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少言憐愛地將樂妍露在被子外面的手握在手心裡輕輕地摩挲著，如果知道這個孩子留不住，他寧願妍兒從來沒有懷過，至少這樣她就不用承受這身體上的折磨和失去孩子後的痛苦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樂妍悠悠醒了過來，睜開眼睛剛好對上顧少言滿臉悲痛的神色，她心裡一陣緊張。

“孩子沒事吧，剛才我肚子突然好痛。”樂妍嘴唇蒼白，虛弱地問道。

顧少言剛把視線從她臉上移開，他實在不忍將這麼殘忍的事實告訴她。

樂妍看著顧少言的神色，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了一下，很快眼裡噙滿了淚說道：“孩子是不是沒了，沒事你說就行了，我能承受得了。”

看到顧少言艱難地點了點頭，樂妍眨了下眼睛，眼睛中的淚再也藏不住滑過臉滴到了被子上。

顧少言心疼地用手不停地幫她擦著眼淚，“妍兒不哭，大夫說了，等你把身體養好了，咱們什麼時候再要隨時都可以有的，別哭了。”

“嗯。”樂妍哽咽著應了一聲再次躺了下去，她轉過身去背對著顧少言，將頭縮到被子裡沒了聲音。

顧少言看著一聳一聳的被子，知道樂妍是將自己悶在被子裡偷偷地哭，但他卻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她，只能輕輕地拍打著被子，讓她知道自己一直陪著她。

王妃紅著眼睛走了進來，看見這一幕又忍不住也溼了眼眶，她忍著難過，坐在榻邊的凳子上輕聲勸慰道：“妍兒，母親知道你現在很難受，但你這身子經不得你這麼哭，以後落下病根可怎麼辦啊。”

王妃說著也跟著傷心地落起了淚，安親王進來後看著一屋子的愁雲慘霧，嘆了口氣說道：“你這是做什麼，妍兒難受不算了，你跟著哭什麼？”

“妍兒受了這麼大的罪，我還不能哭了嗎？”王妃抬起頭哽咽著說道。

過了好大一會兒，被子一聳一聳的動靜終於停了下來，顧少言小聲地喚道：“妍兒......”

樂妍依然一動不動地躺著，王爺拉著王妃走了出去，丫頭秋葉端著一碗藥走了進來，輕聲說道：“世子，這是周大夫讓送進來的.......”

顧少言點點頭，輕輕叫著：“妍兒......妍兒。”

被子頭上掀了下去，側躺著的樂妍眼睛緊閉著，他又動手輕輕推了推，見對方沒有反應才一下子著急了起來。

周大夫匆忙進來，一陣檢視後才說道：“無礙，只是暈了過去，世子妃身子本來就虛，再加上傷心過度，一時暈了過去。”

顧少言聽完提著的一口氣才鬆了下來。

天快矇矇亮時，樂妍再次醒了過來，回憶起自己懷孕的這幾個月，像是做了一聲夢一樣，孩子悄無聲息地來，又悄無聲息地走了，什麼都沒留下。

想到這裡，眼淚又不自覺地流了下來，她努力地回想著白天從進宮前到回來以後自己吃過的，喝過的，動過的東西，始終想不透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如果一定要說有問題的話，只能是在麗妃那裡，她清楚地記得剛進去的時候自己聞到的那股異香，還有九連環裡發出的若有似無的味道。

她藏在被子裡的手緊緊地掐在一起，都怪自己太過大意，以為大庭廣眾之下，麗妃就是再囂張也不敢衝自己動手。

她猛地坐了起來，趴在床邊的顧少言被驚醒了，眯著眼睛看著自己，道：“妍兒，你醒啦?”

樂妍點了點頭，說道：“少言，我落胎的訊息現在都有誰知道？”

顧少言想了想，懵懂地說道：“現在就我和父親母親，還有咱們院裡的人。”

頓了頓又說：“對了，還有周大人。”

“好，那你跟父親母親說一下，我落胎的訊息暫時不要外傳，包括二姐和大嫂她們，也先不要講，現在就去。”

顧少言不知道她想幹什麼，但還是點了點頭轉身出去了。

顧少言出去後，樂妍又喚來了秋葉取來紙筆，寫了封信，讓她派人送到藥王山樑青元的手裡，安排好了一切後，才靠到榻上發起了呆。

顧少言很快從王妃那裡回來了，王爺王妃聽了他的話，雖然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但料想樂妍應該是覺察到了什麼，他們也想知道到底是誰害得自己的大孫子無辜殞命的。

“妍兒，剛才我沒顧得上問你，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才要保密的？”顧少言小心地問道。

樂妍掀開被子從榻上下來，站在窗前看著外面的木芙蓉半天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她才轉過身來，腫著眼睛回道：“嗯，我懷疑是麗妃動的手。”

“麗妃？”顧少言吃了一驚，但轉念一想，也只有麗妃有動機，“你昨天和麗妃接觸了？”

樂妍點點頭，“嗯，她邀請大家一起解九連環，如果說我昨天唯一接觸過的不確定是不是有問題的東西，那隻能是那個九連環。”

顧少言聽罷半天沒吭聲，他咬著牙將拳頭捏的死死的，恨恨地說道：“如果讓我查到是她的話，我絕對不會放過她。”

“我現在還只是懷疑，不能確定，我已經派人去請我大師兄了，等大師兄來了，看看他能不能查到線索。”

顧少言想了想也只能這樣子了，畢竟他們對各種藥和毒並不瞭解，而且樂妍是在家裡滑的胎，並不能興師動眾地去宮裡查。

梁青元來得很快，送信的人還沒回來，他便已經到了京城，樂妍接到他入京的訊息後便去福元客棧找他。

梁青元沒怎麼變，還是一身白衣，手握著那把可以做為利器的扇子。

看到樂妍憔悴的臉色，梁青元笑著打趣道：“怎麼，你現在好歹是公主，又是王府的世子妃，看你的臉色怎麼反倒不如從前了？”

樂妍笑著坐了下來說道：“師兄又說笑了，我這次請你來是想請你幫我個忙。”

梁青元抬著下巴，還是那副傲慢的樣子，“說吧，什麼事？”但眼裡的笑意卻是溫柔又讓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