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柱無法,事情總是要說的,這件事情他也覺得他娘和小李氏做得不妥,但是他們兩口子如今在張家也沒啥說話的份。
“就是前幾天有一個客人本來是要我們幫忙去做傢俱的,沒想到第二天又反悔了,最後還是請了你們做傢俱,沒想到被娘和三弟妹在你們店裡碰上了,幾個人起了爭執,娘和三弟妹不小心將人家的手給弄傷了,昨天那個人不僅把我們的店都給砸了,還要我們賠看大夫和吃藥的錢。”張大柱簡單的說了一下事情的原委。
“什麼,在我們店裡起的爭執,大寶他娘,你怎麼沒跟我說?”張二柱也是一頭霧水,這幾天他媳婦可是啥都沒有說,更沒有說過他娘和小李氏在他們店裡和客人起爭執的事情。
“是你娘和小李氏與客人發生了爭執,和我們又沒有關係,和你說幹嘛。”林嬌才不理會這一茬呢。
“娘他們怎麼會和客人在我們店裡起爭執的呢?”張二柱疑惑道,事情聽上去不復雜,他大哥好像是把事情的因果說清楚了,但他好像沒有聽懂。
“他們自己做的那些噁心事情,他們當然不好意思說了,你要不要聽一聽我這一版本?”竟然還有臉找他們借銀子,不過如今除了他們外,誰還會當這個冤大頭呢。
“林氏,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張老爹厲聲呵斥道,他們張家的兒媳婦,真是一個比一個沒有體統了,男人商量事情的時候竟然都敢插嘴了。
“只要你們不找我們借銀子,我半個字都不會說的。”哼,還真以為她稀罕管他們張家那一攤子破事啊。
“爹,我們是分了家的,這裡是我家,在我的家裡,大寶他娘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張二柱可還沒有忘記去年過年的時候,他們一家人提著禮物到張家過年結果被張家人攆出來的時候,他爹孃說的話,他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是啊,都是分了家的人了,各過各的日子。
聽了張二柱的話,張老爹是敢怒不敢言,如今兒子有出息了,也該他受兒子的氣了,誰讓他沒有本事呢。
“之前你們讓大丫跟我們店裡的客人說,我們的傢俱沒有你們的傢俱做得好,不要到我們家買傢俱,要到你們店裡買傢俱的事情我也懶得跟你們計較,後來真的有客人從我們店裡去了你們店裡,結果客人去了你們的店裡後,還是覺得我們店裡的傢俱做的更好,決定還是請我們店裡的人去做傢俱,這時候早就盯著我們店的你娘和小李氏不幹了,本來你娘和小李氏是準備打我的,覺得是我們搶了她們的生意,沒想到客人還是講道義的,她們就直接和客人幹了起來,結果還把客人打傷了,事情就是這麼回事,你如果還有哪裡沒有聽懂的,我可以說得更詳細一點?”
林嬌一字一句的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清楚了,和張大柱說的版本殊途同歸,但是略有差別。
“大寶他娘,她們打到你沒?”聽到他娘和小李氏是準備打自己媳婦的,張二柱也是非常生氣,這麼重要的事情,他竟然不知道。
“打著沒打著的,難不成你還能為了我去找你娘主持公道不成?”林嬌諷刺道。
張二柱沉默,如此情景,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二柱,他們沒有打著弟妹的。”張大柱連忙解釋道,不僅沒有打著,反而是林嬌讓那個客人將他娘和三弟妹給扔出了店裡,不過這個事情現在說也不是很合適。
“所以被打傷了的客人找上了你們,你們就反過來訛上我們?”林嬌倒也不生氣,真的,沒必要和一鍋壞水生氣。
“沒有想過訛你們,只是如今客人不僅把我們店裡所有的傢俱都砸壞了,還要我們賠看大夫和吃藥的錢,如果不賠的話,就要拉著娘和小李氏上公堂,我們也是沒得辦法了才找你們,哪怕是砸鍋賣鐵,我們都會還的。”張三柱道,這件事情確實是大李氏和小李氏做得不對,但是事已至此,又不能真的讓他娘和小李氏上公堂,也就只能賠錢了。
