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嫣沒察覺出傅商序的不對勁，感謝過後就又往後退了一步，揮著小手說：“那我就先進去了。”
她轉身，一蹦一跳地走著，即將踏入鐵柵欄裡的時候，她又往回看了一眼。
她看著站在路燈下的那個頎長身影，鼓足勇氣，問：“傅哥哥，過年的時候，我能去你家守歲嗎？”
傅商序喉結動了動，剛想回答，就見她搖了搖頭，一臉善解人意地說：“算了，你肯定不希望我去煩你，我還是去找悠悠和清妍玩吧。”
她自顧自地說著，完全沒注意到，男人眸中倏地暗下去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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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嫣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醫院裡。
白花花的天花板晃的她眼睛疼。
她感覺到她腦袋上纏了一圈的紗布，剛想抬手觸碰一下，胳膊就被一道不輕不重的力度給摁住了。
“別亂動。”
男人的聲音冷的很，讓桑嫣身子下意識就打了個寒顫。
她自覺理虧，縮回了手：“哦，好吧。”
謝白在一旁看著氛圍極其詭異的兩人，忍不住皺了皺眉。
這倆一個比一個倔，就不能好好把話說開嗎？
他看了都覺得心梗。
桑嫣覺得病房裡的氛圍實在是太壓抑了，身旁男人散發出來的冷氣讓她想忽視都難。
她抬眼，看著傅商序，弱弱地問：“我腦袋沒事吧？”
她雖然幫段卓擋了一鋼管，但她也不是心血來潮突然聖母心大爆發，她是因為聽見了有腳步聲，知道他一定會來她才去擋的。
連她自己都沒想到，潛意識裡，她居然會這麼相信他。
傅商序看著桑嫣心虛的眼眸，覺得可笑的很，“你擋的時候怎麼沒想過你有可能會出事？”
“萬一那人下手再重些，你不死也得成腦癱。”
他冷颼颼的語氣直戳桑嫣心底最脆弱的部位，讓她眼底慢慢蘊起了淚意。
她不想讓他覺得她又是在用哭博同情，低頭抹去眼淚後，悶悶地說：“我知道……”
桑嫣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騙他的是她，自作主張的也是她，可她就是覺得委屈。
沒由來的。
謝白見兩人僵持不下，怕等會關係弄得更僵，便輕咳一聲：“桑小姐，你睡了一天一夜，應該餓了，你想吃什麼？我馬上去買。”
“一天一夜？”
聽見謝白說她昏睡了一天一夜，桑嫣有些震驚。
她一直以為離她被鋼管砸到腦袋沒過去多久，遂而根本就沒來得及往別處想過。
這時桑嫣才發現，傅商序眼中的紅血絲很重，和往常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像是撕掉了斯文的偽裝，變得陰鬱不可控起來。
不過這並不讓她感到害怕，只是心口無端有些疼。
他是守了她一天一夜嗎？
桑嫣不敢問，她怕問了她更覺得愧疚了，便乾脆移開目光，說：“隨便吧，吃什麼都行。”
謝白頷首，“好的，桑小姐。”
他剛要離開，傅商序突然說：“買清淡的，不能選太辣太刺激的。”
謝白眼中閃過一絲意外，他沒想到他家傅哥能細心到這種地步，連飲食清淡都想到了。
“好。”
臨走前他還不忘看一眼病房，他希望在他離開的這一小段時間裡，兩人能敞開心扉，不要什麼事都憋在心裡。
誤會積累得越多，隔閡只會越深。
這並不是一件好事。
謝白離開病房後，這裡就只剩下一個護士和傅商序桑嫣二人了。
護士覺得自己吃到了大瓜，眼底的八卦之色一直閃爍著。
沒想到啊，這倆竟然是一對？
那網上傅商序粉絲罵桑嫣罵那麼厲害？知道是真嫂子嗎？
代入一下，她都忍不住搖頭嘆息了。
不過八卦歸八卦，她還是很有職業操守的，見桑嫣朝她看來，便溫柔解釋道：“桑小姐，你是輕微腦震盪，沒什麼大礙，只不過得靜養一段時間，這段時間保持良好的心情，注意清淡飲食，就沒事了。”
說起清淡飲食的時候，護士還略顯意外地看了眼傅商序。
男人比在螢幕前看起來更要冷，也更不好接近，可就是這樣看起來如此高嶺之花的男人，居然會提醒自己助理記得給桑嫣買清淡的食物。
這要說沒把病床上躺著那位放心上，怎麼可能啊。
像她男朋友神經就格外大條，根本細心不到這種程度。
“好的，護士小姐，謝謝你。”桑嫣輕聲說。
“沒事沒事，既然你醒了，那我也該出去了，你注意休息。”
護士彎眸，心滿意足地走出病房。
僅有的外人離開之後，桑嫣一下子就感到不自在起來。
細嫩的手指被她攥到發白，連心臟撲通跳動的聲音都顯得大了許多。
窒息、沉悶……種種情緒壓在桑嫣心頭，讓她覺得她彷彿下一秒就要缺氧了一般。
男人的手挑起了她的下巴，他坐在病床的邊沿，眉眼的肅冷使得他看上去有些高不可攀，可桑嫣卻覺得，她下巴都快被捏碎了。
淚水很快就打溼了她的眼睫，讓她的眼睛看起來霧濛濛的。
傅商序逼迫她不得不凝視著他，即使細眉微蹙，她也沒能移開分毫目光。
“你騙了我，對嗎？”
桑嫣想到她為了支開他而撒的那個謊，眼睫輕顫了下，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好，很好。”
傅商序沉聲重複著，冷風從他心口的裂縫灌入進去，讓他感到蒼涼和苦澀。
男人眼底的落寞刺痛了桑嫣的眼，讓她哽咽出聲：“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除了對不起，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她對他的感情太過複雜，連她自己都分辨不了，她對他到底是恨還是有了別的不一般的情感。
桑嫣的眼淚落在傅商序的手背上，那抹涼彷彿能滲透他的面板，直達心臟。
他沒再看她，只是鬆開了手。
桑嫣慌了，忽然抬起頭，“你要去哪？”
傅商序站在那，什麼都沒說，桑嫣卻能清晰感受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寂寥和難過。
尤其是，她還看到了放在病床旁邊早已冷掉的小籠包。
傅商序自嘲地說：“如你所願，我走，你不用再看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