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也沒有很漂亮吧？”

“你看看她身上，連個義體都沒有，不知道是哪個山溝裡出來的。”

“你還真以為灰姑娘能嫁給王子啊。就她那個窮酸樣，長的像個狐狸一樣，除了勾引男人還會什麼？”

......

棋盤山的別墅內，張儒雅跪在地上捂著嘴哭了起來。即使心裡難受，即使她已經瀕臨崩潰邊緣，她仍不敢大聲哭出來。因為她怕被人聽見，怕有人責怪她沒有禮儀。

深夜，徐世明回到家裡，為她帶來了一份甜品。他最近察覺到妻子的狀態有些異常，那些風言風語他自然聽在耳朵裡，只是他沒有辦法，他改變不了張儒雅的出身。

而張儒雅卻是和以前一樣，禮貌地幫他拿拖鞋，放洗澡水，準備晚餐。面對徐世明的甜品無動於衷。

第二天，徐世明預感到不能讓妻子繼續這樣下去了。於是他親自下令給正在康陶研發部工作的張儒馨休假一天，來家裡陪陪她的姐姐。

見到妹妹的張儒雅很激動，也很開心。張儒馨穿著潔白的西裝，她的右胸上印有康陶的logo。

她拉著妹妹的手緊緊不放開，兩人開心地聊了很久，張儒雅的心情難得舒緩了一些。

兩人聊著聊著，張儒雅突然向妹妹詢問：“妹妹，你說我長的，真的像狐狸嗎？”

“你說什麼？”張儒馨難以置信地看著姐姐。

“他們都說我像狐狸，所以才那麼會勾引男人。”

聽到這句話，張儒馨的手瘋狂顫抖起來。加入康陶後，她有些過於沉浸在研發中了，進而忽視了姐姐身邊人對她的影響。

“姐姐，你瞎說什麼？你可是校花，你是最漂亮的女孩子啊！”

“可是...”

“沒有可是！姐姐，實在不行，就離婚吧！我也離職，我們回黃陂老家去，反正我們現在有的是錢。”

張儒雅輕輕地搖了搖頭。她經歷過網暴，甚至逃避並不能改變什麼，反而會讓那些人變本加厲。

張儒馨走後，張儒雅的手機裡發來一條郵件提醒。

CDPR：尊貴的張女士，您的義體整容專案已經預訂成功，請您於9月13日前抵達華沙。由於您購買的是尊享頂級套餐，屆時將會有一輛林肯加長車前往機場迎接您的到來。

如果讓別人知道，或許會笑掉大牙吧...

堂堂校花，居然會因為別人的三言兩句而去預約整容。

到達華沙後，CDPR工作人員向張儒雅明確了義體改造的風險。

“尊敬的張女士，請允許我不得不提醒您，如果您的精神狀態長期處於低迷或崩潰的狀態，請不要進行義體改造。因為這具有引發賽博精神病的可能性。”

“我知道，謝謝你。”

張儒雅心想，把自已的臉改的不像狐狸，應該就沒人會說自已了吧。

簽過知情同意書後，張儒雅被推進手術室。三名經驗豐富的義體醫生，開始對張儒雅那張被無數人羨慕的臉展開手術。

手術結束後，張儒雅看著鏡子裡的自已哭了。她都不認識自已了，雖然也可以用漂亮來形容。但這一切，真的是自已想要的嗎...

回到瀋陽後，張儒雅的改變引起了軒然大波。公司裡的人猜測不斷，好在徐世明並沒有發表什麼看法。

然而，義體改造並沒能阻止某些人對張儒雅的偏見。網路上對她的暴力反而因此變得更加瘋狂。

張儒雅不敢看手機。她天真的以為是自已的改造不夠，於是她再次預約了CDPR公司的義體移植專案。

再次從波蘭回來以後，張儒雅的半個身體都變成了昂貴且冰冷的義體。然而，網路暴力更加瘋狂起來。直到現在張儒雅才明白，其實他們要的不是自已的改變，他們只是想詆譭自已這個人而已。

晚上，徐世明難得關心了一下妻子。並且表示，他會處理好網路上的問題。

但是沒人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會先來。

當天，張儒雅曾經的好閨蜜郭佳寧給她打來了視訊通話。

張儒雅努力擠出一絲禮貌的微笑接通了電話。可當影片電話接通後，卻發現那邊不止郭佳寧一個人，還有許多陌生人。

他們在見到張儒雅的那一刻捧腹大笑，彷彿張儒雅是一個小丑一樣。

“郭佳寧，你還真有她微信啊！”

“哈哈哈哈，笑死了，改造的像個鬼一樣！”

“什麼玩意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女人呢？”

張儒雅連忙把手機丟在一旁，害怕地蜷縮在角落裡。忽然，她聽見了郭佳寧的聲音。

“她啊，上大學的時候就喜歡勾引男人，我早就知道她不是什麼好人了。”

