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袁推開房門，走到床邊拉開窗簾。
“你就睡這吧。”
“我感覺你不是很歡迎我。”程希把行李包和照相機放在了桌子上淡淡地說了句。
沈思袁理直氣壯地說：“我們還不太熟吧，你最多隻是一個熱心市民。”
“可是，我是外婆請來的客人。”
“少拿外婆來壓我。”雖然嘴上是得理不饒人的樣子，但還是從自己的臥室裡找了新的毛巾和牙刷放在床頭櫃上。
外婆喊他們下樓吃飯了這才“休戰”。
往常人少時，外婆就直接在茶几上吃飯。今天可不一樣，有客人，所以八仙桌被拿了出來，桌上擺滿了美味佳餚。
小雞燉蘑菇、山藥燉雞湯、雞蛋羹、手撕包菜、芹菜炒牛肉，還有外婆自己醃的蘿蔔。沈思袁下午弄好的檸檬水裝在玻璃水壺裡，也端上飯桌。
程希也沒閒著，去茶几上拿了三個杯子過來。
“動筷吧程希，也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這些菜。”沈思袁盛好飯後外婆開始發話。
程希沒盛飯，說是想先喝一碗雞湯。
“太好喝了，我在學校不是吃食堂外賣就是出去吃，好久沒有吃過家常菜了。”沈思袁看著程希狼吞虎嚥的模樣翻了個白眼。
“好吃就多吃點，別見外了，這裡就是你的家。”
“那我也改口叫您外婆吧。”外婆笑得合不攏嘴用湯匙舀了雞蛋羹放到程希碗裡。“又多了大孫。”
外婆也舀了一勺給沈思袁，“來小寶，也給你一勺。”
席間沈思袁都沒怎麼說話，就外婆一個人調動氣氛，程希在那應和著。
看得出來程希很喜歡吃外婆做的菜，他已經吃了三碗飯了。
外婆還一個勁兒地夾菜給他，不知道的人會以為他們就是一家人。
外婆看得出沈思袁不對勁，不過也沒說什麼，可能當著程希的面不好說。
吃完飯後程希主動提出他來洗碗被外婆一票否決了，哪有客人進廚房的道理。
沈思袁倒是不會介意洗碗，因為他心細，洗完碗還要收拾一下廚房，他不放心其他人來做。
程希飯後喝了杯檸檬水說是很解膩，一個勁地誇沈思袁的手藝，比奶茶店賣的還好喝，酸甜適中。喝完後就去院子裡轉，儼然把這裡當自己家了。
外婆走進廚房把沈思袁洗乾淨正在瀝水的碗甩幹放進消毒碗櫃，“小寶，怎麼有同學來家裡玩會不高興。”
“我沒有。”
“你可逃不過我的法眼，你撅一下屁股我就知道糞球什麼顏色。”
沈思袁調皮地問了句：“那是什麼顏色的？”
外婆笑著輕輕揪了他耳朵，“對人家好一點，多好的一個孩子啊，別擺個臭臉不像話”。
沈思袁點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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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思袁洗完碗後，外婆就拉著兩個人一起去散步了，說是先出去消消食晚上回來才吃得下月餅。
華燈初上，吃過晚飯的人們都出門散步，大人在後面慢悠悠地邊走邊聊，小孩騎著腳踏車在前面嬉戲打鬧。
沈思袁和外婆走在前，程希給家裡打了個電話。
外婆詢問著沈思袁關於大學的一切，她那個年代讀完專科出來就有工作了，所以她很好奇現在的大學生活是怎麼樣的。聊著聊著又問想去哪裡工作等等，沈思袁都認為自己才大一考慮這些太早了。
程希結束通話電話趕了上來。
三人並排走著，程希也加入了大學的話題。
外婆這才得知程希是北方人，“我還是個沒見過雪的土老帽呢。”
“有機會你們也要去那邊玩玩，我給你們當嚮導。”
程希說完後迎面走來兩人和外婆熱情打招呼，年歲和外婆差不多。
“這不是老林嗎？多久沒見了啊……”
沈思袁自覺地往前走給三位大人騰地，程希也屁顛屁顛地跟在他後面。
沈思袁站在護欄前看著對岸的萬家燈火、車水馬龍。
“今天是中秋節，你爸媽呢？”程希盯著眼前這個可愛的男孩問。
沈思袁本不想多說什麼，但是抬頭看到他真誠的眼神就告訴他離異了。
程希說了句不好意思後不再敢多問。
“沒事，這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既然你問了我回答就是了。”
程希沉默了一下小聲地說了句：“我父母在我小時候也是分開了，我一直和我媽生活，我爸定期會給我生活費……”
兩人好像找到了共同話題似的聊了很久，直到外婆結束那邊的聊天過來和他們匯合。他們就原路返回回家去了，外婆說她今天的運動量夠了。
回到家後沈思袁剝了個柚子擺在茶几的水果盤上，又拿了月餅出來。
外婆腸胃不好所以很少吃糯食甜食，沈思袁晚飯後一般不吃東西。
電視播放著某衛視的中秋晚會節目。
