個讀書的娃娃,跑來瞎摻合什麼,有這點時間,還不如好好在家多看看書,將來少出一個錯誤就功德無量了.”
劉所長陰陽怪氣的說道。
“這不正好是學以致用的時候嗎?空讀一身醫書,到頭來卻只會紙上談兵,不也是枉然?”
張違淡淡說道,對於劉所長偶爾露出來的官壓,恍若未覺。
劉所長臉色一沉,沒有說話。
張違轉身看著床上的大叔,蹲下身來,開口道:“大叔,你確定是得寬打的你嗎?你能不能把打人的過程跟我描述一下?”
劉老五眼睛轉了一圈,悄悄的看了一眼劉二,然後如同背書一般,聲情並茂的把當時的事情還原,真讓人有身臨其境的感覺。
“我當時正準備去看我的菜苗,哪知正好遇上了王村的得寬在拔我的菜苗。
這可是我前幾天才從村外的集市上買來的,我可是開春以後還指著它賣錢買肥料呢。
可得寬竟然全給我拔了,我當時氣昏了,上去就對著得寬又打又罵.”
“可得寬不僅沒有絲毫認錯的意思,反而說我佔他地,還對我大打出手,他一個三十多歲的人,正是壯年,我怎麼打得過他,兩三下就把我打倒在田間地頭。
這還不算,見我倒地之後,又在我身上狠狠踩了好幾腳,後來把我我就被打暈了,還是我們村的人發現我躺在那兒,才把我送到醫院的.”
張違點點頭,這大叔說的有理有據,感覺讓人不得不信服。
“大叔,我可以看一下你身上的傷嗎?”
張違問道。
“這……”大叔遲疑著,目光落在了劉二身上。
張違嘴角微微揚起,淡淡問道:“怎麼?這看一下傷,都需要請示一下村長?”
“你讓他看啊,看我做什麼?反正都是他們打了你,這還有假不成.”
劉二臉上一道陰霾閃過,不耐煩的對劉老五說道。
劉老五也就沒再遲疑,掀開被子,就把自己身上的傷痕露了出來。
張違仔細的看了一下劉老漢受傷的幾個地方,又輕輕的摸了一下劉老五肋骨斷裂帶地方,開口問道:“大叔,當時你倒下時,具體是怎麼倒下的,麻煩你給我說一下.”
“我是側面躺著的,就這樣.”
劉老五思慮一會兒,回答道。
“確定嗎?”
張違似笑非笑的看著劉老五,看得對方心虛,立馬又改口說道,“哦,不是,我是平躺著的.”
“大叔,你知道嗎?做偽證也算犯法的。
在我國的刑事訴訟中,證人、鑑定人、記錄人、翻譯人對與案件有重要關係的情節,故意作虛假證明、鑑定、記錄、翻譯,意圖陷害他人或者隱匿罪證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情節嚴重的,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我沒有做假證,我說的都是實話.”
劉老五搖了搖頭,肯定的說道。
“是嗎?可我看大叔你身上的傷,可是問題多得很啊.”
張違自信笑道。
剛才透過對劉老五身上的一番檢查,張違發現了好多處問題。
比如劉老五身上踩出的腳印,竟然大小不一樣,也就是說這很明顯是不同人的人踩上去的。
而且那兩根肋骨骨折的位置也不對。
除非是他側面躺著,被得寬踩疼之後又立馬換了另一面,否則這事兒就絕不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