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城掀起的傢俱店狂潮,因為吳家新來的傢俱店一下子沉寂下來,只有新開張的傢俱店笑傲江湖,其他幾家傢俱店俱是低迷。
米縣縣城不大,人也不多,連續開了多家傢俱店,讓傢俱市場呈現飽和狀態,多一家傢俱店的繁榮肯定就就多一家傢俱店衰亡,不過剛剛一個月過去,就有一家傢俱店支撐不住關門大吉,畢竟經營傢俱店也是要成本的呀,在沒有像吳家那樣強大資金支援的情況下,想要維持正常經營也是十分困難。
還有其他三家剛來沒多久的傢俱店正處在觀望狀態,都苦苦熬著看兩個月後會是什麼情形,畢竟關門的話也就意味著前期所有的投入都打了水漂,如果堅持的話,未來一切未可知,或許還有打一個翻身仗的可能。
正如林嬌預想的一致,除了他們家的店外,其他四家傢俱店都統一採取了降價措施,甚至有的也跟吳家一樣打出了半價,卻奈何新開張的傢俱店的東家是個有錢的,你要降價很好,他雖然不降價,可他送東西呀,人家錢多,一般人家哪裡敢去硬碰硬。
觀望米縣整個傢俱店行業,也就吳家一家呈現欣欣向榮的景象,這是外人看來是如此,林嬌他們作為內行人,一看就知道吳家是在賠錢,不過吳家家大業大,只要將其他幾家傢俱店給擠兌出整個市場,他們以後有的是掙錢的機會。
吳家的策略,一看就是老手,其實,商戰的手法不在新,管用就行。
林嬌他們家的傢俱店這些天生意也著實慘淡,當然,也不是一單生意都沒有,不過那幾單生意算下來還不夠他們付工人工錢的,不過總比一單生意都沒有強。
林嬌瞧著首飾盒上雕刻的花鳥蟲魚栩栩如生,這些都是張二柱專門給她做的,房間裡的床、梳妝檯、桌椅等物件,每一樣都是出自張二柱的手,張二柱的手藝很好,可一般老百姓家裡不富裕,有些人家一輩子就打一次傢俱,也不需要多麼精緻的圖案和花紋,那些都是錦上添花,不能吃不能喝的,一般老百姓自然是哪家的東西便宜就在哪家買,總歸手藝都是不差的,也只有有錢人才懂得並有資格享受,哪怕是個首飾盒也要講究精美絕倫。
有錢人啊有錢人,想到這裡,林嬌覺得彷彿有什麼東西把她給敲醒了,有錢人可不在乎價錢,他們在乎的是質量和與眾不同,這又何嘗不是一條更好地出路呢,既然低端市場和人家競爭不過,那何不換條路,走高階市場?反正他們的手藝是真的拔尖,他們如今需要的無非就是一條連線有錢人的路子罷了。
林嬌知道張二柱這一個多月也是愁的不得了,連吃飯睡覺都在嘆氣,收入減少,可支出不僅沒有減少反而增加,他們現在用的可都是這幾年攢下來的老本,本來是打算用這些銀子去置辦些田的,哪想到不僅計劃中的田沒得了,甚至連他們掙的錢也沒得了,此時,張二柱也才真正知道做生意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可以讓人一夜致富,也可以讓人瞬間身無分文,他不想變成後者,卻又想不出辦法。
林嬌看到張二柱怒氣衝衝的從外面回來,拳頭捏得咔咔響,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讓他這麼生氣,林嬌都好久沒有看到張二柱這麼生氣過了。
“發生什麼事了?”林嬌趕忙問道,雖然生意不咋地,但也不至於這麼生氣吧,老話說得好,和氣才能生財,這樣子生氣客人也不會來他們家呀。
“我前陣子不是跟你說張三哥他們不幹了嗎,哪想到他們都跑到吳家去了。”說起這個,張二柱就忍不住生氣。
張二柱也是今天才知道這個事情的,當時他還以為張三哥他們幾個人是回張家村種田去了呢,哪想到是在背後捅了他一刀,他倒不是介意他們去了吳家,他介意的是他們從始至終都把他矇在鼓裡,把他當傻子呢。他自問這幾年對他們都不薄,都是一個村出來的,能幫的他都盡力幫了,若是他們告訴他說他們要去吳家做活,他絕對不會攔著,他本來還想著若是傢俱店開不下去了,也給他們一點遣散費,就算他們辛苦跟他幾年了,結果人家根本用不著他操心呢。
這事林嬌是知道的,那時吳家的傢俱店還沒有開起來,張三哥他們幾個人就說不做了,他們也都沒有往這裡想,只是以為他們還是要回張家村種田呢,反正那時候他們家的傢俱店生意也淡下來了,也就沒有留人,沒想到是去了吳家,聽到這個林嬌倒也不生氣,反正他們店也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幾個工人罷了,並不會影響大局。
