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娟,銀子你收著。放在我身上又用不著,還容易弄丟了,給我點銅板就可以了,隨時身上有點零錢也就行了。……今後工坊的事你只管收錢就行,就別在裡面忙來忙去了,灰塵重,你一個姑娘家,這樣對面板不好嘛,工人不夠就再僱一個。”楊勉隨口說著心裡話,李家也算是自已的家。順手把小娟遞過來的荷包又遞了過去。任何時代的女子可都是把臉蛋與面板看成第二生命的。
“二蛋哥,這哪行嘛,這是你辛苦了快一年掙的,快拿去,我們才不能收呢。工坊的事,我聽你的。”小娟漲紅著小臉,又忙著把荷包遞給了楊勉。
“你這孩子也是的,這是你那水車和工坊給你賺的,你就拿著,以後,你在外面辦什麼事,總不能拿幾個銅板嘛。”李嬸也勸道。
小娟雖然沒有多少文化,可這時代的人,一般都是父教母授,自學成才。她長期在李家莊里長的教導下,早就是理財好手了。小娟一直對銀錢數字敏感,實在是一個管賬的好人選,楊勉心中是有數的。
楊勉來到這個世界,其實算的上親人的,也只有李保根一家。雖說楊父對李保根有救命之恩,從小也是通家之好,楊父去世後,因楊勉名聲不佳,鄉鄰們對他也沒有好臉色,只有李保根一家不嫌棄他,隨時還給予接濟,來到這個世界後,讓楊勉心中感到溫暖的,也是李保根一家帶給他的。
想到這裡,楊勉誠懇地回道:“李嬸,小娟,銀兩你們收著,我需要再找你們拿,這世上也只有你們是我的親人了,我還不信任你們嗎?就當幫我保管著,家裡該用的儘管用,馬上也快年底了,生意只會更好的。”
“哎,你這孩子,那好吧,娟子,你就給你二蛋哥保管著,每個月的賬一定要給二蛋對好,二蛋這麼信任我們,這可不能搞錯了。”
小娟聽了,想了想從荷包裡拿出五兩銀子來遞給楊勉,說道:“媽,我知道了。二蛋哥,銀子我給你保管。這五兩你拿去用,在外面可也不能亂花。”
楊勉一聽,喲,這小娟還有當管家婆的潛質,當即回應道:“好咧,這才象是親人嘛。這錢我就拿著了,最近可能要去城裡一趟。對了,李嬸,小娟你們要買什麼沒有?到時我一起帶回來。”
小娟聽著楊勉口中說的親人,不禁又想到前段時間楊勉說的嫁妝,難道二蛋哥是想和我,想到這臉一下子就紅了起來,忙低下頭不敢說話了。
小女孩心思單純,比較自我,在小娟心裡,楊勉的話是對自已的暗示。
“不用了,日常用品在村頭都能買,你只管買你的,再說也那麼遠,難得拿嘛。”李嬸看著楊勉那張欠打的臉,正微笑看著小娟,小娟卻紅著臉不敢抬頭。
李嬸看著這一幕,臉色不禁一變,心裡不禁想到:他們難道是,哎!
“娟子,快去把你哥叫起來,都什麼時辰了。”李嬸急忙說道。
“哦,哦,我這就去。”小娟紅著臉忙轉身朝屋子裡走去。
楊勉看著紅著臉的小娟和忽然語氣有些變重的李嬸,心裡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忙也站了起來,對著李嬸說道:“李嬸,我也該回去了,這幾天家裡沒收拾,得回去打掃下了。”
“那我就不留你了,平常沒時間做飯,就來家裡吃飯啊。”李嬸看著已快走到大門的楊勉說道。
這話說完,心裡就有點患得患失的起來,以前的楊勉,那是人見人煩的。就算她們家承楊父的救命之恩,又是通家之好,因楊勉過往實在不堪,李嬸心中多少還是有些膈應的。
自從楊勉被那驢踢了以後,性情確實大變,與以前判若兩人,這半年多來,做出水車,免費為村民們提供用水,確實也讓村民們對他的印象大為改觀。
他還賺了那麼多銀子,就這些銀子就夠四口之家,兩三年的生活開支了。又想到自已閨女好像喜歡上楊勉了,楊勉也好像對小娟有那意思,可他以前乾的那些醜事,總是在她心頭浮現,醜啊!還有他那張臉太招蜂引蝶了吧,自已閨女嫁給他,以後能好嗎?
一晃半個月過去了,這段時間楊勉也只是偶爾去工坊看看,再也沒有去小娟家吃飯了。自從上次那事之後,楊勉就明白了一件事,就是關係再好,做人做事還是要有分寸才行,要保持距離,自已拿小娟當妹妹,可李嬸兒不會這麼想,這事終是要時間證明的。
這期間楊勉偶爾去作坊,但待的時間不長,差不多都交給李保根打理了。每當遇見小娟,她用委屈巴巴的語氣問起自已怎麼不去她家時,楊勉也會表現出與平常無異的樣子告訴她:“最近有些事要忙,等過了這段時間自然會去。”小娟這才似懂非懂地幹活去了。
晚上,楊勉坐在書桌旁,桌上放著兩支打磨的鋥亮的鐵管,一頭細一頭粗,中間有一個小圓通孔。這是楊勉昨天才從江都袁家鐵鋪拿回來的,經過一天半的打磨,現在看起來再也不是黑黢黢的了。他看著這兩支鐵管,可是費了他不少力才做出來的。這時代沒有無縫鋼管,如果你要鐵匠做一個鐵的管狀物,他們只能用卷的方式做,這是楊勉不可接受的。於是乎,就想到用倒模的法子來,這兩支鐵管在試製多次後才是他比較滿意的,這是他心心念唸了很久的火銃銃管。大炎朝還沒有火藥,但硝石與硫磺已在方士中流行很久了,雖然經常出現爆燃事件,這對方士來說,也並不是什麼怪事。
以前遇到的那個紀女俠講過,炎朝除了江南比較穩定外,其它地方,兵與匪都是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揍你。關外胡人趁著大炎局勢未穩,也是蠢蠢欲動,隨時準備南下搶一塊肉吃,離天下太平還要多長時間誰都不知道。楊勉心情略微沉重的想到,有了火銃,不管是遇到江湖高人,還是百戰餘生的軍中悍卒,至少也有那麼一點還手之力,如果能偷襲得手,保住小命也未可知。
“咣,咣,咣。”
有人敲門。
“誰啊?”楊勉忙把銃管藏在桌下櫃子裡走上前去問道。
“是我,今天來江都辦事,特來看看你。”
楊勉一聽這聲音,就知道是誰了,忙開啟門一看,就忍不住想笑,又忙把頭往外伸了伸,左右看了下才說道:“紀女俠,就你一人?快請進。”楊勉憋著笑忙把一黑衣男子引進堂屋:“你快坐,我去給你倒點水。”
“你想笑就笑,別憋著,醜死了。”紀無雙看著去倒水的楊勉輕聲說道:“以後你想笑就笑出來,千萬別憋著笑對著我。”
紀無雙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每當看見楊勉的樣子,她那古井無波的內心都會蕩起一絲絲漣漪。特別是他憋笑的樣子,自已的心臟總會敲著小鼓點,難道是要淪陷在這副皮囊下了。
楊勉給紀無雙倒完水,終於忍不住了,“哈哈哈………哎,差點出不來氣了。”楊勉笑過後問道:“不是吧?女大俠,你這造型也太特別了吧?今天是去演丑角去了?”楊勉看著一身男裝,粘著一撮已經完全跑偏的小鬍子,強忍著笑意把一面銅鏡遞給了紀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