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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中場

“外人是靠不住,唯有潔身自好。”

一名看起來有些年齡的議員站了起來,由於年齡特徵很明顯所以蘭洛回憶起有關於他的資料倒也十分迅速:

73歲,是嵐瓏當地一個高中的校長,算是有些資歷的老人。

“尊敬的妃莉婭殿下,我們也有相同的疑惑。”

另一人的年齡看起來倒是小了很多,看起來似乎是同行的樣子,不過妃莉婭對於他們倒是溫和了許多:

“子人開化,議事立權。”

“不僅僅是我們的學生,甚至是我們的教職人員都有必要前去其他城邦多加交流。”

對方二人隨即一愣,但妃莉婭的發揮依舊十分穩定,不緊不慢地繼續解釋道:

“我幼年的時候一直以為許多問題的發生一直以來都是因為技術和知識的落後才造成的,無論是混亂不清的軍制,還是效率地下的政府機器,還是在魔物極少侵擾下依舊沒有起色的經濟。”

“但是後來我才意識到,我們太安於現狀了,甚至從未正視過我們和外界的差異。”

“就以瓦萊達來說,整個東部大陸的學生都趨之若鶩,不是因為瓦萊達安全,富饒,而是其強大的科研和教育水準,能將最好的技術運用於自身的能耐。”

“而瓦萊達所謂的中立,乃是建立於自已強勁的實力和地位之上的,而不是打著中立的名號,實則僅為苟且的遮羞布。”

妃莉婭的回答引起了下面的一片譁然,但即使是這樣前者依舊立於主臺上注視著下面的一圈議員。

不過這也幫助下面的蘭洛理清了頭緒,嵐瓏的條件相比於瓦萊達來說其實好上了不少,縱使沒有最早的那一批研究人員,但也不應該在之後的百年裡落得如此這般的樣子,起碼在新巍陽領導人被襲擊沒有徹查這種事情,亦或者一隻C級魔物就能令軍隊頭疼的事情,都是十分令人感到詫異的。

新法推行的最大問題,不在於技術,不在於環境,而在於人。

不過也難怪,即使是年齡比較大的人也基本都在審判日後誕生的,如果很少見到魔物的話,的確對這些改革難以上心,畢竟,勞民傷財的長期工程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的。

人本身對於不確定性都是厭惡的,這無可厚非。

但不得不承認的是,正是因為這些令人“厭惡”的事情,才推動了人們一次次的進步和改變,縱使這個過程中總是要付出代價。

宏觀的事情不少人都能侃侃而談,但很多時候卻是由一點一點的細節湊成了未來的藍圖,就如同烹小鮮一般:

怕就怕過於心急導致的空隙,令阻力魚貫而入。

“新都人好戰,且周圍都是魔物四循之地,在武力上有如此成就也倒正常,而瓦萊達殿下也說了,畢竟有傳下的裝置和人員作為開端,加之地理位置也算是優越,只需兩個方向的防禦牆即可自保。”

另一議員站了起來,雖然坐在外圍,但蘭洛也還記得這是跟景家關係走的比較近的一人,大抵名字記不清楚了,但好像也是一鎮民兵的長官,但相比於之前的那老者,此人的言語顯然更具迷惑性,一時間妃莉婭也沒有接過話來,只見那人捋了捋自已下顎的鬍鬚,微眯著眼,繼續言語道:

“我們也理解殿下對於妃執政的認同,但慢工才能出細活不是?火候終究要老道一些才行。”

蘭洛心中頓時閃過一絲不安的感覺,且很快便得到了驗證,只見此人周圍一圈的人頓時便嚷嚷了起來,這種躁動的氛圍很快便引來了一圈人的議論,那人的話語看似處處都是在為妃莉婭的節奏考慮,但對於此種場合,公開點名妃莉婭的年齡無疑是對後者行為和能力上的一種質疑和蔑視,蘭洛見妃莉婭的嘴角似乎抽動了一下,但以驚人的速度恢復了原本的樣子,只是在桌下的手不禁握了兩下,但很快舒展開來。

“馮大哥話不至於此,莉婭殿下畢竟也是第一次面對這種情況,有些操之過急的地方我們也應該多多體諒才是。”

有些時間沒有說話的景盛權微微一笑看著那人,看似在勸阻的樣子,但無疑將剛才那人提出的“資歷尚淺,操之過急”的心態再度提了出來。

“殿下我有一言,不知可否提出?”

