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奮劑？
不可能！絕不可能！
自己從沒想過讓隊員服用興奮劑，李想也不會。
這群孩子，可能聽都沒聽過那三個字。
而且，興奮劑多是增強短時間的爆發力，對足球這種長時間的運動，毫無益處。
本來就是嘛，不管國內還是國外，誰聽過足球運動員服用興奮劑？又有誰聽過足球比賽要檢興奮劑？
尿檢，沒問題，配合就是了。
可是，這群孩子真的不正常，包括所有的拉拉隊員。
還包括，自己和李想。
難道，集體誤食了什麼東西？
西蜀人家？午餐？
馮敬亭挺喜歡這些孩子，僅僅現金捐款就是十萬，他沒理由這麼做。
“林老師，下半場馬上就開始了。
“如果……如果你們能上場的球員少於5人，我將按照聯賽的相關規定，判你們0比2告負。”
“不！不行！我還能上！”
魏超一骨碌從擔架上爬起來，一把扯掉輸液針管，“林老師，我還能上！咱不能輸給他們！”
“不，你是上半場換下的，不能再上場！”
“林老師，我能上！我絕對沒問題！”
“林老師，我也能上！”
“林老師，剛才澆了點涼水，我已經好多了！”
“不，你們都不能上！”林筱咬咬牙，目光轉向主裁判，“就這樣吧，下半場，咱不打了！”
“林老師……”
“林老師，您不能這樣啊……”
“林老師，自開賽以來，咱一個球都沒丟呢……”
“林老師……”
“嗚……”
宣佈結果的那一刻，觀戰球迷陣陣唏噓。
不論校隊隊員還是拉拉隊，全都抱頭痛哭。
李想也是雙眼通紅，舉著輸液瓶，緩緩站起身。
“孩子們：裁判怎麼判，那是他的事。別人怎麼看，也不重要。
“咱們玉堂中學足球隊，絕不可能服用興奮劑，咱們就是這屆聯賽的冠軍！”
李想雖在安慰，眾人還是抱頭痛哭，特別是12名隊員。
此時此刻，或許只有西川四中的錄取通知書，才能讓他們重新燃起鬥志。
交換眼神後，林筱正要宣佈此事，卻見十幾名官員快步走來。
這其中，還有里仁一中的校長，以及西川四中的校長。
“林老師！根據最新的試紙快速檢測方法，我們基本確定：玉堂中學足球隊的12隊員，全都服用了精神刺激類的麻黃鹼。
“這種藥物，是世界反興奮劑機構(WADA)明令禁止的首類興奮劑。
“根據“全國青少年校園足球聯賽”的相關規定：
“玉堂中學足球隊U15男子組，所有參賽成績將被取消；同時，追回組委會下撥的專項資金20000元，並處罰金200000元。
“根據體委《反興奮劑管理辦》相關規定：玉堂中學足球隊事實教練李想、助理教練與領隊林筱，2年之內，不得參加體委組織的任何體育賽事。
“玉堂中學足球隊隊長楚巖、隊員魏超、嬴華、齊浩等12人，2年之內，不得參加體委組織的任何體育賽事，終身不得以任何身份入選國家隊。”
組委會官員遞來處罰通知，林筱卻呆呆地矗在那裡，就像一尊木偶。
稍加猶豫，這名官員將處罰通知別在她的挎包上，大步離開。
“林老師！李老師！你們太讓人失望了！丟臉都丟到市裡去了！你們不配為人師！稍後，等待教委的處罰決定吧！”
大腹便便的領導剛剛離開，西川四中的曲校長稍稍走近，失望地搖搖頭。
“李老師，林老師，枉我如此看重你們，實在太讓人失望了！
“服用那麼大劑量的興奮劑，就算你們贏得一時的比賽，卻丟了一輩子的臉！
“西川四中，永遠不會招收服用興奮劑的學生，他們不配！”
一眾官員陸續離開，林筱和李想仍然呆在那裡。
就好像，這群官員從沒來過。
赤板中學老師與隊員的嘲諷，無數球迷的失望與謾罵，兩人也沒聽見。
因為，腦中一直炸響著晴天霹靂，真的沒聽見。
12名隊員與拉拉隊員，跟赤板中學的隊員打得頭破血流，引來幾十名保安與警察，兩人仍然呆在那裡。
是怎麼被帶上警車，警察問了些什麼，簽了什麼字，全都不記得。
…………
“林老師！李老師！”馮敬亭拍拍兩人的胳膊，“保釋手續已經辦好，咱們快走吧？”
“保……保釋？”林筱仍舊神情恍惚，頭痛欲裂，“什麼保釋？”
看看四周，猛地一驚，“孩子！我的孩子呢？”
“林老師，孩子們全都接到酒店了，你就放心吧！”馮敬亭長嘆口氣，坐在長椅上。
不停甩自己耳光，啪啪直響。
“馮總，您這是……”
“唉！都怪我一時大意，害了孩子啊！”
馮敬亭氣得捶胸頓足，淚鼻橫流，“前天，新來個名叫傅天明的大廚，做菜還可以……
“想到孩子們有比賽，我就……我就讓他負責孩子們的飯菜，想給孩子們換換口味……
“我……我得知組委會的處罰，馬上就覺得不對勁……可是，那傢伙，早就不知所蹤了……
“泔水桶，泔水桶還沒倒，我已經報了警，已經抽樣檢測了，應該很快就會有結果……
“林老師，請一定要相信我，我真不是有意的……我……我一定會還孩子們清白……還你和李老師清白……”
“謝謝！”
林筱無力地站起身，扶著仍在崩潰的李想，踉踉蹌蹌離開警局。
…………
教育局的處罰決定，當晚就在網上公開，並且傳真送達學校。
李想，登出教師資格證，終身不得重新申請認定。
林筱，開除公職，登出教師資格證，終身不得重新申請認定。
接到通知，二人彼此對視，慘淡一笑。
知道是遭人陷害，卻無法自證清白。
縱然有千般不捨，卻不敢拖到週一。
只能草草收拾一番，連夜跟杜慧貞告別。
“杜老師，這筆錢，是我給孩子們的承諾的冠軍獎勵，請一定幫我轉交給他們。
“這張銀行卡，是各界熱心人士的捐款，還剩下1154765.39元，只有交給你才能放心。”
“林筱！”
杜慧貞一把搶過行李箱，同時緊拽著李想的手，“李想啊，你媽媽不是市教育局的嗎？”
“她？一個小科員罷了！這麼大的事兒，她想保也保不住我。”李想擦擦眼角，擠出一絲笑容：
“放心吧，警察很快就會抓到傅天明，很快就會真相大白。
“這幾天，我跟林筱也會蒐集證據，還會準備好申訴材料，咱倆很快就能回來。”
“唉！”
杜慧貞無奈嘆氣。
趁著她擦眼角的時候，林筱一把奪過行李箱，快步走到門口：
“杜老師，案子真相大白之後，我會跟曲校長解釋一切，孩子們仍有機會進入四中。
“在這之前，孩子們就交給你了，請一定幫我督促他們，訓練千萬不能偷懶。”
林筱說話的同時，李想也擠到門外：“杜姐，孩子們快上學了，千萬不能讓他們看見。咱就先走了，您一定要保重身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