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多多下山後,一直偷偷地觀察著蕭一善他們家和大隊長他們家,接連幾天,這兩家皆是一片風平浪靜,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
只不過在遷移蕭家祖墳時,蕭英豪和蕭英俊兄弟倆都出面表示他們親爹和後孃的墳不需要遷。
蕭家幾個上了年紀的長輩聽聞兄弟倆的話,都驚訝至極,大罵兄弟倆不孝。
孫草花和梁美麗妯娌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著不是他們不孝,而是老倆口要求的。
眾人聽到這話,驚得眼珠子都要掉在地上了。
人都死了好幾年了,還怎麼提出要求?
梁美麗他們表示,就是託夢!
他們有鼻子有眼地訴說老倆口連續好幾天進入他們這些當兒子、兒媳的夢中。
老兩口破口大罵,不願意和蕭家其他人的墳一起遷走,說什麼蕭家族裡的人以前阻止過他們夫妻倆在一起過,他們夫妻在地底下這麼多年了,又要受那些老鬼的氣,這一次遷墳,就當恩斷義絕,過陽關道的過陽關道,走獨木橋的走獨木橋,還要趁此機會從蕭家分出去。
蕭家那幾個上了年紀的長輩聽到梁美麗他們的話,氣得吹鬍子瞪眼,一口氣差點兒上不來。
蕭磨盤和田九菊到底是什麼玩意的東西!以前還活著的時候,就整天出些么蛾子,沒想到死後還不讓人和鬼安生!
蕭英豪趁機表示他和他弟弟一家生是蕭家人,死是蕭家鬼,把他爹和田九菊除族就可以了,他們兄弟兩家可是打心眼裡認可自己是蕭家人,他們願意過繼給去世了的六堂叔。
兄弟倆的六堂叔還沒成親就去世了,無兒無女。
這時有人忍不住懷疑,是不是蕭英豪和蕭英俊以前和他們親爹後孃關係不好,才故意演了這麼一出。
蕭英豪與蕭英俊恨不得指天發誓,他們真真是做夢夢見了自家老爹和後孃。
蕭一善也在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站了出來,表明願意尊重自家爺爺和後奶的鬼願。
蕭英豪與蕭英俊的六叔還有一個親兄弟在世,他沉思了好一會兒,發覺讓這兄弟倆過繼到他六哥名下利大於弊。
一來,他六哥以後有人祭拜了;二來,蕭一善以後的前途不可限量,蕭英俊要是過繼到他六哥名下,那他就是蕭一善的親叔公,兩家的關係可就更近了!
他思索過後,轉頭就站在了蕭英豪、蕭英俊兄弟倆這一頭,和其他幾個老頭吵了起來。
而有人見蕭英豪、蕭英俊他們是鐵了心要過繼,就秉承著不得罪大隊長、交好蕭一善的原則,也倒向了蕭英豪他們那一頭。
漸漸地,越來越多的人站在了蕭英豪、蕭英俊這一邊,到了最後,兄弟倆如願以償地過繼了。
蕭家祖墳遷墳的時候,把蕭磨盤和田九菊給落下了,這兩座空墳孤孤單單地看著其他墳都遷走了。
蕭英豪、蕭英俊兩家滿意了,只有田九菊的親閨女蕭春妮不樂意了,在隊裡撒潑打滾要大鬧一場,但又被蕭英豪給罰去挑大糞、清理水渠和修水渠了。
知青院裡的知青們聽說了這些事後,只覺得大開眼界。
“哼!什麼託夢,這不是搞封建迷信嗎?”王建國說起這事時,忍不住“呸”了一聲,白眼都翻到天靈蓋上去,“身為大隊長還搞封建迷信,難怪整個大隊的人都在搞封建迷信!他這樣的人,有什麼資格當大隊長!我要去舉報他!”
他說完這些話後,握著筷子就要往碗裡夾口炒白菜,卻發現碗裡已經空了。
許建國他們幾個聽到王建國的話,真想一巴掌往他臉上扇過去。
天天把舉報掛在嘴邊,他們都要受牽連。
另一張桌上的錢多多瞥了一眼王建國,輕飄飄地開口:“你說別人搞封建迷信,怎麼不說說你自己也在搞呢?我可是聽說你找東方紅大隊的神婆合過生肖和八字。”
周秀娟連忙縮回了脖子,她也是搞封建迷信的一員。
而另一個搞封建迷信的人——趙青青將筷子往桌上一拍,扭過頭怒視著王建國:“你怎麼就這麼能呢?是吃屎吃多了連腦子裡都是屎了吧?整天就知道舉報舉報!你要真敢去舉報,我把你塞進廁所裡!”
王建國也將筷子拍在桌子上,不甘示弱地衝著趙青青喊道:
“趙青青!你的素質呢?虧你還是個讀過書的文化人,張口閉口就是屎!
還有,我才不是搞封建迷信,我是尊重人家姑娘,不忍心人家姑娘為難,才入鄉隨俗,去合生肖和八字!
哪像你沒腦子,人家村裡那些大娘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叫你去找神婆你就去找神婆,一點也沒有自己的思想,人家叫你吃屎你也要去吃嗎?”
趙青青擼起袖子就衝向了王建國,王建國踢開椅子迎戰,兩個人又開始打起來了。
錢多多他們這些知青已經見怪不怪了。
趙青青和王建國這兩人一言不合就開始打架,他們越打怨氣越深,怨氣越深就越大。
有時候兩人無意中觸碰到了對方的眼神,便來一場靈魂對話。
“你瞅啥呢?”
“瞅你咋滴!”
只短短兩句話,隨即就可以引發一場大戰。
一開始許國慶、吳愛玲等人還會勸架,但次數多了,也懶得去勸了,省得被王建國罵他們拉偏架。
故而現在見到他們互罵後又打在一起了,錢多多他們非常淡定地捧著碗圍觀。
別看王建國是個男人,但他就是個小白臉,力氣不大,在趙青青手中沒能討著多少好。
因為趙青青和王建國又打架的事,知青院裡天天迴盪著他們倆互相對罵的聲音,吵得大家夥兒都沒心思去關注大隊裡的大事。
直到蕭一善向錢多多告別時,她才猛地意識到時間過得好快竟然已經到了六七月。
蕭一善的假期也已然結束,要回到部隊去了。
錢多多忽然心生一絲不捨,但也僅僅是一絲而已。
不過樑美麗卻難受得很!她兒子都奔三的人了,說好了回來是準備結婚的,結果結個錘子!
蕭一善:什麼奔三!才二十四!二十四!
蕭一善的離開,好似是蜻蜓點水般,只激起了一丁點兒的漣漪,很快又恢復平靜了。
但在蕭一善離開大隊沒幾天,鎮上領導突然從鎮裡調了名幹部到紅旗大隊,擔任紅旗大隊的村支書。
這一任命剛傳到隊裡時,猶如往翻滾的油鍋裡倒了一盆涼水,炸得所有的人一個措手不及。
蕭英豪一整天都掛著張苦瓜臉,好像被人家欠了幾個億。
他能不氣嗎?累死累活的,以為自己能升上一級,成為村支書,哪知道不敵一個天降!
而隊裡的其他人也是愁眉不展的,任誰都不喜歡非本地人領導他們,他們紅旗大隊怎麼就來了個外人當領導呢!
還些人在背地裡罵鎮上的領導瞎搞。
大多數的知青對此沒什麼感受,反正不管是大隊長當村支書,還是鎮上幹部調到紅旗大隊,對他們的影響都不大。
只有王建國一人興奮得跟只猴子上躥下跳。
新領導到來,他的機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