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U15聯賽，因為臨時增加了兩個學校，所以，參賽隊伍剛好16支。
“除了咱們玉堂中學，另外還有莽山、松林、赤板、里仁附中、大竹、金寨、雅坪……”
話說到一半，楊辰突然眉頭緊鎖。
環視電教室的眾隊員，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猛拍桌子，厲聲大喝：“你們一個個的，昨晚偷牛去了嗎？”
“啊……沒……沒……”楚巖揉揉眼睛，嘿嘿一笑，“楊老師，咱都在認真聽您講解呢，真的！
“這次共有16支隊伍參賽，咱們的首場比賽就在明天，地點是里仁中學足球場，我沒說錯吧？”
楚巖確實沒說錯，眾人也在仔細聆聽，可楊辰還是覺得不對勁。
這群傢伙，全都眼睛通紅沒精打采，一看就玩什麼熬了個通宵。
罷了，可能自己期待太高，關心則亂。
深吸口氣，調整好心情，楊辰繼續說道：“這次的聯賽與往年不同，第一輪就是淘汰賽。
“咱們分在G組，對手是大竹中學，也就是去年U15聯賽的季軍球隊，實力不容小覷。
“如果你們輸了，後面的比賽就沒資格參加，你們再沒無踢球機會與必要。”
說到這裡，又見魏超、齊浩和李靜在打哈欠。
楊辰嘴角抽動著，很想訓斥幾句，終究還是忍住了。
還有很多話想說，計劃中的戰術討論與賽前動員，也變成了“長話短說”。
“不管明天還是以後，我希望你們的任何一場比賽，都能認真處理每一腳球。
“不管對手是強是弱，都要用最穩妥、最難失誤的方式處理每一腳球。
“這，是每個球員必備的基本功與自信心，也是全隊取勝的必備條件。”
說完，失望地揮揮手，“自由練習，好自為之！”
話音剛落，眾人就像獲得解脫，快步衝出電教室。
雖然心有失望，雖然不願多說，楊辰卻沒有完全放棄。
把窗簾拉開一條縫，就像作賊一樣，仔細盯著樓下的攻防演練。
足足看了半個多小時，見所有人都沒偷懶，這才來到林筱的辦公室。
“林老師，關於這群孩子，你究竟有何打算？”
此時的林筱，右額的頭髮剃了一大片，貼了一塊厚厚的紗布，幾條膠帶拉到了右腮位置。
如此狼狽，卻沒有刻意躲閃別人的目光。
“如果孩子們取得好成績，能有幾個被特招為體育特長生，我就很滿足了。”
楊辰早就猜到此事，輕嘆口氣：“不，這不是孩子們最好的發展方向。”
這話一出，林筱著實有些震驚。
滿腹疑惑，緊盯著楊辰的眼睛。
“楊老師，您的意思是……”
“林老師，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這群孩子真的不錯，全是踢球的好苗子！
“特別是那個魏超，很有踢球的天賦！
“如果說得誇張一點，他並不比武磊差！”
說話的同時，楊辰也緊盯著林筱的眼睛，“如果把這群孩子送到國外，如果經過系統的訓練培養，他們的前途不可限量！”
前途？不可限量？
林筱無奈地搖搖頭。
武磊？
林筱還是搖搖頭。
嘆氣，苦笑。
武磊這個名字，稍稍關注足球的人都不陌生。
他14歲就在中乙賽場上嶄露頭角，21歲就帶領上港殺入中超。
22歲至27歲，連續五年榮登中超聯賽本土射手王，兩次獲得“亞洲足球先生”提名，28歲就在西甲聯賽踢球……
呵呵了。
魏超，拿什麼跟武磊相比？
就算跟少年時的武磊不相上下，那又如何？
跟姐姐相依為命的他，出里仁縣都困難，還出國？
別說魏超，就算整個里仁縣，有幾個家庭承擔得起出國培訓的巨大開銷？
“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林筱無奈地嘆著氣，“楊老師，很抱歉，我的能力實在有限。
“能把這群孩子，一個不少地送進里仁一中，就已經是上天的眷顧。所以，一切隨緣，一切隨緣吧！”
“可是……”
楊辰還想勸說，突有幾人闖進辦公室。
五個。
定睛一看，全都一瘸一拐，頭上還纏滿紗布。
儘管如此，林筱一眼就認出了幾人。
正在愕然，卻見他們撲通下跪。
“林老師，賠償咱不要了，真的不要了……”
“林老師，您就放過咱們吧！咱已經讓警察銷案了，真的銷案了……”
“林老師，這是咱湊的3289塊錢，請幫忙轉交給田老漢，是咱們對不起他，都是咱的錯……”
說話間，幾人戰戰兢兢，淚鼻橫流。
林筱沒學過心理學，卻能一眼看出，他們遭到了什麼人的脅迫。
沒來得問話，幾人匆匆把錢放在桌上，不顧一切地逃出辦公室，拉都拉不住。
“林筱！”
李想匆匆趕來，手上還握著粉筆。
得知剛才的情景，也是滿臉愕然。
略一琢磨，試探著問道：“昨天，咱們去醫院時，你有沒看到校隊那些人？”
“校隊？”
林筱搖搖頭。
再一細想，李想彷彿猜到了什麼，“昨天，你一直捂著額頭，可能真沒看見。
“但是，我好像看見了！他們一直跟在那幾人身後，轉過巷子就不見了！”
得知這事，林筱再也不能淡定，把人全部叫到辦公室。
可是，全都一口否認。
外出的理由，非常充分——正常的體能訓練。
因為學校的操場太小，為不影響其他班正常上課，校隊的體能訓練確實在外面。
經常繞著鎮子跑很多圈，很多時候還會跑到山上，路線並不固定。
理由很充分，但好幾人目光閃爍。
作為老師，一眼就能看出他們在說謊。
可是，再怎麼詢問，再怎麼旁敲側擊，仍沒得到想要的答案。
這群傢伙，不僅嘴巴嚴實，事先還通了口徑。
罷了，明天就是全隊的生死戰，這事先放一放。
“四十多里？山路？一個夜晚？不太可能吧？”
楊辰大驚失色，說什麼也不相信。
然而，林筱十分肯定：
“他們看起來牛高馬大，心智卻不成熟，膽子不會太大，三五人不敢上門惹事。
“但是，如果有人帶了頭，特別是楚巖或者魏超帶頭，那就天不怕地不怕了。
“我的意思是，他們絕不是分頭行動，而是一窩蜂地前去。
“昨天下午跟蹤那幾人，是確定他們是否回家。
“從住址來看，要把五個方向的人都揍一頓，最近的線路就是40裡。
“不過，他們的數學成績很差，很難合理地規劃路線，我估計不會少於50裡。”
說起這些，林筱還是擔心節外生枝，生怕事情鬧得更加複雜。
然而，李想滿不在乎：“惡人就得惡人磨！這不，打一頓就老實了？”
“啪！”
茶杯輕拍在桌上，楊辰嘖嘖驚歎：
“我就說呢，雙眼通紅沒精打采，昨晚準是偷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