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妹妹?’艾青鵬頭頂像被炸開一樣。他的腦子‘轟’的一聲,他搖晃了一下,還好,他被莊華扶住了。
‘您等等。’張中海匆忙跑進一個房間裡,出來的時候,他手裡拿著一本相簿,他激動的翻閱相簿,找到後他從相簿裡拿出一張照片遞給艾青鵬說:‘您看,這是去年我母親去世時,我弟弟回來了。當時,我家裡的提出一家人很難見個面,好容易見面了就留個影。這張照片我們還是讓張書記給我們照的,您看看這個女的,她就是我妹妹。’
照片上一共有四個人。兩個女人站在中間,兩個男人站在兩邊,左邊那個男人一看就是張中海。右邊那個男人也是四十來歲的樣子,穿著打扮跟這家人一點都不一樣。他長的高大英俊,上身裡面穿著一件雪白的襯衣,外面搭著一件敞懷的黑色毛衣外套。人既儒雅又精神。
中間兩個女人,挨著張中海的那個一看就是他的妻子,挨著弟弟的那個就是‘艾蓮。這個‘艾蓮’穿著一件白色夾黑條的夾克衫和一條藍色牛仔褲。剪著齊耳短髮,看著既樸素又大方。
艾青鵬看了照片深吸了一口氣。這張照片裡的女孩不是艾蓮又是誰呢!
艾青鵬抱著腦袋又坐到了沙發上。莊華緊挨著他也坐下了。
站在一旁的張中海和他的妻子卻不知所措的看著他們倆人。
艾青鵬示意他們倆也坐下來。
莊華說:‘你跟你妹妹至少相差了十幾歲,你母親生你妹妹時你應該有印象呀?’
‘嗨,我也不瞞您了。其實,我是一個流浪兒。
我都不知道我從幾歲開始就流浪在外了。以前總是跟一幫野孩子們在一起偷這家點東西,拿那家點東西出去賣。後來因為分贓不均兩個半大小孩打起來了,結果,其中一個給另一個開了瓢。我膽子小就一個人跑了出來。後來我一邊乞討一邊流浪來到了張家堡村。
那天,我餓壞了就偷吃我母親家院子裡曬的薯幹被我母親看見了。她不但沒打我還把我領進屋裡給了我一大碗粥喝。當時,我就給我母親跪下了說:大娘,您就讓我留下吧,我有力氣,我給您幹活就求您給我一口飯吃。當時,我母親就把我扶起來還把我妹妹從屋子裡叫出來讓她喊我哥哥,從那以後,我就成了我母親的兒子。’
過了一年,我母親不知道從哪裡又領來一個小男孩。
我母親說他比我小比我妹妹大,她讓我管那個男孩叫弟弟,讓我妹妹管那個男孩叫哥哥。
後來,村支書來我們家裡說我母親領養了這麼多孩子得去上戶口,我母親就領著我們去鄉里的派出所給我們上了戶口。
因為我們家住在村邊的一所沒人住的破房子裡,除了村支書,村子裡很少有人知道我們家的情況。那些年,我每天都跟著母親出去賺工分,我母親卻不讓我弟弟和妹妹出工。她每天都把他們送進村子裡的小學校上學。後來,改革開放了,我弟弟先是上了高中後來又考上了大學。妹妹學習成績不好,高中畢業沒考上大學就回家種地了。種了沒兩年她就跟著村子裡的姑娘們外出打工了。
我弟弟和妹妹走了以後,我母親讓我也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不去,我怕我走了以後母親沒人照顧。就這樣,他們倆在外面闖,我在家裡照顧母親。好在,我弟弟和我妹妹都是有心的人。他們掙了錢都沒有忘記我這個哥哥和他們的母親。漸漸的,我用我積攢的錢和一大部分弟弟妹妹們給我們寄來的錢娶了老婆,蓋了小樓。
我母親在世的時候,村裡人都說我母親生了三個好兒女,是個有福的的人卻很少有人知道我們一家四口人卻是四個根本沒有血緣關係的人。
‘那你妹妹的事你是怎麼知道的?’莊華問。
‘有一年,我母親得了重病,我說:我把弟弟妹妹都叫回來吧。要是您真有什麼他們也能看您最後一眼。我母親卻拉著我手不讓我叫他們回來。她對我說:咱家這三個孩子雖然都是我抱來的,可就屬你最是忠厚。我說,妹妹她不是您親生的嗎?母親就說:哎,你這個妹妹最是命苦呀。她也是我撿來的!我母親說,那天,她剛走出家門就看見在院子裡的磚垛上放著一個包裹,他趕緊抱起那個包裹一看,裡面是個嬰兒。當時天氣很冷,孩子被凍的臉都成了紫色,她要是再晚出來一會我妹妹就被凍死了。’
‘哦,那姓艾的那個難產女人的事你又是怎麼知道的?’莊華緊接著問。
‘聽村裡人說的,村裡很多人都知道這件事。他們都說是我母親救了那個女孩一命。因為她媽媽難產,換作是別人接生,那個女孩非得死在她媽媽肚子裡不可。’
’那你們怎麼知道那個女孩活下來了呢?’
