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烈日的炙烤下,高文和阿狗身著麻布衣裳,回到了黑羅城。
他們站在黑羅城北大門處的奴隸生活區正門口。
大門敞開,奴隸們爭先恐後地排隊領粥,守衛們則忙碌地派發著粥水。
“不要擠!不要擠!”
守衛們的怒喊聲在人群中迴盪。
那些不守秩序的奴隸,會立刻捱上一棍子。
秩序很快就恢復了。
看著這個熟悉的地方,阿狗激動萬分,他迫不及待地想見到哥哥,便對高文說道:“高文哥哥,我們在這裡等我哥哥回來吧,他回來了一定會來這裡找我的。”
高文思索片刻,阿狗的大哥阿牛或許早已回到黑羅城,但他接下來會去往何處呢?
就在此時,一名守衛注意到了阿狗,他快步走向阿狗,眼中滿是欣喜:“阿狗,你回來啦?”
守衛楊水摸了摸阿狗的腦袋,當注意到阿狗額頭上的奴字消失不見時,不禁感動得熱淚盈眶,“你也恢復自由身了?恢復自由就好。”
楊水他厭惡那些因犯罪而成為奴隸的人,但對於阿狗這樣因父母是奴隸而生來為奴的孩子,他深感不公。
然而,他無力改變這一切,只能默默地守護著這些孩子。
阿狗感激地說道:“那個人買下我後,就給了我自由,等會兒我就去把錢還給他。”
龍天明跟阿狗說過,三天後會回來黑羅城帶他走,按照約定,即是今天回來帶他走。
阿狗打算就趁此機會將龍天明買他的錢還給龍天明。
阿狗身無分文,好在他身旁的高文有錢,並且高文願意幫他給錢。
守衛楊水興奮說道:“你哥哥也恢復自由身了,今天早上他回到了這裡。”
“我哥哥回來了?”阿狗興奮不已,“他現在在哪裡?”
這時,楊水的聲音充滿了忐忑:“他恐怕是去找你原來的那個奴隸主了。”
阿狗二話不說,緊緊拉住高文的衣袖,眼中閃爍著激動的光芒,迫不及待地說:“高文哥哥,我們趕緊去找我哥哥吧。”
高文點頭微笑著回答:“好好好。”
“這位兄弟是?”楊姓守衛看著身材高大的高文,稍稍愣了一下,心想高文看起來並不像有能力買下阿狗的新奴隸主。
高文察覺到守衛楊水眼中的不安,連忙問道:“阿牛他們是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守衛思考片刻後,緩緩講述道:“我剛才把他在角鬥場的遭遇告訴了阿牛,他可能前去找他原來的奴隸主和城主打聽阿狗的下落了。我擔心他會一時衝動,做出什麼魯莽的事情。”
他非常清楚,阿狗就是阿牛的一切,在奴隸區裡,那些奴隸多數是犯了罪的人,他們心腸狠毒,毫無善念。
曾經有一個兇殘的壯漢奴隸,想要欺負阿狗。
那時阿牛年僅十歲,身材瘦小,但為了保護阿狗,他就像一頭瘋狂的小蠻牛,與那奴隸拼死搏鬥。
阿牛年幼體弱,自然不是對手,被打得遍體鱗傷,但那奴隸也在與阿牛的激烈戰鬥中,失去了一隻耳朵和一隻眼睛。
經此一戰,奴隸區裡再也沒有奴隸敢去招惹阿牛和阿狗了。
阿狗心急如焚地喊道:“高文哥哥,我們趕緊出發吧。”
回來黑羅城的路上,高文從阿狗那裡得知了他在角鬥場的悲慘遭遇,以及他如何被人買下,重獲自由的經歷。
高文非常清楚,阿牛是一個極其疼愛弟弟的人,如果設身處地地站在阿牛的立場上思考,恐怕他會做出魯莽的事情。
高文摸了摸阿狗的小腦瓜,說道:“好,我們現在就出發,你知道你原來的奴隸主住在哪裡嗎?”
阿狗愣住了,他的臉色焦急萬分。他從未離開過奴隸生活區,對黑羅城的路況一無所知,更不知道原來的奴隸主究竟在何處。
守衛楊水插話道:“兄弟,我知道那阿狗原來的奴隸主住在哪裡。往城中心的方向走,有一條叫做富貴街的大街,那裡有一座陳府,那奴隸主就住在那裡。而城主的府邸也在那一帶,叫做馬府,那有一座這城裡最高的建築物,一眼就能看出來。”
高文點了點頭,目光投向城門口,那裡幾乎站滿了身穿鎧甲計程車兵,城牆上站崗計程車兵也密集如雲。
他好奇地詢問道:“大哥,這城裡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嗎?為何需要這麼多士兵站崗?”
