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礙事兒,上了藥就好了。”
藺川那一張英俊剛毅的臉,依然嚴肅,說話的語氣卻是柔和了許多。
林青姝沒有說話,而是把小竹簍放下,彎腰去取一次性手套戴上,仔細地檢查了傷口的情況。
傷口周圍紅腫,偶爾滲出黃色的膿水,是典型的發炎,得打消炎止痛。
另外傷口附近,有些腐肉也得割掉、
她簡明扼要地把自己診查出的結果,告訴了藺川。
“箭頭上抹了毒藥,所以這才導致你傷口一直無法癒合的原因。我會給你解毒,另外你傷口上的腐肉也得割掉,不然會影響傷口的增長。”
藺川聽完點頭:“按照你說的做。”
張超在一旁連忙阻止。
“將軍,要不等李掌櫃回來了再說。”
當著林青姝的面前,張超到底不好意思說擔心她醫術不行的話,所以只能這麼委婉表示。
“不用。”藺川幾乎是一口回絕。
他抬眸看向林青姝,只問了一句:“你可怕?”
尋常姑娘家,見到他這個傷口,多少都會有膽怯、恐懼。方才藺川仔細觀察了林青姝的反應,她竟然神色如常,這讓他感到意外。
這姑娘,怎麼什麼都不怕?
不怕他這個戰場上的殺神,亦不怕這血淋淋的傷口?
“有什麼好怕的?”
林青姝說著已經從小竹簍裡拿出了一次性手術器械包。
“你不怕,便來吧。”
藺川見林青姝整個過程神態自若,便認可了讓她幫忙處理自己的傷口。
張超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眼看著林青姝拿出他見都沒有見過的東西,就要往自家將軍上捅,他顧不了許多了。
“將軍,這林姑娘這兩日剛提拔為醫女,她很有可能醫術不精啊。”
聽到張超的話,林青姝剛要割肉的手就是一頓。
她平靜地看向面前的男人:“藺將軍,我是否還要繼續?您若是不信我,我現在可以馬上走。”
前世,剛碩士畢業那一會兒,林青姝遇到過不少醫鬧事件。如果病人一開始就不信任醫生,等到後面有什麼事情的時候,雙方會陷入極端撕裂的局面。病人會因為不信任,把所有的怒氣和責任,全部甩鍋給醫務人員。
所以,林青姝吃一塹長一智。
若這藺川不信任自己,她可以立馬走人。
“繼續,做你該做的。”
藺川對林青姝說完這句話,掀開眸子,看向自己的副將。
“金瘡藥的製作,已經進行到一半了,你帶人親自去督查。晚上回來和我彙報具體情況。”
“將軍,我.........”
張超自知方才是自己失言了,所以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麼好。
他拿眼偷偷瞧林青姝,卻見林青姝在專心幹自己的事情,絲毫沒有受到方才那些話的影響。
他低下頭,朝著自家主將拱了拱手:“是,將軍。”
張超走後,房間裡只剩下醫療器械時不時放回一次性消毒盤裡的聲音。
藺川胸口上的腐肉,被一小塊一小塊地割下來。
林青姝戴著口罩,技術嫻熟地消毒、止血、縫合傷口。
整個過程,認真而專注。
藺川沒有打麻醉藥,臉色因為疼痛而白得像一張白紙。
額頭和臉上的冷汗不斷滑落,他咬緊牙關,硬是沒有吭過一聲。
等處理完一切,林青姝看到他額頭上細密的冷汗,不由得暗暗佩服是一條漢子。
“傷口不要碰水,最近也不要劇烈運動,如果實在很疼就早晚各吃一顆這個藥。”
林青姝不知道為什麼小竹簍裡沒有麻醉藥,但她看到了布洛芬。
透過這幾天的觀察,她發現了小竹簍會根據她遇到的病人,而提供不同的器械、藥材。
既然沒有麻醉藥,或許是因為小竹簍覺得藺川不能用麻醉。
林青姝心裡這麼想著,把一盒布洛芬遞給了藺川。
藺川皺著眉接過:“好。”
心裡雖有疑問,但是他到底沒有問出口。
把醫用醫療器械都收拾好後,林青姝用消毒液消毒完手,朝著藺川伸出了手。
藺川的眉頭一蹙:“林姑娘,這是何意?”
“給診療費,藺將軍不會耍賴吧?”
藺川一聽,原來是這個。
“當然不會。”
他轉身拿起自己的荷包,全部扔給了林青姝。
“林姑娘看看,是否夠了?”
接住這沉甸甸的荷包,林青姝眉眼一彎,迫不及待地開啟。
“五兩、十兩........十五兩、二十兩.......三十兩.......四十兩.......五十兩、五十五兩!”
說到後面,林青姝的聲音在不斷地提高。
望著在看到錢後,一秒變臉的林青姝,藺川唇角不由一抽。
“如何,夠了嗎?”
林青姝如小雞啄米般點頭。
“夠了,夠了,夠了!”
望著少女拿到錢時的欣喜模樣,藺川冷笑,還以為會是一個什麼了不得的人物,不過是一個貪財的醫女罷了。
“既然拿到診費,出去吧,本將要休息了。”
藺川朝著林青姝冷冷地擺了擺手。
林青姝掂量著手裡的銀子,粲然一笑道:“藺將軍如此感慨,著實令小女欽佩。不如這樣吧,這個月的診費都免了,您要是有什麼不舒服,儘管和我說,我隨叫隨到。”
“出去吧!”
藺川閉上了眼睛,不再看林青姝。
將手中的銀子收好,林青姝躡手躡腳地退了出去,把門輕輕關上。
進到自己住的偏院,她迫不及待地想和七郎分享這個好訊息。
用鑰匙開啟門,她輕手輕腳地走進屋子,輕聲呼喚。
“七郎,告訴你,我今天掙了好多錢,等你好了我請你吃大餐!你不是幫我趕跑了那些企圖燒燬藥材庫的壞人嗎,我得好好感謝你。”
她邊說著邊放下竹簍,這個時候她才發現一個問題。
那就是她事先藏在竹簍底下的七郎的血衣和廢棄的醫療器械都不見了!
怎麼不會不見?
明明這個小竹簍一直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難道是張超動的手腳?
不對,沒可能。
張超沒有靠近過小竹簍。
莫非是藺川?
可是藺川一直躺在床上,根本就沒有這個機會靠近小竹簍。
林青姝越想越想覺得不安,要是被別人發現了小竹簍的血衣,那七郎豈不是.......
一想到這,林青姝快步走到床前,掀開了被子。
被子下空無一人,哪裡還有七郎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