‘不是說,她外祖父和外祖母把她接回去了嗎?’
‘接回去就一定能活嗎?’莊華窮追不捨。
‘這,可村裡有人說那個女孩兩三歲的時候還活的好好的。’
‘是誰說的呀?村裡人是怎麼知道的?’
‘我也不知道,大家都是這麼傳的。對了,您手機裡怎麼會有我妹妹的照片呀?’
‘她出了點意外,但你不要擔心,沒什麼大事,我們今天過來就是想問問你,你妹妹現在在林城誰家打工呢?’
‘這,她這幾年換了好幾家人,我們只知道她給人家做保姆,哪裡知道她在誰家做保姆呀。’
’能把她的匯款單給我們看看嗎?’
‘前幾年她到是用匯款單,這幾年早不用了,她每次都是用手機轉賬。’
莊華把自已的警官證給張中海看了一眼說:‘您還是把她的匯款單或轉賬記錄給我們看一下吧。以前的也行。最近幾個月的更好。’
張中海的愛人馬上把自已的手機遞給莊華說:‘我這裡有她的轉賬記錄,您看吧。’
莊華記下了那個轉賬記錄把手機遞給了張中海愛人說:‘今天的問話僅限於你們夫婦兩個知道就行了。別再跟任何人說了。等事情有了進展我們再通知您。’
‘對她二哥也不能說嗎?’張中海著急的問。
‘最好別說。如果不是特別需要,我們對你們兩口子也是要保密的,希望你們配合我們警察的工作。’
‘’對了,跟您核對一下您妹妹的姓名。‘她叫張,,,,’
‘’張中蘭。‘’張中海搶著說。
莊華和艾青鵬步行來到了村外的車上。此時,艾青鵬激動不已。而莊華的臉上卻透露著憂鬱的神色。
艾青鵬見莊華一直不說話就問他說:‘你怎麼了?你是不是有什麼別的想法?’
‘我是有一些想法。當時,那個張老太太肯定跟張中海撒了謊。如果當年姑姑生了一對雙胞胎她留下了一個,那這個孩子肯定是張中蘭。她只把艾蓮交給了祖父祖母。這個肯定沒錯。可是,您在那張照片上看出了什麼嗎?’莊華問艾青鵬。
‘他們四個人的合照?那個女孩不是跟蓮兒長的一樣嗎?這有什麼可糾結的?’
‘我是說那個女孩的穿著。’
‘穿著很一般呀。怎麼了?’
‘對,這是他們去年照的照片。證明這個女孩還沒脫離農村女孩的樸素裝扮。
不管是從髮型還是從穿衣打扮她都很樸實。她不可能在一年之內就發生巨大變化。一個人,即使發生了某些變化也是循序漸進的,她不可能今天還是灰姑娘,明天就變成公主了對不對?’
艾青鵬急了:‘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麼呀?我都被你繞迷糊了。’
‘我這樣跟您說吧。小蓮每天的穿衣打扮都很正統,她不管穿什麼都是規規矩矩的,即使同學聚會,同事聚會她也從來沒改變過。比如,今晚有一場宴會,您給她一身特別暴露的衣服讓她穿,您覺得她會穿嗎?’
‘這不可能!別說我們不讓她穿,就是她自已也不敢往外穿呀。我們這麼多年對她的教育已經深入骨髓了。’
‘對!可是,您知道我們那天看見的那個女孩是什麼樣子嗎?那個女孩非常時髦,她燙著頭髮,上衣幾乎露著前胸和後背,裙子超短,短到只包住了屁股。說難聽點,她就像是一個賣身女一樣。一個當保姆的怎麼會是這種打扮呢?’