“我還以為發生什麼了不得的事呢,就這點事還值得你生這麼大的氣。”林嬌掰開張二柱緊握的拳頭,耐心的勸解,林嬌畢竟不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和那些工人雖說也是有點感情,但不像張二柱一樣日日在一起做活,人離開了也就離開了,
生氣是用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這件事情上也說不上來誰錯誰對,林嬌自己也給人打過工,若換成是她,哪裡都是做活,當然是哪家給的工錢高就在哪家做了,人家的選擇是沒有錯的,張二柱無非是感情上接受不了罷了,有種被人揹叛的感覺。
“媳婦,你不生氣嗎?”聽到林嬌溫溫柔柔的聲音,張二柱的氣消了大半,不過還是不懂,為什麼人家背後給他們捅刀子他媳婦都不生氣,偏偏見著他的親人就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的,未免也太雙標了些。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也是人之常情,他們也有一大家子要養活呢,總是要想得多一些,萬一我們開不下去了,人家總得找其他活幹吧,如今人家有了其他去處,也不是什麼壞事。”林嬌說道,她曾經也是打工者,既然是打工,人家付出的是勞動,又不是白拿工錢,那就不要講感情。
“可是他們也應該跟我說一聲啊,我也是今天看到他們從吳家出來才知道,若是今天沒看到他們,我是不是永遠都不知道了。”不管是情感上,還是內心裡,張二柱始終接受不了,感覺被人揹叛了。
終歸是他沒什麼本事,把一家好好的傢俱店給弄成了這樣。
“別人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我不是說了嗎,你只管把傢俱做好就行,其他的一概不管,交給我就行,管他們是攀了高枝還是低枝,我想到法子了,我們的傢俱店不會關門大吉,我們的生意也會越來越好。”林嬌笑著說道,因為林嬌將做傢俱的流程進行了分解,除了木匠師傅外,其他人做的都是些沒有技術含量工作,而他們家傢俱店最重要的手藝人就是張二柱,別說是走了幾個工人,就算是木匠師傅有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媳婦,什麼法子?”雖然媳婦是讓他只管做好傢俱就行,但是看到店裡生意不景氣,他作為男人,又哪裡能真的什麼都不管呢,不過也確實是瞎操心罷了,他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不過如今聽到媳婦說有法子,張二柱立馬把剛才的事情拋到腦後,他媳婦說得沒錯,那些忘恩負義的人哪裡值得他操心。
林嬌也不跟張二柱講什麼高階市場和低端市場,說了他也聽不懂,就挑他聽得懂的話說。
“以後啊,我們就做有錢人的生意,專門給有錢人的做傢俱,像普通人家的傢俱也做,不過都是附帶的。”林嬌說道,有錢人才不在乎那一兩二兩銀子呢,只要東西好,錢都不是事,不過也確實對技術和服務的要求更高,畢竟有錢人也不是傻子,如果不是好東西,人家是真的看都不願意多看一眼。
“做有錢人的生意?”張二柱眨眨眼,表示他沒聽懂,他哪裡知道生意還分有錢人和普通人,在張二柱看來,生意就是生意,他們是賣傢俱的,不管是有錢人還是普通人,只要給錢他們就賣。
“我們不是做傢俱嗎,以後我們就主要給有錢人做傢俱,你想想上次你做的那兩個首飾盒子是不是比做幾個衣櫃賺的錢都多。”林嬌提醒道,上次的首飾盒是給有錢人家女眷做的,不管是木料的選擇,還是花紋的雕刻,張二柱都是用了十足的心思,結果人家女眷也是非常滿意,後來張二柱還給林嬌也做了個一樣的首飾盒。
張二柱點頭,一個首飾盒子給了十兩銀子,抵得上十個衣櫃了,不過那兩個首飾盒上的花紋他足足花了半個月的時間,人家給的錢多,要求自然是高些。
“可我們不認識什麼有錢人啊。”有錢人的錢好掙,關鍵是他們也沒什麼機會去認識有錢人,再說了,有錢人可不像他們小老百姓買個東西還一個店一個店的看,他們想要什麼東西自然是有人送到他們家裡去的,說到底,他們也只是普通人罷了,哪裡有機會去認識那麼多的有錢人,都不認識,那要如何做人家的生意呢?
