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萬籟俱寂，唯有渾河的流水聲在耳邊潺潺流淌。在渾河旁邊的某棟高樓的樓頂上，譚鑫坐在欄杆邊，手中握著一瓶酒，正仰頭灌下一大口。

身旁，趙繼旭正滔滔不絕地講述著他的計劃，而譚鑫則一邊喝酒，一邊漫不經心地聽著。地面上，已經擺滿了空酒瓶和菸頭，顯示出他們在這裡已經待了一段時間。

突然，當譚鑫聽到趙繼旭說要對整個康陶進行復仇時，她差點一口酒噴出來。她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趙繼旭，隨即忍不住破口大罵：“我操，老弟，你腦子純他媽進水了吧！這裡沒鏡子，尿也啞光了嗎？趕緊找點安眠藥吃兩瓶，然後等你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就會知道自己今天說的話有多二逼了！”

面對譚鑫的髒話，趙繼旭並沒有太多的反應。他只是默默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小的晶片，遞給譚鑫，說道：“把這個插上去。”

譚鑫疑惑地接過晶片，仔細端詳著。“這是啥玩意？監視規避元件？這可是違禁品啊，你從哪兒搞來的？”

趙繼旭淡淡地回答道：“張會員死後，網路補貼更新的慢，這東西遍地都是。”

譚鑫點了點頭，這倒是真的。該說不說，張儒馨真是個魔鬼般的天才。以前之所以沒有這種東西，是因為張儒馨天天髮網路更新元件。設計這種東西對她而言，就像吃飯一樣簡單。

譚鑫接過元件後插進耳後介面裡，緊接著系統彈出提示：〈裝載完成。〉

“好了，來吧，讓我聽聽你到底有多瘋狂。”譚鑫說道。

趙繼旭深吸了一口煙，然後將菸頭丟在地上，用踩滅。他抬起頭，目光凝視著眼前這座繁華的城市，緩緩說道：“吳澤彬給我弄來了一枚核彈，我要用它把康陶的管理層們送上西天。”

譚鑫一聽，難以置信地看著趙繼旭，喊道：“你瘋了？用核彈？那得死多少人啊！”

趙繼旭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冷靜地解釋道：“不會的，這是一枚輕量核彈。而且，李錚選擇的宴會地點在蘇家屯的郊區，那裡被會所承包了，人跡罕至。核彈爆炸後，不會波及到無辜的人。”

譚鑫看著趙繼旭那堅定的眼神，明白了趙繼旭並不是在開玩笑，他是認真的。失去了所有家人的趙繼旭，對康陶的恨意已經深入骨髓，他會不擇手段地用最極端的方式來報復康陶。至於他自己的性命，在他心中早已變得微不足道。

“好吧，帶我一個！”譚鑫站起身來把酒瓶狠狠地摔在地上，“老孃早就看公司不順眼了，大不了一起死嘛。”

趙繼旭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略帶苦澀的笑容，這笑容在他那略顯蒼白的臉上顯得有些生硬。自從家人離世後，他從未笑過，笑容對於他來說，彷彿是一種遙遠而陌生的東西。

“你看誰都不順眼。”

“但是看你順眼。”譚鑫的語氣誠懇，似乎並不是在開玩笑。

趙繼旭看著譚鑫的模樣愣了一下，這麼正經的語氣放在她身上還真是奇怪啊。

接著，譚鑫嘆了口氣，繼續說道：“說實話，沒照顧好你老婆，我心裡也挺不是滋味的。”

趙繼旭擺了擺手，安慰道：“不怪你，沒人能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他頓了一下，然後迅速轉移話題，“說起來還真是挺可笑的，我們兩個被無數人羨慕的公司狗，居然會像現在這樣，聚在一起密謀如何報復康陶。”

“那些想擠進康陶的人腦子都有病。為了那點錢，連命都不要了。早知道會是這樣，我還不如去做雞呢，起碼能舒舒服服地賺錢，也不用像現在這樣，拿著賣身契，累死累活地幹著這份工作。”

趙繼旭看著譚鑫，苦悶的心裡倒是輕鬆不少。不知道為什麼，他聽譚鑫這麼來回罵人發牢騷，心裡還挺舒服。看著看著，趙繼旭忽然覺得譚鑫像一個人，於是說道：“知道嗎？你特別像一個人，就是以前的周若冰。”

“你說李錚的秘書？拉倒吧，現在都被調教成啥樣了，每天搖著尾巴喊李錚主人，跟他媽發了情的母狗似的。別把我和她放在一起。”

趙繼旭無奈地苦笑了一下，她這個形容還真是讓人感到貼切。不過，聊天歸聊天，正事還是要辦的。

“好了，說正事。我作為執行官，肩負著場地安全的責任。明天，我會安排你前往場地進行預先安保工作。在這個過程中，你需要提前將核彈安置好。引爆系統已經安裝在我的系統裡，只要你你完成了核彈的放置，我就能夠在任何時候將那些傢伙送上西天。不過，有一點需要特別注意，你所安裝的核彈必須要設定反偵查程式，因為明天周姝含也會到場地去。這件事情我無法親自去處理，公司已經將我列為危險人物，去做這種事風險太大。”

譚鑫聚精會神地聽著，不時地點點頭，表示自己理解了任務的要求。然而，就在這時，她突然提出了一個疑問：“我聽懂了，但是有個地方我不太明白。直接設定一個定時引爆裝置不是更好嗎？”

聽到譚鑫的問題，趙繼旭先是沉默了一會後，才緩緩開口說道：“我原本也是這麼打算的，但是後來我改變了主意。我想先把沈美君從裡面帶出來，然後再引爆核彈。”

“沈美君？”譚鑫一臉疑惑地問道。

“沒錯，就是她，沒有她我早就死了。我實在不忍心讓她受到牽連，所以我決定先把她救出來，然後再執行我們的計劃。”趙繼旭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絲無奈和決絕。

“你確定嗎？如果你把李錚給炸死了，就算沈美君活下來，她也會恨你的。”

趙繼旭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隨後無可奈何地說道：“我是看不到她恨我的模樣了，因為我會在核彈的爆炸中死去。”

譚鑫愣了一下，這一瞬間，她看趙繼旭的眼神有點複雜。過了一會，說道：“行吧，大不了就是一起死。反正我倒是挺樂意乾點能噁心公司的事。”

“謝了。謝謝你願意幫我這個被公司拋棄的人。”

譚鑫擺了擺手說：“多餘了，我們是兄弟啊，你是唯一一個願意聽我罵罵咧咧的人。”

趙繼旭看著譚鑫，臉上不自覺地露出笑容。也許這個世界也沒那麼糟糕。至少現在，自己還有譚鑫這個願意陪自己瘋狂一把的人。

這時，譚鑫問道：“核彈在哪？”

“對面盛京大劇院一樓西門左手邊的物品寄存櫃裡，25-1號，密碼512。”

“虧你能想出這個地方。”

“是吳澤彬放過去的。”

“得嘞！”譚鑫當即就準備離開了，她一邊走一邊擺著手對趙繼旭說道：“瞧好吧，咱們給康陶放個大煙花！”

當譚鑫走後，趙繼旭站在樓邊的扶手旁，看著夜幕中燈光璀璨的城市，陷入了沉思。隨後，他從兜裡掏出了一根菸為自己點燃。

當煙霧騰起模糊了他的視線，一滴淚水突然不自覺地流了下來。

“老婆，女兒……我這就來陪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