楊水臉色變得驚恐異常,他說道:“那是因為昨夜隔壁的青地遭到了黃巾賊的襲擊,那裡發生了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聽說有好幾個州都已經被夷為平地了,幸虧我們景地與青地之間有落日山的阻隔,有落日山山神的庇佑,才沒有受到波及。為了防止黃巾賊的餘孽在我們這一帶惹事生非,今天的守衛巡邏都加強了。”
高文皺起眉頭,沉思片刻後,道:“大哥,多謝。”
隨後,他帶著阿狗向城裡走去。他們看起來平凡無奇,城門口的守衛並沒有上前盤問他們,而是將目光轉向那些看起來可疑的人,對他們進行攔截和檢查。
進入黑羅城後,阿狗興奮得像只剛出籠的小鳥,迫不及待地對高文喊道:“高文哥哥,我們飛去城中心呀。”
高文剛才回來的路上,是帶著阿狗飛回來的,這讓阿狗激動萬分,彷彿發現了新大陸,想要高文帶著他飛去城中心,這樣就能更快地找到他哥哥了。
高文目光如鷹般警惕地環顧四周,只見周邊有不少巡邏的守衛,而且還有不少強烈的元氣氣息。
他深知此時帶著阿狗直接飛去城中心,勢必會太過引人注目,為了避免節外生枝,只能暫時按捺住衝動,步行離開這一帶,再從長計議。
於是,他露出一絲尷尬的笑容,看著阿狗,輕聲說道:“狗哥,我們先走著過去吧,等周圍人少些,我們就再飛過去,好不好?”
阿狗的興奮瞬間被潑了一盆冷水,臉上露出了明顯的失落之色,但他還是乖巧地點了點頭,如蚊子般地“嗯”了一聲。
高文摸了摸阿狗的小腦瓜,安慰道:“狗哥,別難過,很快就能找到你哥了。”
“嗯嗯。”
他們走了十來公里,終於來到了一個守衛稀少的地方。
高文也察覺不到周圍有武者的氣息,他如離弦之箭一般,抱著阿狗衝上了高空近萬米。
兩人如同懸浮在天空中的兩顆明星,居高臨下,俯瞰著這座雄偉的黑羅城。
阿狗興奮得雙眼閃爍著光芒,他凝聚起元氣,彷彿擁有了千里眼,能夠清晰地看到地面的建築物,還有如螞蟻般渺小的人群。高文笑著說道:“狗哥,我們現在就去城中心。”
“嗯嗯。”
他們兩人如閃電般疾馳而去,在高空中留下了一道長長的幻影。
沒過多久,阿狗突然急切地喊道:“高文哥哥,停一下,停一下。”
高文連忙剎住腳步,疑惑地問道:“阿狗,怎麼了?”
此時,他們距離城中心已經不遠了,高文甚至看到了二十公里外有一處高高的建築物,那應該就是城主的家所在地。並且他的目光如同雷達一般,時刻留意著下方,尋找著能夠安全降落的地方。
“高文哥哥,我們快下去吧,小花就在下面不遠處了,我們先去幫小花贖身吧。”
阿狗望著下方的廣場,目光如炬,彷彿看到了希望的曙光,那廣場正是那天神明降落的地方,而小花所在的青樓也在不遠處。
阿狗曾向高文提及過小花的遭遇,他相信高文是個如同冬日暖陽般溫暖而善良的人。
他毫不猶豫地向高文求助,希望能借到錢為小花贖身。
高文欣然同意,他願意無償幫助阿狗,但阿狗卻不願無償接受高文的錢財。
龍天明買下阿狗的錢,還有那套華服的錢,以及小花贖身的費用,都由高文先行墊付。
阿狗日後一定要如數歸還。
高文環顧四周,尋找著合適的落腳點,如同鷹隼般銳利的目光迅速鎖定目標,抱著阿狗穩穩落地。
高文和阿狗踏上青石古道,如魚兒遊入江河,在熙熙攘攘的市集中穿梭。
街道兩旁,攤販們聲嘶力竭地叫賣著,琳琅滿目的商品令人眼花繚亂。
然而,一向好奇的阿狗的目光並未被這些吸引,他的心早已飛到了小花身邊。
此刻的阿狗,心情如同波瀾壯闊的大海,激盪不已。
他終於能夠實現解救小花的願望,但一想到小花的親哥哥的死,他的思緒如亂麻般糾纏,腦袋裡一片混亂。
他的步伐情不自禁地加快,如離弦之箭般向前衝去。
一旁的高文見狀,亦步亦趨,緊緊跟隨。
不一會兒,他們來到了怡紅院,這裡是小花被賣的地方。
儘管正值中午,陽光明媚,但怡紅院的大門敞開,陣陣香氣如輕煙般飄出。
阿狗看到那位曾幫助過他的門衛,激動之情溢於言表,他急切地喊道:“大俠叔叔,快帶我們去找小花,我們來給她贖身了!”
