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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2--3

“在我的印象中,傳統早餐店的衛生環境一向是不容樂觀的,地上滿是一次性的筷子和一團團的紙巾,四壁暗黃,角落裡可能有一兩窩蟑螂,門前油汙殘渣遍地。可是這家店卻格外的乾淨,真是一股清流。我恨不得搬過來住。我家小區外的那家早餐店,從裡到外都是令人窒息的黑色。”說完,湯鐸的嘴裡發出厭惡似的嗞嗞聲。

“我看到前臺後的牆上掛著各類許可證件,表面幾乎沒有汙漬,看來是時常擦拭。說明這家店鋪是在用良心和熱誠經營著。”閆明跟著讚美道。

“是啊,細節處的衛生也做得一塵不染,令人感嘆。”李傑說,“或許正因為他們注重衛生,愛好乾淨,有未曾直言的潔癖習慣,他們才會對老人的惡劣行為心懷不滿,然後投訴告狀。”

“這種鄰里糾紛,在我的分類中屬於最低階的,不足掛齒的一樁小事,正如他所說的那樣。而依據先前詢問的說詞,和本次求證的回答上來看,他們也有多日未與死者正面接觸了。我看他們不像是壞人。”

“在沒有調查完剩下的四人前,還不能蓋棺定論。”李傑說。

湯鐸和閆明相視一笑,互相撅著嘴。李傑從衣服口袋中掏出對摺了多次的人員名單,看了眼後自言自語似的說:“接下來再去找誰?馮紅,人稱‘小紅’,住在五號樓一層一號。”

“這位住在一層,我們不用爬樓梯了。”湯鐸笑著說。

沿著樓宇間的通道,三人向東前行。按著樓側面上的標號,他們找到了“小紅”的家。李傑敲了幾下門,也不見主人開門。這時,住在對門的鄰居開門露出一半身子,看到三人一臉愕然。

“你們找小紅吧?”她的聲音尖細無比,像女旦的唱腔。

“對,她今天不在家嗎?”

“在家,可能是出去了。一會兒就會回來,你們再等等。”

“好的,謝謝您,我們到樓外等等。”

樓外有一張長椅,三人並排坐下。只過了兩分鐘,就看到一個扎著馬尾的女人由西向東走來。李傑先一步起身,他知道要找的人回來了。因為他聽過李波對這五個人做過簡短的描述。而此人正符合“小紅”的外貌特徵。她四十多歲,長袖被擼到了胳膊肘中,褲腿塞進了紅色襪子裡,前庭飽滿,滿臉通紅,身體胖乎乎的。

李傑微笑著向她點頭示意,女人的臉瞬間皺成一團,似乎把他們當成了心懷不軌的壞人。兩人見狀也迅速起身。李傑趕快亮出證件,接著表明來歷。她盯著李傑和證件看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取而代之的表情是略顯驚慌和拘謹的笑。

“您好,我剛去那邊和別人聊了會兒天,你們沒有等著急吧?”從她的聲音就可以知道,她的喉嚨顫抖發乾。李波形容她為大嗓門,此刻卻毫無顯現。

“可以聊聊嗎?”

“當然可以,進屋吧。”

終於,三人進入了那間房子,玄關內開著散發著白光的燈。她輕輕推開右手邊第一片門,側過身子讓三人進入。房間裡瀰漫著濃烈的味道,是聞久了會讓人頭昏腦脹的香水味。李傑突然有種想要速戰速決的念頭。見她示意像是要去倒茶,他連忙阻攔道:“謝謝,不必了,我們趕快開始吧。”

她轉身回到了房間裡,指引三人坐下,自已找了把矮椅子坐在對面,而一下子她在人們的眼中的形象更小了。她的手很紅,緊緊握在一起。

“我們的問題很簡單,”李傑說,“是關於那邊死去的那個老人的。”

當她聽到後一句時,眼睛低垂了下來,似乎是陷入了思索中。但或許不是,她的眼神一直注視著互相扣撓的雙手上。

“他的死?和我有關嗎?”她大叫著,調門與李傑期望的達到了一致。

“您好像理解錯了,我們只是前來詢問您知道的事。”

“好吧,我可不想和他的死有半點瓜葛。”聽到了安慰的話,她的聲音和火氣也隨之下降。

“為什麼說是您知道的呢?因為您曾投訴過他,對不對?”這回換作湯鐸提問。

“哦,我知道了,你們肯定是從別處聽來的這件事,才來找我的吧。”她咧開了嘴,露出一口不健康的牙。“不過事實正是如此,我投訴過他。”

“那您說說看,以便我們驗證真假。”

“他生前可不是一個善良的人,他為非作歹了多年。直到他死,他門前的那堆破爛玩意才被清理掉。我猜他的房間裡也一定像個豬窩。他卻渾然不知自已生活的很糟糕。而我就是見不得這種以低劣習慣影響他人生活的人。於是我投訴了他。”

“就這麼簡單,只是為了當一名嫉惡如仇的正義之士,你們之間不存在其他過節嗎?”閆明表示疑問。

“沒有任何過節,而我是以成為正義之士為榮的。”

“您和他有過交流嗎?”

“從來沒有,我見到他都會遠離一段距離。他這種人就好比傳染源,即使不接觸,走近一點你就會感到渾身不舒服。”她放開了拘束,雙手撐在膝蓋上,穿著布鞋的腳上下晃動。

李傑環視四周,她的這間小房裡,碼放了很多生活物品,但沒有條理可言。他想此人只是單純討厭老人,老人與她的住處相距較遠,但偏偏在她腦海中留下了一個常出現於腦海的壞形象,而突然而來的激動之情使她要做一個正義之士。李傑還清楚的知道,她現在有一肚子的抱怨,但就目前而言,於事無補。他並不想聽其他無關緊要的肺腑之言。於是假裝給筆記本翻篇,做出無問題可問的樣子,並表示出抱歉之意。

“您客氣。”她笑著說,用手撫平上衣,眼睛看著李傑。“我有一個問題,他是自殺的嗎?”

“初步推測是有這方面的可能。”李傑謹慎地說。在不方便透露案情時,他們的原則是點到為止,巧妙回答。

她的臉即刻舒展得像豔麗的花,接著神秘一笑,迅速起身意圖送客人離開。現在她已經得到了能在居民中獨佔鰲頭的談資。她的笑聲響徹一層的通道,讓人出現短暫的耳鳴。三人走出樓內才算得到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