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春樓,那間最大最豪華的包廂中。
周成龍走進去後,也就只有四人跟了進來,其餘富家公子都只能遠遠站著,連包廂門口都無法靠近。
可見,王、李兩位公子在幽都青年一代的商賈中,乃是頭部人物。
經過介紹,周成龍得知,另外面生的二人分別叫張牧、關青。
五人坐定之後,周成龍做著樣子,將手中摺扇一展,微笑道:“四位公子閉門謝客,莫非是找周某人有要事相商?”
他故作姿態,心中卻在諂笑。
這四人在幽都的年輕商賈中,必然是說得上話的。
私下也肯定有些手段,想必已經將周大公子給起底了。
得知他既是知州周倉的獨子,也與承辦方清水河商社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此番找來,不外乎正中唐小志下懷,乃是為了皇商名額一事。
王海先是親自給幾人倒茶,而後坐下道:“不必多言,周兄一看就是個明白人!那我們哥幾個也就敞開天窗說亮話了。大王招親,君上人選只此一名,吾等乃商賈之流,定不入大王法眼。這點自知之明...王某與三位兄弟還是有的。”
“不過嘛...這皇商之選,咱們倒是想爭一爭。周兄與大會的主辦方、承辦方都深有聯絡,不知是否能為吾等指點迷津?若是有幸中選,自然是少不了周兄的好處。當然了,周兄既然肯花五千兩為貴表弟報名參賽,想必已經有辦法能助他奪得一席之位。而皇商有五家名額,不知餘下四家...定於我們如何?”
王海直言道。
說完,便指了指身邊的另外三位公子。
周成龍本身也是個痛快人,不喜歡墨跡,聽到王海都說得那麼直接了,便也不打算扭捏婉轉。
再者,他此次來...本就是為了給幾位公子“行賄”的機會。
當下便道:“哎呀,王兄快人快語,倒是正合我周某人交友的口味。只是,此事令我為難啊。沒錯,我爹是靈州知州,受陛下器重,也深得陛下賞識,再次升官...那也是遲早之事。而大會的承辦方,清水河商社的社長與我有過命交情。我若開口讓他通融通融,拿到幾個晉級的名額,那就像吃地瓜一樣容易。”
“不過,這皇商之事,不太好辦。皇商之選,需由陛下欽定。我即便是想幫忙,恐怕也愛莫能助啊。”
聽此,王海卻笑道:“這是自然。皇商名額,肯定是由陛下欽定,外人都無法插手。但如果...除了周兄的那位表弟之外,提到陛下面前的人選,只有我們四家呢?豈非就只能選我們?”
王海若有所指,幽幽笑道。
言下之意,卻是在暗指讓周成龍設法只將五家商號提請到皇帝面前,如此一來,皇帝就選無可選,只能全數接納。
而這五家商號,除了周大公子捏造出來的那個“表弟”之外,也就是他們王、李、張、關四家。
周成龍一聽,心中竊喜。
這四條水魚能如此直白,他只要一答應,恐怕幾人下一步就會拿出銀兩來“感謝”。
但面上卻仍有為難,道:“王兄果然精明,你所說之事,放在周某人這裡,並不難辦到。但只有五家商號參選,這也太露骨了。陛下一看便知是我們暗箱操作,恐會震怒啊。”
王海道:“無妨!此事,我們兄弟已經想好。周兄只需點頭答應幫忙,我們就會安排其他商號陪跑。只要最終入選的,都是我們自己人,這事便算成了。如何?”
“這...也不是不行。但不知四位公子家都是做什麼生意的?即便是都將你們提請到陛下面前,陛下也不一定會選啊。”
“昨日已經和周兄說過了,我王家主要做糧油生意,在幽都城算是頭部商號。而李兄家是做茶葉、酒肆飯館生意的。張兄主做布匹絲綢,關兄做金銀器。周兄可知...陛下此次要選什麼樣的商號?”
周成龍一聽,眼前一亮,暗道:這四個傢伙做的生意,可都算是暴利啊。看來我的刀可以下得重一點,另外再看看他們是否識趣。
想著,周成龍佯裝沉思片刻後,復而開口道:“陛下倒是沒有明說要選什麼樣的皇商,想必是來者不拒。只是,要想將諸位提請到陛下面前,還需要先過我那位朋友那一關。而且你們日後上供的物品,必須符合宮廷的要求。”
“周兄所言甚是。你只要答應幫忙,咱們幾兄弟保證,上供的物品必定能讓陛下滿意。”
“話雖如此,但最好能讓周某先看看幾位的貢品。這幾日,王府傳出訊息,說大王胃口不好,正私下尋找新的貢米...”
