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野收回視線,淡淡開口:“你家地址。”
夏玫表情怔了瞬,腦子飛速運轉了一下。
不是難聽的話,也沒有攆她下車的意思,而是問她要家裡的地址?
這種時候,他怎麼能問自已要家裡的地址呢?
而且她好不容易才跟祁野說上話,她怎麼可能就這麼老老實實的讓人把她送回去呢?
說不定送她回去之後,兩個人的關係再一次陷入僵局,未免有點得不償失。
她有家嗎,她沒有。
現在對她來說,舞團和片場才是她的家。
夏玫輕啟唇角,字音溫緩:“我能去你家喝杯茶嗎?”
她這回沒慫,嘴角彎起了好看的弧度,盯著祁野的眼睛,希望得到一個肯定的回答。
平時刷那麼多短影片,也不知道這套開場白適不適用於祁野。
反正她也不是真的想喝茶,就是不想讓祁野送她回家,隨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
至於祁野,隨便他怎麼想。
在紐西蘭那幾年,身邊無數個追求她的男生,都被她拒之千里。
在她心裡,那個讓她一眼就心動的少年,始終都有一席之地,她從來都捨不得忘記。
既然能再次重逢,就說明老天奶開眼,還沒斷了他們之間的緣分。
這次,她說什麼都不可能再錯過 。
反正她的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明確了,只要祁野沒說那些難聽的話,她就能繼續軟磨硬泡,直到他的態度轉變為止。
什麼矜持不矜持的,在祁野面前,她從來就不知道這兩個字怎麼寫。
祁野聞言,眉宇微抬,輕笑出聲。
他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夏玫住在哪?
在接手星禾娛樂之前,他早就已經把全公司藝人的基本資訊都瞭解清楚了。
又或者說,在他從澳大利亞回來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經為他們之間的重逢,做足了準備。
開口問她要地址,是上車的時候就想說出來的話,結果還沒等自已開口問,就先被她的長篇大論給打斷了。
現在看來,就算她剛才沒說那些話,自已問她要家裡的地址,她也不一定能乖乖的如實相告。
祁野下意識挑眉,漫不經心道:“你確定?”
車裡光線昏暗,但夏玫還是能看清楚祁野臉上的表情。
怎麼有種上了賊船...啊不對,賊車的感覺呢。
夏玫把手機放在腿上,緩緩的拉過身旁的安全帶,繫好後,又重新調整了一下坐姿。
這個時候就算祁野趕她下車,她也一定死死的抓著安全帶不鬆手。
纖細的手指緊握著安全帶,泛著光亮的眼珠盯著前方,緩緩點頭:“在你的酒吧我連一口酒都沒喝上,就被你拽出來了,難道你不應該請我去你家喝杯茶嗎?”
夏玫說完,緊張的縮了縮身子。
她覺得自已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
都說酒壯慫人膽,她這還沒來得及喝呢,就說了這麼多不著調的話,還真是一點都不擔心祁野會把她從車裡丟出去呢。
祁野換擋的動作一頓,嗤的笑了一聲:“夏玫,你這膽子可是真夠大的。”
說完,祁野一腳油門踩了出去,平穩的往中央公館的方向開。
這話是啥意思啊?
夏玫坐在副駕駛,被他這句話整的一懵一懵的。
算了,她還是安安靜靜的做一個啞巴美女吧,閉麥看看窗外的風景也不錯。
其實祁野說這話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她當演員這幾年也挺不容易的。
身材管理的很好,就是這個臉皮,越練越厚了,膽子也越來越大了。
大半夜要求去男性家裡喝茶,也真是夠可以的。
好在這個人是他,要是換做別人,他有可能真的會發瘋。
他不敢想,也不允許任何人接近夏玫。
祁野抿了下唇,那張臉在車內昏暗的空間裡,又增添了幾分隨性和不羈。
車子在公路上平穩地行駛著,車輪與地面摩擦發出輕微的沙沙聲,如同歲月在輕聲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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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從奶奶的口中得知自已的小玫瑰要出國之後,他便一個人冒著大雨,從鄉下的莊子跑回市裡,跑到夏玫家樓下,大喊她的名字。
夏田文和謝園聽見外面有人喊女兒的名字,便移步到窗邊,往樓下看了看。
祁野連傘都沒撐,迎著寒風,站在樓下拼命的呼喊,懇求得到一個回應。
謝園本想著下去給祁野送把傘,順便把人叫上來好好聊聊,但還是被夏田文攔了下來。
畢竟夏玫已經去了紐西蘭,若是兩個人心軟把他叫上來說點什麼安慰的話,以他的衝動性格,第二天就會買機票飛到紐西蘭去找她。
所以那天晚上,兩口子誰也沒管樓下的祁野,任憑他怎麼喊,任憑鄰居怎麼勸,夏田文還是沒讓謝園把人叫上來。
這孩子眼中的那種絕望,謝園到現在想起來,都還是有點後怕。
祁野那晚淋雨回到家,就把正在追劇的丁莉嚇了一跳,看見兒子渾身都被雨水澆透,魂不守舍的站在門口,滿眼都是心疼。
丁莉給他放好洗澡水,又去廚房煮了一鍋薑湯,看著他都喝完,等他睡著,才給祁盛從打了電話。
第二天醒來之後,祁盛從才告訴他,夏玫是去了紐西蘭進修舞蹈。
憑祁盛從在商圈裡的地位,調查一個人其實不難,但祁野還是沒讓他繼續查下去。
而是找祁盛從要回自已的手機,把簡訊和通訊中心都翻了個遍,也找不出夏玫聯絡過他的任何痕跡。
那個時候他就在想,原來自已在她心裡,根本就沒有那麼重要。
前程和他相比,還是前者更讓人心動。
就連出國這麼小的事情,都不肯告訴他。
如果夏玫出國前肯來找他,或者跟他打個電話,無論用什麼方式,只要告訴他,他都會義無反顧的陪她一起去。
但是她沒有,留在他身邊的,只有他生日的時候,夏玫送給他的那支鋼筆。
一氣之下,他摔壞了跟夏玫之間聯絡的唯一工具。
後來連外公給祁盛從打電話讓祁野去庭院住,他都開口拒絕了,因為只要去外公家裡,就一定會聽外公說起夏玫。
那段時間,他不想聽到關於夏玫的任何訊息。
全校公認的一對早戀楷模,從那之後,被徹底的瓦解。
這半年的時間裡,祁野經常把自已關在屋子裡學習,也不怎麼愛說話了。
高考結束之後,祁盛從和丁莉一點也不擔心他的考試成績,反倒是有點擔心他的社交狀態。
有好幾次黎煜碭要帶他出去散心,都被他以沒興趣為藉口推掉了。
在這樣下去,唯一的寶貝兒子都要憋成傻子了。
所以當祁盛從問祁野要不要也出國的時候,祁野想都沒想,直接就拒絕了。
沒過幾天,祁野就跟變了個人似的,跑去集團找祁盛從,說自已願意出國留學,只要不去紐西蘭,去哪都行。
祁盛從那幾天壓根睡不著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開始胡思亂想。
他當時提議讓祁野出國留學的時候,本意是想讓他去散散心,忘了以前的人和事,順便嘗試一下更好的教育。
祁野拒絕他,也在意料之中。
但怎麼好端端的,又突然想去了呢?
反正大半夜不睡覺,躺床上光腦補劇情了。
搞得丁莉也沒辦法安心入睡,跑去次臥跟他分居了好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