那門衛見到阿狗,臉色瞬間變得如變色龍一般,陰晴不定,他的眼神閃爍不定,彷彿不敢正視阿狗那熾熱的目光。
阿狗滿懷希冀地望著門衛,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懇求道:“叔叔,我現在有錢了,請你帶我們去找小花吧。”
他突然想起要找到小花,必須先通知那位胖女人美姐,於是他當即說道:“叔叔,請你幫我轉達一下美姐,我要來給小花贖身了。”
然而,那門衛卻低垂著頭,不敢與阿狗對視,沉默不語。
阿狗愣住了,他無法理解,這位曾經如同大俠般幫助過他的大叔,為何僅僅過了兩天就變得如此陌生?
高文察覺到情況不對勁,立刻走上前,緊緊抓住門衛的肩膀,質問道:“小花怎麼了?趕快交代!”
門衛感覺自已的肩膀彷彿要被捏碎了一般,痛苦地喊了出來,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他看著那位威武的少年,哀求道:“兄弟,骨頭都要斷了,快鬆手啊。”
高文鬆開了手,門衛的臉色才稍稍緩和下來,他聳了聳肩膀。
門衛低著頭,不敢直視阿狗他們的目光,支支吾吾地說:“小花,她受傷了。”
聽到這句話,阿狗如遭雷擊,僵在了原地,他焦急地說道:“叔叔,快點帶我們去找小花!”
門衛愣了一下,眼中充滿了內疚和自責,他看著阿狗,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道:“你們跟我來吧。”
他們穿過了一個個裝飾華麗的房間,房間裡上演著各式各樣的悲歡離合,但他們無心關注。
他們來到後院,走進了一間偏僻的房間。
“她就在這裡。”門衛戰戰兢兢地道。
阿狗看著這間簡陋的屋子,與他上次見到的房間大不相同,心中愈發忐忑不安。
他像一陣風一樣衝進那昏暗得如同地獄般的房間,四處張望,尋找小花的身影。
房間裡,昏黃的燈光如燭火般搖曳,十幾張床並排擺放著,床上躺著的都是怡紅院裡的姑娘。
她們中的一些人已經失去了生命的氣息,而另一些人也已奄奄一息,彷彿生命的燭火即將熄滅。
這裡,是怡紅院裡那些無望救治的人們等待死亡的地方。
阿狗膽戰心驚地穿過一張張病床,在角落處,瞥見了小花那羸弱的身影,她的身影在光影的映襯下,宛如風中殘燭般脆弱。
她靜靜地躺在床上,衣衫襤褸,身上佈滿了令人觸目驚心的傷痕,每一道傷痕都宛如在泣訴她所歷經的苦難。
阿狗的心在剎那間被撕成了無數碎片,他如離弦之箭般衝上前去,顫抖的雙手輕輕摩挲著小花那慘白而冰冷的臉頰。
自從阿狗被蔣宏開竅之後,他便能夠感應身邊人身上元氣。
通常,正常人身上的元氣雖不多,但都能被感應到。
然而,此刻小花身上的元氣已極其微弱,他幾乎無法感知到她身上的絲毫元氣。
“小花……”阿狗的聲音沙啞得如同被砂紙磨礪過,彷彿有什麼東西堵住了他的喉嚨,讓他難以出聲。
他甚至不敢直視小花身上的傷痕,心中充滿了深深的無力感。
小花艱難地睜開雙眼,她的眼眸如同決堤的洪水,噙滿了淚水,但她仍努力擠出一絲微笑:“小狗哥哥……”
站在門口的高文,他的臉因憤怒而變得扭曲,雙拳緊握,眼中滿是怒火。
他清楚地看到,小花體內的氣息已如風中殘燭,這是一種超越了瀕死階段的狀態,屬於無法挽回的絕境。
即使他擁有能治癒百病的符水,也無法拯救小花那即將凋零的生命。
小花的淚水如斷線的珍珠般滑落,她的聲音微弱得彷彿風中之燭:“小狗哥哥,我好累,想見見哥哥,他現在過得好嗎?”