程希晚飯吃的太飽了坐在那玩手機，看時間不早了就和外婆說要先上去洗澡。
外婆進房間提著藥箱出來，“等一下把藥給人家去，下午你拿扁擔打別人下手那麼重。”
沈思袁接過藥箱點了點頭說了句晚安也上樓去了。
“左手邊是熱水！”上到二樓看到程希已經進了洗手間，他善意地提醒了一下。
只聽見裡面傳了一個哦出來。
沈思袁到陽臺上坐著玩手機，他還穿著外衣而且沒洗澡。
朋友圈裡多是和家人朋友聚餐的歡喜。
馮童彤發的一大桌子菜很是吸引人，看擺盤像是在高檔餐廳。
再往下翻就看到程希發的兩張圖，一張是豐盛的飯菜，一張是落日，定位依舊是江城。正當他疑惑程希什麼時候發的朋友圈時，程希就出來了。
程希赤裸著上半身走出來，頭髮上沒擦乾的水珠從他的額角一直滑到下顎，而後有落到他的腹肌上。瘦而不柴，身上的線條流暢得恰到好處，再配上他英俊的臉龐，確實無可挑剔。
沈思袁臉紅著扭過了頭沒敢多看一眼，因為他知道自己臉紅了，而且耳根很燙。
他提著藥箱進到房間裡面遞給程希。
程希還很疑惑他要幹嘛。
“外婆說了，我今天下了死手，不知道你有沒有受傷，所以讓我拿藥給你。”
沈思袁說完看到程希後背有一塊紫了的地方怪內疚的。
程希沒接過藥箱，“我看不到也擦不到，在背後呢。剛打完也不疼，但是我剛剛洗澡時碰了一下差點沒死在裡面。”
沈思袁見狀拿起藥抽了根棉籤說：“快坐下吧，你站著我怎麼給你上藥。”
程希會心一笑，立馬坐下。
擦完藥後又拿噴霧噴了一下，“等一下再穿上衣吧，等它幹了不然弄髒衣服了。”
“沒想到你還挺細心的。”
沈思袁沒理他把棉籤丟到垃圾桶又把藥放進藥箱。
“你喜歡男的？”程希明知故問，抬頭看到沈思袁盯著他腹肌看，開玩笑道：“看什麼呢？要不要摸一下。”
沈思袁的眼睛立馬從奇怪的地方撤走，自己也從這個房間撤走，回房間拿了浴巾和睡衣就衝進浴室。
程希看著沈思袁“落荒而逃”笑得前仰後翻。
沈思袁閉著眼睛，正正站在頂噴下，水從頭頂一直順著身體往下流，他想讓自己放鬆一下冷靜下來，他知道剛剛他是來感覺了的。
洗完澡後他直接進了房間並反鎖房門。
剛要坐下護膚就聽到咚咚咚的敲門聲。
“能不能給我加個枕頭，枕頭太低了睡不著。”程希可憐巴巴地問。
沈思袁原本是抵著門的，聽完直接放手讓他進來。
“給你，趕緊吹吹吧，你也不怕頭疼感冒就要睡覺。”沈思袁在書架上拿了吹風機給程希，轉身又去衣櫃翻看還有沒有的枕頭，他記得他房間時沒有的，多的都被外婆拿到一樓去了。
程希把房門關上，怕吹風機動靜太大影響到樓下的外婆休息。
程希變吹著頭髮邊透過全身鏡看著翻箱倒櫃的沈思袁。
沈思袁找到一個很癟的枕頭隨意拿了個枕套就套起來了，“別睡太高對脊椎不好。”
程希很好奇他是怎麼把那麼溫暖的一句話說得那麼冰冷的。
吹完頭髮後程希拔了插頭拔把線纏繞在風筒上，把吹風機放回原處。
“你為什麼之前在軟體上天天給我發早安晚安。”
程希先是一愣，然後站在窗邊說：“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覺你和別人不一樣。有種東西取代不了，我把它稱為感覺 。”
“你在寫抒情文呢，還我把它稱為感覺。”沈思袁邊對著鏡子把面膜扯到位邊調侃程希。
“你經常護膚嗎？怪不得面板那麼好。”
沈思袁反駁，“軍訓之後都曬黑了。”
“你不怕我臉上的胎記嗎？”
沈思袁沉默。
程希接著說：“以前他們都是聊得好好的，但是看到我臉上的胎記就避之不及了。”
“所以你都不發真照，而且相簿裡的照片都是朦朧模糊的？”
程希輕聲嗯了一句。
“來床邊坐啊，跑那麼老遠站著幹嘛？我又不會吃人。”沈思袁擦乾手把被子掀開往裡推。
程希應聲過來坐下，“我倒是不怕你，你不怕我嗎？”
“月亮都有圓缺呢，你又怎麼說。”沈思袁也是奇怪自己本來是要安慰別人的，怎麼說出來的話和語氣就像是懟人一樣。
程希緊接著又說，“不都是說顏值是這個圈子的入場券嗎？你不顏控？”
“我可不是圈子裡的。”
“所以說你不顏控？”
不顏控是假的，但是程希除了那個無傷大雅的胎記外已經可以說是無可挑剔了，沈思袁也不知道他為什麼那麼妄自菲薄。
他只是簡單地說了“你要自信”四個字。
“不敢，我怕別人說我是普信男。”這句話徹底逗笑沈思袁了。
“別逗我笑了。”他在很努力地剋制自己。
沈思袁看了看手機時間，摘掉面膜去洗了把臉。
沈思袁回來之後程希在看著他書架上的高中相框，那是他和馮童彤照的合影。
時間不早了，於是他下了逐客令，把程希推出房間後關上了房門。
關燈回到床上後，拿出手機發了條微信給程希——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