“哦?竟有此事?那就太巧了,我家做糧油生意的,最多最好的商品,就是大米。今日正好準備了一點,先讓周兄掌掌眼?”
“那就最好了。”
“好,周兄稍等。”
王海笑著,起身開啟了包廂的門,對門外的侍者招了招手。
沒多久,便有四人合力抬著一籮筐大米走了進來。
籮筐不算太大,卻需要四人合力搬抬,像是極為沉重的樣子。
等到四名侍者折返出去後,王海指了指盛滿了大米的籮筐,道:“周兄請過目,可以細細檢視哦。”
這話似乎話中有話,不禁令周成龍有些期待起來。
點了點頭後,走過去伸手往筐裡一抓。
這還沒有抓到底,就感覺被什麼硬邦邦的東西給擋住了。
周成龍以手感估摸了一下,心裡樂開了花。
因為他能真切地感受到,籮筐中除了上層覆蓋了一點大米之外,底下的...都是一條條黃金。
名為一筐大米,實則內有乾坤。
周成龍甚為滿意,這一筐金條,少說也有上千兩。
換算成白銀,足有數萬兩,而這只是“見面禮”。
周大公子瞭然,緩緩收回手,極為高興地大讚道:“王兄家這種品質的大米,簡直是太好了,乃幽都城最佳。陛下絕對會滿意的,嘿嘿。就是不知另外三位公子準備的東西,是否也一樣絕佳?如果是,那麼皇商之位...或許就穩了。”
聽此,另外三人當即對視一眼,臉上微帶笑意。
李山道:“周兄,請過隔壁包間一趟,咱兄弟三人的東西在隔壁...”
“這樣嗎?那我們去看看?”
“請!”
幾人隨後走出包間,向隔壁走去。
來到門口時,四大公子卻伸手示意讓周成龍自己開門。
周成龍有些疑惑,但也是伸手去推門。
然而,僅僅是門開一縫,周大公子的眼球就變成了鴿子蛋那麼大,而後觸電般趕緊掩回了房門。
那門板的縫隙之間,似乎正有金光溢位...
足足震驚了半分鐘,周成龍這才回過神來,臉上一陣“肯定”的神色:“不必看了,三位公子的東西同樣絕妙,令人歎為觀止。”
四人聞此,又對視了一眼。
王海再次開口道:“周兄既然滿意吾等的東西,那不知可否安排我們與清水河商社的社長一見?另外,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王兄請說。”
“城西那個窮酸秀才也不知走了什麼狗屎運,被一個小美女採訪後,登上了報紙。其手下的麵攤生意突然爆火,不知周兄是否也能安排我們也上一次報紙?”
“這好辦,包在我身上。”
“當真?那我們繼續喝茶,詳談一下細節?”
“可以。”
“...”
五人隨後又折返回包廂之中,直到黃昏時還未見離開。
另一邊廂。
補眠了一個上午的唐小志幽幽醒來,正在房中洗漱時,突見馬戶火急火燎地趕來,一臉的焦急之色,道:“大里正,有些情況需要你親自去看看。”
唐小志一邊用毛巾擦臉,一邊回道:“什麼事?”
“底下負責海選的人送信來說,現場出現了一首震古爍今的詩作,恐怕是出自某位神秘大儒之手。”
“哦?震古爍今?這麼誇張?”
“是。恕屬下直言,此詩詞之韻,作詩人之才華,絲毫不亞於大里正您...”
唐小志洗漱完畢,掛好毛巾,冷笑了一聲。
雖沒有反駁馬戶這樣的評價,但心中不以為然。
作為一名熟讀唐宋三百首的穿越者,他從內心深處,是看不起這個大奉朝的文人的。
至少到目前為止,他還沒在大奉朝的書本上找到一首能與唐宋諸位大家媲美的詩詞。
肯定是馬戶這廝少見多怪。
然而,當來到書房,從下人手中拿到那首詩文時,唐小志的眼珠子瞬間爆裂,上下巴同時脫臼,難以置信的模樣。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
尼瑪,這不是李太白的《將進酒》嗎?
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草了。
怪不得能讓馬戶這頭“驢”震驚不已。
李大詩仙的巔峰之作啊,自然是能讓馬戶這樣的“半吊子”驚爆眼球。
可是,在這大奉朝中,除了唐小志之外,還有誰能“背”出這首詩詞?
唐小志心中一沉,不由暗道:他孃的,李大家的《將進酒》竟然出現了。這是怎麼回事?難道說…這世界還有其他穿越者在?草了,不會來了一個搶風頭的吧?
下一刻,便急忙問道:“這首詞是誰寫的?他現在在哪?”
馬戶回道:“是一個孱弱書生,名字好像叫什麼李...太白?”
“什麼?”
唐小志差點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