此刻的小花感覺全身乏力,知道自已命不久矣,她臨死前,很想再見見她的親哥哥一眼。
阿狗的心如被千萬把利刃同時攪動,痛得無法呼吸,淚眼婆娑地看著小花,聲音中帶著無盡的哀傷:“小花,你哥哥他過得很好。他的奴隸主對他非常好,還賞賜了他很多錢,他很快就能贖身回來見你了。”
小花的眼前朦朧地浮現出她親哥哥阿狗的身影,她竭盡全力,將眼睛眯成一條細縫,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絲悽美的微笑,她的目光穿透了生死的界限,定格在哥哥的臉上,聲音微弱而顫抖,卻充滿了深沉的依戀:“哥哥,小花好想你……”
話音戛然而止,小花的雙眼緩緩合上了。
永遠。
她的生命之光在這一刻熄滅了。
阿狗的眼淚如決堤的洪水般傾瀉而下,灑落在小花的臉上,他哽咽著,幾乎無法發出聲音:“小花,哥哥在這裡,不要離開我。”
然而,小花的生命之花已經枯萎,她的眼睛緩緩合攏,最後一絲氣息也如輕煙般飄散。
阿狗悲痛欲絕,他緊緊抱著小花,彷彿要將她融入自已的身體,哭喊著,“小花,快睜開眼睛,你哥哥來了,快看看他……”
他明知小花已死,卻不願承認,他還要帶小花出去,小花還那麼小,世界如此廣闊,她都還沒好好領略過,怎能就這樣死去。
看著這兩個可憐的小身影,高文眼神凝重,邁步走到阿狗身邊,輕撫著他的腦袋,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安慰。
他轉頭看向身後的門衛,目光冷峻如刀:“這事,誰幹的?”
那門衛滿臉憂傷,低頭輕聲說道:“你們最好別管這事了,那人你們得罪不起。”
話剛說完,高文已如閃電般衝到他面前,掐住他的脖子,眼神兇狠地威脅道:“不說,我立刻掐斷你的脖子。”
即使面臨如此威脅,門衛仍不敢輕易說出真相,因為他擔心會給家人帶來滅頂之災。
高文看穿了門衛的困境,冷冷地說道:“不說,我殺了你之後,就去滅你滿門,反正這青樓裡會有人告訴我真相,你就等著和你家人在地獄團聚吧。”
話音未落,門衛的臉色變得驚恐萬分,他連忙哀求道:“我說我說,求你別傷害我的家人。”
高文冷冷地回應:“那就快說。”
門衛戰戰兢兢地說道:“是城主府的三少爺,他昨晚來找我們怡紅院的花魁共度良宵,今早起來時,他看到了小花,便又起了色心,對小花進行了慘絕人寰的虐待,我們想管卻不敢管呀,他可是城主府的三少爺啊。”
門衛也是很無奈,有的客人就是喜歡小姑娘,因而他們怡紅院將後院列為禁地,不讓外面的人進來,就是生怕那些客人會看上這裡的小姑娘,對她們動手。
而小花十分不幸,前去外面打掃的時候,卻被那惡魔三少爺盯上了,門衛想阻攔,也不敢阻攔。
高文目光如炬,彷彿能洞察一切,他逼視著門衛,問道:“你可知他現在身在何處?”
門衛在高文那凌厲的目光注視下,嚇得渾身發抖,不敢有絲毫隱瞞:“這個時候,他應該跟他的朋友在滿香樓吃飯。”
高文鬆開了手,狠狠地瞪著門衛,厲聲道:“你若不想死,就把剛才的事忘得一乾二淨,我們現在要帶小花的屍體離開這裡。”
門衛忙不迭地點頭。
高文回到阿狗身旁。
阿狗抬起頭,他那原本血紅的眼睛此刻漸漸變得漆黑,眼中噙滿了淚水。
然而,在那漆黑的眸中,同時也燃燒著一團熊熊的怒火,那怒火彷彿能吞噬一切。
他死死地盯著高文,嘶聲道:“高文哥哥,你知道是誰害死了小花嗎?我要他死!”
“魔氣?”
看到阿狗那雙如同黑洞一般的黑瞳,以及他身上不斷冒出的絲絲黑氣,高文心中一驚,他二話不說,一掌迅速拍暈了阿狗,然後扛起阿狗的身體和小花的屍體,頭也不回地快步離開了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