林嬌也知道這裡的階級很明顯,一個人想要進入另一個階級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讀書倒是一個途徑,只是功名不是那麼容易考上的,真的要祖墳冒青煙才行,如今張家的祖墳是沒得機會冒青煙了,他們想要調整市場定位,做有錢人的生意,卻連認識有錢人的機會都沒有,現在問題的關鍵就看他們要如何去開啟市場了。
“我們不認識,自然有人認識。”暫時她也只能想到這個法子了,還不知道管不管用呢,不過活馬當死馬醫吧,總得去嘗試才行,否則就跟其他傢俱店一樣等著關門大吉,以後一家老小就喝西北風了。。
“誰?”張二柱腦子裡過了一遍自己認識的人,好像也沒有特別能幹和有錢的吧,當然他媳婦除外。
“牙儈啊,只要成了一筆生意我們就給他們抽成,他們訊息比我們靈通,認識的人也比我們認識的人多。”他們都不是聰明人,可世上聰明人多的是,他們想不到的法子,總有人想得到法子,只要他們出得起錢,自然別人就有的是辦法。
“那我明天就去找牙儈。”張二柱應道,這也不失為一個法子,若是不如此的話,他們也就只能回張家村種田了,經了此遭,張二柱更堅定了賣田的想法,等以後掙了錢一定要先買地,銀子放在手裡始終不踏實,今天在他們手裡,明天就到別人手裡了,經歷這場風波後,這是張二柱腦子裡唯一的想法了。
“把縣城內的牙儈全都說一聲,生意越大我們給的提成就越多,這樣他們自然會盡心盡力的辦事了。”反正張二柱最近也是閒著,就讓他到處跑一下,省得閒出事來。
牙儈不就是後代的推銷員嗎,還不用給基本工資,只有事成後才給錢,這樣多好,又省去了一筆錢。
“我曉得。”還是他媳婦聰明,他都想不到這樣的法子,好像有他媳婦在,什麼問題都不是問題,他媳婦會不會嫌棄他太沒用啊,這個時候問這種問題會不會顯得他更沒用啊,張二柱心裡有些微的鬱悶。
“既然我們以後主要是做有錢人的生意,那我們店的產品和服務也要上一個檔次,明天你把所有的人都叫到一塊,我給他們上上課,今天時候還早,你也別等明天了,現在就去找牙儈吧,至於事成後到底給多少,你讓他們到我們店裡來商議。”林嬌催促道,事情不落實,她心裡不踏實。
“那成,我現在就去。”張二柱起身,抬腳往外走,現在張二柱巴不得忙個不停呢,根本不想閒下來。
“外面太陽大,要不要帶個帽子?”林嬌看著張二柱就這樣急匆匆的出門,急忙在後面喊道,外面太陽大,人本來就黑,太陽一曬,就更黑了,也是奇怪了,以前張二柱要天天下地種田,經常日曬雨淋的,黑一點很正常,如今天天在屋子裡做活,也沒有看到張二柱白起來,或許天生就是這樣黑來著。
“不用,你安心在家就是。”他一個大男人怕什麼曬,要是戴個帽子出去還不給笑掉大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