當這句話傳進張儒雅的耳朵裡時，世界一瞬間安靜下來。張儒雅感到自已的身體在不停地顫抖，意識逐漸變得極其模糊。

張儒雅伸手去拿床頭的免疫抑制劑，身體卻不受控制地摔倒在床下。

當她再次伸手去拿免疫抑制劑的時候，卻無論如何也無法碰到。

這時，世界上突然響起了很多聲音。

“狐狸精啊，張儒雅，你是個狐狸精啊！”

“哪個山溝裡出來的，就知道勾引男人。”

張儒雅捂住耳朵拼命地掙扎，隨後又用拳頭狠狠地捶打自已的腦袋，腦袋都被自已打出血了也不停止。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沒有，我沒有勾引男人，我沒有...我沒有！！！”

客廳裡的徐世明忽然聽見張儒雅的尖叫聲，他連忙放下水杯跑進臥室裡，卻發現裡面空無一人。

這時，徐世明注意到落地窗上被撞碎的窟窿。

他來到落地窗前向外看去，發現外面什麼也沒有。徐世明想起什麼似的開啟自已的抽屜，曾經放在這裡的手槍不見了。

徐世明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他拿出手機打出電話。

“綱健...”

......

棋盤山森林裡，一股強力電流射向正在奔跑的張儒雅。張儒雅發出痛苦的尖叫聲，隨後倒在地上。

十餘根繩索從天上甩下，康陶特工從繩索上滑了下來。

徐綱健揹著雙手緩緩走到張儒雅的身前，他俯下身子試探了一下她的呼吸。還活著，那就問題不大。

“帶走。”

“副董事長，她怎麼處理？”一名特工問。

“她這一路殺了我們不少人，總之先把她的威脅解除，然後關起來。”這時，徐綱健想起了張儒馨的存在，“切記，不要弄死了。”

第二天中午，張儒馨完成了上午的工作開始午休。她剛打算給姐姐發去訊息，一條新聞推送引起了她的注意。

＜昨日，一名精神失常的女子持槍闖入棋盤山風景區，並殺死了數名康陶員工，目前已被康陶公司抓獲。據有關行業專家分析，這可能是賽博精神病的病發體現，這種疾病在世界的範圍內沒有任何醫療手段。如果該女子確診為賽博精神病，那這將會是國內首例賽博精神病事件。＞

張儒馨眉毛微蹙，她暫停影片小心地放大畫面，發現那個女人的義體改造和姐姐好像。張儒馨的心裡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

張儒雅飛快地跑出研發室，駕駛她剛剛購買的保時捷卡宴跑車前往棋盤山別墅區。她的速度非常快，每當遇到紅燈的時候，她就直接呼叫系統將其改成綠燈。

一路疾馳下，她很快就來到徐世明的別墅前，但她卻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而是繼續加大油門，打算直接闖進去。

門口的三名特工發現情況後舉槍瞄準張儒馨。

＜交叉停博，啟動！＞

忽然，三名特工丟下武器，雙手緊緊捂著心臟倒下。

張儒馨一腳油門下去，直接將三人帶著別墅大門一起撞飛。隨後，她快速地跑進別墅內。只見徐世明和徐綱健正坐在沙發上，從他們的表情不難看出，他們對張儒馨的出現並不意外。

“你來了。”徐綱健起身說道。

張儒馨沒有搭理徐綱健，只是直接對著徐世明問道：“我姐姐呢？”

“你真的想見她嗎？”徐世明說道。

“我再說一遍，我姐姐呢！”張儒馨怒吼道，一時間房間內的所有電器都爆發出電流和短路。

徐綱健看了看徐世明，徐世明對他點頭。徐綱健扶了扶眼鏡走到張儒馨的身邊說道：“坐我的車吧。”

聽到徐綱健要帶自已去見姐姐，張儒馨的情緒才稍稍穩定一些。

5分鐘後，一輛紅旗國禮車停在別墅門口。徐綱健和張儒馨落座後排，司機發動汽車前往公司。

“我想你已經知道了，”徐綱健問道，“你的姐姐，張儒雅女士已經變成賽博精神病了。”

張儒馨咬著牙看著窗外沒有吱聲，一滴眼淚緩緩流下。

徐綱健繼續說道：“你知道的，這與董事長，與公司無關。是那些風言風語傷害了她。”

張儒馨依舊沒有說話。但此時，徐綱健安慰她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讓她繼續為康陶賣命。如果她為此事而離職，那將使康陶的網路安全工程專案遭受重創。

來到公司後，徐綱健帶她來到執行部的地下空間裡。當電梯門開啟的那一刻，一陣撕心裂肺的哀嚎聲傳進張儒馨的耳朵裡。那聲音太過熟悉，聽得張儒馨心如刀絞。

張儒馨走在陰冷地走廊裡，在走廊盡頭那一扇扇鐵門後面關著的正是她的姐姐。徐綱健則悄悄跟在後方25米的地方。

這時一名執行專員攔住了張儒馨。

“你誰啊？這裡不能進，”執行專員一把推開了張儒馨，並罵道，“年紀輕輕的不要命了，趕緊滾。”

“你幹什麼？我要去找我姐姐。”

“什麼你姐姐？你知不知道，裡面那位，不僅是殺人犯，還是個賽博精神病！”

“她只是我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