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顯黝黑的麵皮上毛孔細小,不見油光,從耳根處到嘴角逶迤出一條細小的白線。
秋洄用指尖挑了挑,麵皮微微外翻,細線變成粗線,露出裡面白得透明的肌膚。
人皮面具?
秋洄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順著這條縫把整張面具撕了下來。
質地輕薄,恍若無物,秋洄捧著這張塑膠薄膜般的黑黃物什,重新審視起呼吸越發不穩的人。
這是一張極盡陰柔的臉。
與方才看到的方臉不同,面具下,他臉型瘦長,下頜尖尖,面板白嫩如同新生嬰兒,再仔細一瞧,竟是連根胡茬也沒有。
“嘖嘖,”秋洄咂咂嘴,視線下移,停在了那截顏色與臉色大相徑庭的脖子上,面露好奇,“你是塗了薑汁嗎?黃的還挺自然,”又掂掂手上,驚歎道,“不過你這人皮面具才最精妙,應該要花不少銀子吧,誰給你買的?你家主子嗎?她很有錢吧,唉,就是不知我怎麼得罪她了,不如你跟我說說,我去給她賠禮道歉!”
她狡黠地眨著眼睛,等待著地上人的答覆。
明知自己被點了穴,根本無法開口,還故作真誠地發問,聞言,地上的人幾欲噴出一口老血,胸口氣得一起一伏的。
突然又被踹了一腳。
“不願意說就算了,裝什麼啞巴!”
秋洄順手從角落裡搬出一罈毒酒,‘砰’放在他腦袋邊,頗遺憾道,“照說,你費盡心思下了毒的酒,應該由你自己先品嚐才對,可若你這麼痛痛快快死了,辰王爺肯定不樂意,所以呢,我打算把這個交給他,順便把你也交給他,他這個人啊,養尊處優慣了,定不像我這麼溫柔體貼,到時候你可千萬別再死撐了,挨板子夾手指算輕的,他要是突發奇想讓你斷子絕孫就不值當了……”
“你說是吧?”
說到這裡,無視地上人瞬間漲得青白的臉色,心思一轉又往前湊近幾分。
目光越發肆無忌憚,掃過他不太明顯的喉結時,眼睛猛然一亮。
“你是太監嗎?”
秋洄聲音沒來由的興奮,尾音輕揚,突然又拍手叫好,已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這幕後主使還當真是宮裡人!
馬車不知何時停了下來,阿括探進頭,“辰王府到了。”
淡淡掃過露出真面目的某人,他並沒有太多驚訝,只視線轉到那張人皮面具上時,停駐了片刻,眼中流露出淡淡的惋惜。
他一早想擁有一張如此的面具,以方便他隱於人群,不會因為外貌引起過多關注,然而好的人皮面具可遇而不可求,做工精緻成這樣的,更是罕見,可惜方才打鬥時它不慎被劍鋒劃破,目測基本報廢,怎能不讓人扼腕嘆息?
秋洄捕捉到他一閃而逝的小動作,心下了然,將面具遞了過去。
“說不定可以修補呢,你先拿著吧。”
阿括微怔,隨即點頭,接過面具小心翼翼收到懷裡。
二人有愛的互動,一絲不落地收入眼底,地上人面龐瞬間由青變紫。
那面具的主人是他!
這兩個人能不能不要這麼坦然?!
他怒氣上湧,直衝面門,緊接著“噗嗤”吐出一口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