‘你的意思是你跟小蓮看到的那個女人不是這個張中海的妹妹?那,,,,’艾青鵬差一點就暈過去了。
莊華趕緊給他捶背說:‘沒有那麼可怕,我們現在已經有了張中蘭這個人的姓名,還有她的轉賬記錄。只要我們查到了她所在的家政公司,看見了她本人我就能斷定她是不是那天我跟小蓮看見的那個女孩了。’
艾青鵬終於反應過來了,他說:‘這怎麼可能呢?算上小蓮有三個一樣的?’
莊華點了點頭說:‘這得等我們找到張中蘭才能確定。但我有預感,這個張中蘭肯定不是那天我跟小蓮見過的那個女人。’
‘那,如果真是這樣,青燕她當年就是生了三胞胎了?’
‘無憑無據,我們先不能這麼武斷的下結論,這兩個女孩我們都沒見到,能夠肯定姑姑生了三胞胎的張奶奶已經去世了。這件事您也不要太放在心上。即使那兩個人真是小蓮的同胞姐妹,人家願不願意認小蓮還是問題。所以,這件事只能慢慢來。’
莊華想著心事,一踩油門車子飛奔而去。
回到林城莊華讓艾青鵬回家休息,自已則馬不停蹄的回了單位。他先根據張中蘭匯款單上的地址找到了張中蘭匯款所在地的地址,又透過那個地址找到了一個家政公司。
莊華在那個家政公司詢問張中蘭的情況,那個家政公司說,人倒是在那個家政公司幹過,只是,三年前就轉到別的地方了,至於去了哪裡他們也不清楚。
其實,早在鄺江城跟張中蘭同居以後,鄺江城就花錢在家政公司抹去了張中蘭的名字和她的去處。所以,當莊華循著張中蘭的軌跡找到鄺江城聘用張中蘭那個家政公司時,那個家政公司卻說並沒有這個人。莊華並不氣餒,他一口氣走遍了林城所有的家政公司卻沒找到張中蘭。找不到張中蘭再加上那天在林城大酒店外面看到的那個女人,這兩個女人在本是警察的莊華心裡留下了謎團。
他不敢把這些事情說給艾蓮聽,他怕這會加劇了艾蓮探求事情真相的力度。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任志剛的事情已經夠讓她傷腦筋了,如今又多出來兩個跟她一模一樣的女人。如果這些謎團都落在艾蓮的身上,讓她不停的去追究事情的真相,莊華真怕艾蓮會有什麼不測。
莊華也在考慮這件事要不要跟鄭健說。就因為他們艾家人看見了兩個跟艾蓮長的一模一樣的女人,就因為他們推測當年艾青燕生了三胞胎?就因為任志剛‘出軌’卻找不到證據就讓刑警隊插手調查這些事?莊華苦笑了。
他想,這些事雖然詭異,但沒有一件事屬於刑事案件,況且這裡面並沒有什麼案件而言。他們就連任志剛是不是出軌都不敢確定。可這兩件事對艾家而言卻是天大的事情。
莊華只得把希望寄託在找到張中蘭的身上了。他給張中海打了電話說:如果張中蘭回家就讓張中海告知他。
其實,那個撞臉女人的事在艾蓮的心裡也留下了巨大的陰影。她相信世上有長的相似的人她卻不相信世上有長的一模一樣的人。自從她跟艾青鵬坦言了這件事以後,他發現艾青鵬對她的態度很是曖昧,她覺得,艾青鵬有事瞞著她。
她暫時把那個女人從自已的頭腦中摒棄掉。她明白她的主要任務還是要把任志剛的事情弄清楚。她總覺得,任志剛並不是出軌那麼簡單。
她忙裡偷閒寫了一些有關家和房產公司的的一些調查材料讓助理整理好發了出去。不管怎麼說,她要做一些事情,發一些報道才能把總編那裡應付過去。剩下的時間她才能去調查任志剛。
現在,艾蓮已經有些著急了。她給自已制定了兩套方案。一套方案還是繼續跟蹤任志剛,另一套方案就是跟任志剛攤牌。可她覺得,跟任志剛攤牌並不可取。任志剛有一千個理由應對她。比如。工作壓力大去林城大酒店做個全身按摩放鬆一下。就這個理由就讓艾蓮無可辯駁。可是,跟蹤卻永遠也跟不出個所以然來。但她還是決定去跟蹤。她相信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她更相信,只要做過必有痕跡可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