說到這裡,事情的前因後果已經非常清楚了,如今想要平息怒火,也就只有賠錢,如果不賠錢的話,就只有上公堂了,他們都是普通老百姓的,更何況還不佔理,就算是上了公堂也是要賠錢的,倒不如大傢俬下里把錢賠了了事。
如今唯一的難題就是張家人沒得錢,當初他們開傢俱店的時候已經把親朋好友借了個遍,如今是再也借不到了,只能找張二柱。
“爹,你還記得去年過年的時候,我們去你們那裡,你們將我們攆出來的時候,你是怎麼對我說的嗎?”張二柱淡淡道。
過年的事情也就在四五個月前,並不太久,張老爹也還沒有到老年痴呆的程度,自然是還沒有忘的,當時他們一家人一腔孤勇的想要開傢俱店,而且像是打了雞血似得,覺得只要他們把傢俱店開起來,他們也能掙很多錢,以後自然也不會為了一點點銀錢再去看張二柱一家人的臉色了,所以說話的態度難免有些硬氣。
張老爹沉默不說話,他能說什麼,不管是什麼話,已經說了,也收不回來了,他是當爹的,就算是說錯了話,也沒道理給兒子道歉的,哪怕如今要求這人家拿銀子救命,最壞的結果無非就是讓大李氏和小李氏上公堂了,反正又不用他上公堂,這都是大李氏和小李氏自己闖的禍,道歉也應該是她們自己來道歉。
“二哥,已經過去的事情,還提他幹嘛?”張三柱小聲說道,那時候他們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做生意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麼容易,他們的傢俱店開業也有將近一個月了,也就賣出去幾件貨,還是開業當天親戚為了照顧他們生意才買的。
至於別人說的幾個舅舅為了給他們長臉面,在他們家定了不少傢俱的事情,有是有這個事情,只是沒給銀子罷了,還說先欠著,他娘倒是沒有意見,不過他爹不同意罷了,他不用想也知道,如果真的如他娘說的那樣,先給舅舅們把傢俱做了,那真的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
“趁著現在時節還不算太晚,你們還可以回張家村把地種上,等到收成的時候還可以還上一些欠款。”張二柱好心給了張家人一條建議。
就算是張二柱不說,張家人也是要回去種地的,那個傢俱店,就算是他們一天到晚的守著,也沒有幾個客人,好不容易去了,也只是過去看看,問問價格,並沒有真的在他們那裡買傢俱或者找他們上門做傢俱,往年,他們家還沒有開傢俱店的時候,也總有人找他們上門做傢俱的,生意反而比他們開了店更好。
張家人也想不明白,為什麼他們專門開了一個傢俱店後,生意反而沒有以前好了呢。
他們當局者迷,自然想不明白,慧極必反,他們開傢俱店的時候精明到了極致,其他笨的人也只好不和他們打交道了。
“你只管說借與不借吧。”張老爹也沒了耐心,他已然如此卑微,卻仍是被苛責,他也是個要臉面的,若是不肯,便也作罷,反正又不是他娘,不管便不管。
“若是不曾動手打我妻子,還可以商量,可她們竟然敢動手打我妻子,那就沒得商量。”張二柱終於硬氣一回,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線,他從來沒有見過打人者竟然還敢理直氣壯的找受害者借錢的。
“又沒有真的打到二嫂,不過是嚇唬嚇唬二嫂罷了。”張三柱連忙解釋,看來這回他二哥是真的生氣了。
他也不知道他娘當初是怎麼想的,偏偏給他娶回一個闖禍精,醜的要命不說,性子也不柔和,仗著生了一個兒子,天天在家裡作威作福,恨不得爬到他頭上拉屎,一個不滿意就和他吵,偏偏他還得給那個蠢貨收拾爛攤子,想到這些,張三柱就來氣,卻又無可奈何。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無可奈何,他現在就羨慕張二柱,分了家,日子想咋過就咋過,再也不用日日看爹孃的臉色,可他娶的妻子註定了在爹孃死前他是分不了家了。
是不是嚇唬林嬌,張二柱明白,他娘對他媳婦早就不滿了,絕對不是嚇唬,只是如今他們兄弟之間爭執這些沒有意義。
