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彌和路依依的連番攻擊下，巨龍恢復的速度越來越慢，路依依的手中饕餮第三次劈中巨龍眉心，本該飛濺的岩屑卻反常地向內凹陷，裂紋如蛛網般擴散時，她本能地後空翻退開，卻見裂紋中的 “岩石” 正滲出半透明的膠狀物質，那些本該是礦物結晶的結構，竟呈現出血管般的搏動。

下一秒，整頭巨龍的體表突然軟化，如同融化的蠟像般轟然坍塌。當最後一塊巖甲墜落，蜷縮在中央的身影讓她猛地攥緊刀柄 —— 那是被巨龍吞掉的索提亞，此刻正在那些透明膠質中，四肢的龍鱗如蟬蛻般剝落，露出蒼白如玉的面板。

“不可能……” 夏彌的風刃懸在半空，看著索提亞身側懸浮的兩塊黑金 —— 那是巨龍的 “眼睛”，此刻正分解成流體狀，金色脈絡如活物般遊向索提亞的掌心，黑色部分則流向索提亞的身軀。

“原來如此……” 索提亞抬起頭，眸中流轉著暗金色光芒，第一把黑金色長刀在索提亞掌心凝結，那些透明膠質也迅速溶解修復她的身體，“你也見過洛基。”

第二把長刀凝結的瞬間，索提亞身上的鎧甲完成最後的塑形，那是由黑金與龍鱗編織的戰裙。索提亞琥珀色瞳孔邊緣泛著龍類特有的豎紋，卻比任何時候都更像人類 —— 那是歷經涅盤的澄澈。

“三代種？”夏彌冷冷地看著她，“你現在表現出來的力量可不像一個單純的三代種。你剛剛提到了洛基，難道是祂給予你的力量？”

索提亞輕輕搖頭，眼中閃過一絲憎惡:“不，洛基奪走了我的心頭血，還用一種弔詭的方式強行續住了我的命，他想實驗我能否感應並找到自己的血。不過也正是他，才讓我遇到殿下和那位大人。那位大人賦予了我新生。”

說到那位大人時，索提亞的眼神越發堅定：“大人命我鎮守這裡，即使面對殿下，我亦會以命相搏。”

夏彌冷笑，她的脊椎首先拱起，背部位置的面板下鼓起兩個肉瘤般的凸起，隨著低沉的轟鳴，那凸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撐破面板 —— 淡青色的龍翼指骨率先探出，表面覆蓋著半透明的薄膜，血管在膜下跳動如紅色溪流。

她扇動龍翼飛到比索提亞更高的位置，居高臨下地看著索提亞，“對‘大人’忠心耿耿？” 夏彌的聲音冰冷，龍化的指尖捏碎空中的碎石，“是哪位龍王給你灌了迷魂湯？青銅與火？還是天空與風？”

“不是他們。”索提亞語氣依然保持那份恭敬。“但那位大人不弱於他們。”

“呵呵，看來你是不會說了。不過我倒也不是很關心。”夏彌將已經龍化為爪子的手握拳，“我只問一遍——芬裡厄去哪裡了？

“芬裡厄殿下……”索提亞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他沒跟你說他要出去玩嗎？”

“他怎麼可能……等等出去玩是怎麼回事？”夏彌本來要暴怒，但又生生止住了怒氣。

“芬裡厄殿下早就化為人軀脫困，時不時出去玩耍。”索提亞低頭，將自己得知的情況如實推出。夏彌讓她抬起頭來，觀察她的表情，看她不像說謊後才將信將疑的相信。

“那你為什麼要攔住我？”

“我的職責是嚇退擅闖者，如果他們執意進入其中試圖破壞殿下的家，殺之。”索提亞面無表情地回答。

“……”

說起來，好像還是夏彌先對索提亞動手。但這能怪她嗎？任誰看到家裡突然多了一個人也不會想到他會是來看家的吧。

當少女龍化的瞳孔轉向他夏彌身後舒展的龍翼，他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測：“龍王？”他吐出這個詞時，聲音像是從生鏽的齒輪間擠出來的。

夏彌的龍翼收攏的瞬間，鱗片退化為人類面板的過程在他眼前清晰上演。她抬手擦去嘴角的血，琥珀色的瞳孔裡還殘留著王的威嚴：“你確定要問這個問題？”聲音裡帶著某種近乎憐憫的嘆息，“就像開啟潘多拉的盒子，再也關不上了。”

“我是卡塞爾學院的學生。”楚子航臉上浮現出掙扎的神情，語氣卻決絕。

“你可以選擇忘掉這件事，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我依舊是夏彌，你還是我的師兄楚子航。”夏彌嘴角勾起楚子航熟悉的弧度，和他記憶當中的那個夏彌別無二致。

楚子航沒有說話，但指向夏彌的村雨已經表明了他的回答。

路依依僵立在一旁，髮絲被龍翼掀起的氣流吹得凌亂，握著饕餮刀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又放鬆。她的瞳孔深處，兩簇暗金色的光芒交替明滅，彷彿有兩個靈魂在爭奪意識的主權。

“我還沒有玩夠，能讓我再玩一會嗎？”那個帶著孩童般雀躍的聲音在腦海中撒嬌，“和岩石龍打架好有趣，比在實驗室裡打針好玩一萬倍！”

“下次再出來玩，我現在真的有事要做！”另一個聲音帶著火燒眉毛的焦急，路依依的眉峰突然蹙起，眼神裡閃過一絲清醒。她望著楚子航握刀的緊繃姿態，又瞥見夏彌龍化後尚未完全消退的翼膜，“師兄和師妹都要打起來了，我們得去阻止他們！”

“我可以把他們都打趴下，這樣他們兩個就會坐下來好好聊了。”

路依依柳眉倒豎，嘿！這個辦法哪裡……好像也不是不行。不對不對，一個殺胚，一個龍王，我有什麼能耐把他們都打趴下。

“只要我們盡力去做，哥哥就願意幫忙。”

“哥哥？”

路依依腦海中突然出現一個從未回憶起的畫面：那是在一片廢墟中，路明非抱著還小的自己走到一張還算完整的椅子前，將自己放下，他俯下身子目光與自己齊平，鄭重地說了什麼，接著咬破食指在自己的額頭用血寫著什麼。

接下來的一句話，她終於聽清了，“不管追求幸福的路上有什麼阻礙，你只管盡力去做，只要你真的盡力去做了，哥哥就會幫你把事情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