只見景盛權微微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朝著妃莉婭的方向拱了拱手,後者面色有些鐵青,但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蘭洛剛想說什麼,但卻被妃莉特立馬拉住了。

自已終究是外人,徒然加入爭辯並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更何況自已本身也部分代表了那一頭官方的態度。

“改革一事,茲事體大,而這幾年本身步伐過快,已經令社會層面輿論紛紛,依我等看來,應徐徐圖之,這是我們最近所得得一份關於新法支援度的報告。”

說著景盛權便將一份檔案舉了起來,馬上便有人將其投射到議事廳四周的顯示器上,上面赫然統計著關於此次調查報告的資料:

“超過一半的人支援延緩改革的議程了。”

只見上面標記著三區五鎮一新區的資料,反對的人數赫然達到了55%的點數。

“龍源區是老區,人自然多了點,而且他們那邊的資料也可以編造一番。”

妃莉特小聲地說道。

“資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可以藉此造勢了。”

蘭洛話音還未落便被隨即而來嘈雜的議論聲所淹沒,顯然景盛權唱的一出雙簧和一記報告勾起了許多人對於新法一直以來的疑惑:

破巘令真的能帶領嵐瓏走向自強麼?

誠然,即使是蘭洛都知道在妃莉裳的帶領下該項新法已經施行了兩年有餘的光景,尤其是在妃家治下的區域卻是有了一些成效,但改革哪是一朝一夕便能完成的事情,顯然當初來自內部的阻力也並不在少數,只是在妃莉裳的壓制下許多人的聲音被壓到了心裡罷了,但之前代妃莉裳主持會議的妃莉婭被質疑資歷以後再打出一記民意的鐵拳,顯然將剛才妃莉婭所造出的大好形勢給完全打碎,甚至被扣以了“操之過急”的帽子。

“是啊殿下,我等強烈建議延緩新法的推進,應徐徐圖之!”

“是啊。”

“我也如此認為......”

此刻的景盛權的嘴角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但並沒有打算放過這個機會,只見其咳了咳嗓子,周圍的聲音頓時安靜了許多:

“所以,我申請臨時加入議程————關於延緩新法施行的議程,這不是為了別人,而是為了我們嵐瓏長期穩定且明智的發展!”

<高,實在是高。>

蘭洛心裡如此想到,縱使是妃莉婭之前的演講和回應如何合理和強硬,但終究被景盛權的一番迂迴操作下帶跑了整個場面的形式,而新法的延緩看似並不會影響到其新法本身的存續,但實際卻完全相反:

改革本身如逆水行舟之事,不進則為順流而退。

只要將改革本身的“勢”打斷,後面的停擺甚至取消則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心戰為上,兵戰為下>

<處處似乎都在為對方考慮,但處處都為對方設定好了陷阱>

“那你的年齡那麼大為什麼不當執政官呢?”

一名年輕的議員從座位上拍案而起,顯然是對之前那男人的話語表達了強烈的不滿。

<真是性情中人>

“雖然我一直以來對於新法的持懷疑態度,但是,你們這樣侮辱代理執政官的行為毫無疑問是越界,議事就是議事,上升到個人懷疑算什麼開會???”

那議員眼睛睜得如同銅鈴一般盯著剛才那被景盛權叫做馮大哥的人,其不忿的態度昭然若揭,但後者似乎並沒有被那年輕人給嚇住,反而是怪氣道:

“你也知道只是議事,那剛才為何急火攻心般地肢體恐嚇別人?”

