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應該不知道，但估計也用不了多久就會發現的，你這是在搞什麼么蛾子？”溫灝回到位置坐了下來，一臉奇怪的看著張展。

“沒事兒，能瞞多久是多久，大不了我再滾回警局就是了。”說罷，張展咕咚咕咚喝完水，用手背擦擦嘴角，看著溫灝，繼續說，“蓮兒哥自已一個人做宣傳，又不帶我，這麼好來學習的機會我怎麼可能輕易放過，更何況，即使發現了，你就說招了個新員工，試用期不行，隨時辭退了就行，放心吧，我不牽連你！”

“我倒不是擔心這個，只是覺得有些奇怪，你來隨時都歡迎你，可為什麼要化名啊？又藏不了多久，就只是為了協助李警官開展工作的？”溫灝仍然不解。

“我跟你說實話，”張展神秘兮兮的四處張望，悄悄地走到溫灝身邊，湊近了輕聲說：“實際上，我是來調查案件的！”

“我就知道，你直接說吧，我屋裡沒有什麼監控裝置。”

“那我就直說了，”張展回到沙發上，四肢舒展開來坐下，清了清嗓子繼續說，“宋代那個情況你也看到了，你們公司顯然免不了要賠錢的，我只是很奇怪，宋代家屬怎麼就那麼著急處理屍體呢？都沒來得及調查和屍檢就蓋棺定論了，我懷疑這其中另有隱情！”張展的語調越來越低沉，陰森森的看著溫灝。

“那……你直接去調查他們家就好了，來這兒做什麼？”溫灝不解。

“你們這是不是有個叫蔣光的？之前跟賈樹也有過矛盾，上次宋代案的時候，我看他也在附近閒逛，但是兩次案件都被叫停了。”

“你想調查蔣光？”

“沒錯！”

“好吧，隨你吧，”溫灝擺擺手，繼續說，“不耽誤我們正常的研發生產就可以，我已經安排HR一會兒接你，你就在研發、銷售和資料部中間輪崗，不過能待多久我就不能保證了。”

“這就夠了！兄弟，多謝！”張展謝過溫灝，就跟著HR去辦理各種手續，暫且無話。

李安此時還在和張蘭談論普法宣傳工作如何具體展開，就聽到自已的手錶響了一聲，意識到張展已經順利進入智造集團，於是長舒一口氣，與張蘭交談更顯從容。只是他沒有意識到，自從踏進這棟大樓的第一步起，就已經完全暴露在敵人的視野之中，工作開展的難度之大，遠遠超出了李安的想象。

莫比烏斯環雕塑上的水流仍然在緩緩流動，一隻螞蟻從高處被風吹落在雕塑上，被水流沖走，在它看來，自已身處波濤洶湧的困境、面臨未知的挑戰。

“沒有人能面對未知的恐懼。”

螞蟻聽到渾厚的聲音從一側傳來，以為神靈降世能改變隨水流飄零的自已，試圖吶喊，聲音卻湮沒在洪流之中。

“那這樣的生活豈非毫無驚喜可言？”

另有一個稍顯稚嫩的聲音傳來，與神靈交談，螞蟻卻無人問津。

“‘縱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懼。’很少有人能做到。”

神靈的聲音又一次傳來，這次，螞蟻已經不再抱有期待，隨波逐流，而後，是更令人膽寒的沉默與寂靜。

“那……他們？”稍顯稚嫩的聲音率先打破了沉默。

螞蟻已經隨水流來到莫比烏斯環的最頂端，接下來，它不知道自已要面臨什麼，只覺得混沌，一切都混沌。

水流突然變得湍急，向大地奔騰而去，墜落感忽然驚醒螞蟻，掙扎著妄圖掙脫水柱的束縛，回到大地上去。

“先看看，不著急。”

螞蟻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只待落到地面，它就可以重新站起來尋找方向，於是用力的扭動著身軀，試圖透過痛苦的掙扎引起神靈的注意。

“可是第三次的驗證結果還沒有出來，我擔心……”

又是一陣沉默。湍急水流的盡頭是噴泉的池塘，滿塘的水裡，神靈看不見掙扎的螞蟻。它再一次感受到沉默和未知的恐懼，倏地又被莫名重新吸附到那條流向不定的河流中去……

夜深了，城市明亮的燈光將屬於夜晚的疲憊隱藏起來，溫灝坐在窗前，看著遠處黑漆漆的山坡和偶爾閃爍的微弱的燈光，一時有些恍惚。

李安被張蘭拉著在大樓裡逛了一天，已經渾身乏力，剛回到家就立馬奔向臥室，余光中卻瞥見桌邊有微弱的藍色光暈亮起，是那塊初代的CiRound手錶在虛弱又頑強的喊叫。

而李安已經顧不得那麼多，倒頭就睡，一夜安眠無夢，格外舒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