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嬌看到村子裡的人準備年貨的架勢,才知道自己的天真,這種場景,是她上輩子從未見過的。
古人哪裡是重視過年,簡直是非常重視過年了,為了一頓年夜飯,足足要忙活好些天呢。
入鄉隨俗,且除了忙活過年的事情,也沒啥事情可以讓她忙活的了。
家裡有些黃豆,林嬌也想湊熱鬧做點豆腐吃,算起來,他們確實是好久都沒有吃過豆腐了。
不過村裡人吃豆腐,大多數自己做的,反正黃豆都是自家種的,不需要花錢,只需要花點力氣磨豆腐。
林嬌去磨豆腐的時候,大寶也吵著要跟去,林嬌想著大寶這幾天呆在屋子裡都悶壞了,帶到大院子裡找小夥伴玩玩也是好的,就帶了大寶一起去。
家裡沒有石磨,林嬌就到三嬸家借了石磨將黃豆磨成漿,正磨了一半,經常和大寶一起玩的狗蛋匆匆跑過來,說是大寶哭得厲害,讓她趕忙過去看看。
林嬌問了狗蛋大寶為什麼哭,狗蛋也說不清楚,林嬌擔心大寶是不是哪裡受傷了,扔下幹到一半的活就去尋大寶,真是可憐她一偏拳拳愛子之心,不是親孃,盛似親孃。
林嬌還沒有走到,大老遠的就聽到大寶哭得撕心裂肺的,頓時心裡一緊,林嬌還從來也沒有聽到大寶哭得這樣傷心過呢,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受傷了。
“大寶,大寶,咋了,是不是哪裡傷著了?”林嬌見著大寶,將大寶上上下下的檢查一遍,沒看到血也沒見著傷口,懸著的心放了一半,只要不是受傷就行
大寶只顧著撲到林嬌懷裡哭,不管林嬌怎麼哄就是什麼都不說,可把林嬌急得,還是周圍的人看不過去,把事情的原委說了出來。
原來是大李氏在打餈粑,大寶看到了,眼巴巴的問他奶奶要餈粑吃,大李氏只是不理會,大寶就哭起來,大李氏也不理會大寶哭得都快喘不過氣來,餈粑做好了就離開,連看都不看大寶一眼,不知道的還以為大李氏不是大寶的親奶奶呢。
聽旁邊的人講完事情的經過,林嬌這個氣啊,不就是餈粑嗎,他們家裡沒有糯米,就沒有準備做餈粑,可大李氏怎麼說也是大寶的親奶奶,給孩子一點嚐嚐怎麼了。
以前只是覺得大李氏不待見她,沒想到如今連親孫子都不待見了。
“我也算是見識了,你婆婆打了滿滿兩籮筐的餈粑呢,這孩子眼巴巴的看著,眼饞得不得了,怎麼說也是親孫子,給一口吃怎麼了。”旁邊的人不忿的說道,“大寶也是個懂事的,我怎麼給都不肯要,曉得是親奶奶,只肯要他奶奶的,哎,雖說是分了家,可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看著孩子哭得都快背氣了,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怎麼比陌生人還不如呢。”
說著還從自己的籮筐裡拿了兩個大餈粑塞到林嬌的手裡,兩個餈粑而已,滿村子也找不出來這樣的親奶奶了,比外人都不如。
林嬌推拒不過,只好接過,抱了大寶回家,豆腐也不管了。
果真是連陌生人都不如,連外人都看不過去,她這個當孃的哪裡能不氣,虧他們前陣子還去給家裡幫忙張羅親事,而且過年也給老人準備了不少吃的,結果人家竟然連一個餈粑都不肯給她兒子吃,林嬌就當以前的付出餵狗了。
看到媳婦和兒子高高興興的出去,氣急敗壞的回來,張二柱看著不對,就問了,聽了媳婦的話,說是不氣是不可能的,可是氣有什麼用,那是他娘啊,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娘變成這個樣子,竟然把他們一家人當成了外人。
現在他們可不就是外人,既然這樣,幹嘛還讓他們回去一起吃年夜飯,不是一家人在一張桌上吃飯有什麼意思。
“我去換點糯米。”張二柱沉默良久,起身說道,自己兒子想吃餈粑,不就是餈粑嗎,他就讓他吃個夠,他們家也不是吃不起。
“大寶,別哭了,你爹給你打餈粑去了,以後要吃什麼只管跟娘說,別去問你奶奶要,記住了。”林嬌擦了擦大寶的眼淚,柔聲說道。
長城不是一天修成的,人心也不是一點涼的,幸好他們是分了家的,否則還不知道要受多少氣呢。
“娘,我知道了,以後再也不找奶奶要東西了。”大寶漸漸止了哭聲,只是抱著自己的娘不放,他也沒想到,以前還疼愛他的奶奶竟然變成了陌生人。
前幾天村裡人見到張二柱在尋豬大腸,知道他們家日子過得不容易,要不說村裡人淳樸呢,反正豬大腸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一般人家都是不吃的,也就送給他們當人情了,這會兒見張二柱要換糯米,二話不說,把自己泡好了的糯米裝得滿滿的遞給張二柱,張二柱不是個話多的人,平日裡哪家有事尋上他,他也是義不容辭的,所以,張二柱在張家村的人緣不錯。
就算是沒有大李氏的施捨,他們也還是吃上了餈粑,不過到底沒有了最初的滋味,更沒有了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