“如今你們自己也開了店,知道掙錢也不容易,我們店最近生意也不好,也實在拿不出多的錢來。”張二柱並不打算借錢。
“走,以為有了兩個臭錢就了不起,我們不求他,照樣能夠借到錢。”張老爹也來了脾氣,以前找張二柱要錢這種事情都是大李氏衝鋒陷陣,反正大李氏慣會胡攪蠻纏的,男人總是不能跟女人講道理,當兒子的總是說不過當孃的,所以大李氏才能次次成功,至於張老爹為什麼不能成功,畢竟張老爹一個大男人,總不能當著張二柱的面一哭二鬧三上吊吧,在張老爹的心裡,雖然他窮但是他窮得有骨氣。
沒有借到錢,張老爹生氣歸生氣,到底還是有些後悔沒有讓大李氏來鬧,只要大李氏鬧上一場,為了息事寧人,張二柱多多少少會給一點,為了開這個破傢俱店,他們家真的是把他們老兩口的棺材本都拿出來了,沒想到賠了個精光不說,還欠了一屁股的債,他如今是真後悔聽了大李氏的鼓動,否則他們在張家村的日子不知道有多瀟灑。
“媳婦,你怎麼沒跟我說娘他們要打你的事情?”等張家人走後,張二柱拉著林嬌的手說道。
“說什麼,說了你能怎麼辦?”今天張二柱在張家人面前維護了她,更沒有給張家人借銀子,對張二柱的表現,林嬌還是滿意的,所以說話也柔和了許多。
“那個小李氏真是個攪家精,家裡的事情都是她攛掇的,這樣的人,也不知道娘看上她哪裡了,竟然還給娶進來。”張二柱不敢說自己的親孃,但是小李氏倒是可以說的,不僅可以說,如果知道小李氏對他媳婦動手了的話,他也不介意教訓一下小李氏。
林嬌雖然生氣大李氏和小李氏的行為,不過到底沒有給她造成實質的傷害,想到大李氏畢竟也是張二柱的親孃,也不想張二柱太過為難,也就不想揪著這件事情不放,現在的她,已經學會了在一些事情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林嬌在來這裡之前,從未有過婆媳相處的經驗,這也是在一路學一路成長,有時候為了維護兩個人的感情,難免需要退步和忍讓,只要大李氏鬧得不是太難看,她也就睜隻眼閉隻眼算了,大李氏是死是活,她一點都不關心也不在乎,只是不想張二柱夾在中間太過為難,可大李氏卻一點都不心疼張二柱這個兒子罷了,只一味地覺得林嬌軟弱好欺負。
後來,里正娘子來城裡給張文順送銀子的時候,跟林嬌又講起了張家人的事情。
“不知道你公公婆婆怎麼想的,好不容易開了個傢俱店,這開門還沒兩個月呢,就又回去種田去了。”如今張家村的人哪個不是在看張家人的笑話,只是誰都沒有想到張家人的傢俱店竟然連兩個月也沒有撐到。
“也是幸好沒有把家裡的田都給賣了,否則的話就要喝西北風了。”林嬌這才知道,張家人的傢俱店竟然已經徹底的沒錢幹了。
“現在哪個不說你們兩口子能幹呢,把傢俱店幹得有聲有色。”都是開傢俱店,而且都是祖傳的手藝,張二柱開得起來,偏偏張家人開不起來,只能說張二柱還是有點運氣在身上的。
“還不是多虧了您們的照拂,嬸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家的情況,當初分家的時候只給我們分了三塊田,後來又要給我們過繼一個閨女,如果守著家裡的那三塊田,我們一家子也只有餓死的份了,總得想點其他門路謀生活。”林嬌說的也是實話。
張家分家和過繼的內情,里正娘子是門清的,也知道當初張二柱一家子是有多艱難,他們出來開店也是沒有退路的,不像張家人,萬一開店不成還可以回家種田。
“都說先苦後甜,如今也該你們過好日子。”
林嬌時常讓大寶放學的時候將張文順叫到家裡來,大寶他們放學比較晚,張家村和米縣還是有一段距離,要是走的話,張文順回家的時候估計天都已經黑了,又是隻有他一個人回去,倒不如在他們家歇息一晚後第二天再趕回家去。
一來二去的,他們和里正家倒也親熱起來,每回里正娘子來了米縣都是要到林嬌這裡坐上一坐的,有時候也把給張文順的銀子直接寄放在林嬌他們這裡,林嬌兩口子的人品里正娘子還是信得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