那姓馮的男人不愧是扣帽子的高手,並沒有因為剛才年輕議員的進攻而亂了陣腳,反而再度將主動權拿了回來,後者顯然被男人的行為驚愕了片刻,然後便被男人再度抓住了主動權:

“小小毛孩還妄圖議論國政,你現在坐在這裡的資格還是比你不知大多少的老爹賞給你的!”

“你......!”

“你什麼呢?難道老夫說錯什麼了麼?!”

男人不禁投來輕蔑的表情,使得年輕的議員一時竟背氣了過去。

“夠了!!!難道馮議員還想以年齡把在座比你小的所有人都趕出去麼???”

妃莉婭終於開口阻止,這次男人不敢再說什麼,而是識相地閉上了嘴,而那年輕的議員也很快被周圍的人給拉了出去。

“如果對於新法有什麼疑問提出問題便好,如果在座的各位只是私下嘮叨的話藏在心裡便是。”

妃莉婭即使之前再怎麼冷靜此刻也有些置氣,畢竟這話幾乎就是直接衝著自已說的,只是那議員代自已遭受了一輪的犀利攻擊而已,不過也因為這名議員的昏厥使得對方剛才已經起勢的姿態被壓了下去,不過也正因如此讓妃莉婭明白對方的實際意圖。

數十秒的沉默,妃莉婭緩緩地看向那邊剛剛將人說昏過去的馮議員:

“會議上辱罵他人,導致其背氣昏迷,我宣佈取消你的參會資格。”

令人不解的一幕出現了,那人並沒有聽從妃莉婭的命令離開,甚至怪聲道:

“殿下這麼說我就不明白了,同樣是議事,他自已語塞將自已氣暈了過去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呢?”

......

......

妃莉婭此刻並沒有理會馮議員,只是擺了擺手做了個讓兩邊人驅趕的手勢,但奇怪的是,此時妃莉婭的命令周圍人似乎並沒有理會。

“殿下,馮議員說的不無道理。”

景盛權悠悠地說道,緩緩地站了起來將手背到了身後:

“我們也都是在嵐瓏一齊為政的,光妃殿下一人堂也不太合適不是?”

“當然,既然我適才提出了延緩改革的議程,當然也要大家半數在此地透過才是。”

一陣細細簌簌的聲音傳來,頓時議事廳的大門被一群人踹開,一群士兵以極快的速度將整個會場包圍了起來,只見帶頭的人身著高階士官的服飾朝著妃莉婭敬了個禮:

“議政大廈領侍衛官林清遵殿下指示前來受命。”

“很好,將馮議員按照規章送出議事廳。”

妃莉婭如此對面前的領侍衛官命令道,但奇怪的是面前這人不僅沒有按照妃莉婭的命令執行,反而反問妃莉婭:

“殿下這個意思在下就不明白了。”

“你說什麼?”

妃莉婭的面色頓時沉了下來,而那人似乎並沒有顧及前者的神色,而是繼續說道:

“根據規定,御前會議是各議員議事的場合,在下只是不解,為何要將一個正常守紀的議員趕出議事廳。”

明眼人都明白,面前的這個領侍衛官明顯在抗命,而妃莉婭的面色則幾近鐵青,但為首的那人卻依舊不依不饒,繼續說著:

“殿下初回嵐瓏,希望殿下能從善如流,吸取大家的赤誠諫言,少動肝火。”

......

“我看出來了,你們是提前串通好的。”

聲音幾乎是從妃莉婭的齒中擠了出來,整個身子不禁地顫抖起來,顯然是受到了很大的觸動。

“如果殿下沒有意見的話,我申請臨時議程投票表決。”

景盛權微微一笑,對著妃莉婭的方向拱了拱手,手中的白棋子放置於桌上,如此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