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后的李學明，更是緊張地攥緊了自已的挎包，舔了舔嘴唇，不自覺的往前走了兩步。
青山縣的領導，神經都緊張了起來，要不是劉德宏和賈志國在前面，他們非得上去撲倒柳高峰，捂住他的嘴再說。
自省裡禁止青山飼料生產發酵飼料後，各鄉鎮一直在暗中偷偷生產的事，他們都是知道的。
所有人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沒人說，縣裡的養殖規模還能這樣保持下去，也不需要大量購入飼料。
所以在研究接待講解時，縣裡特意交代了柳高峰，絕對不要提青山飼料，沒想到他是一點都沒聽進去。
“混賬東西，他想幹什麼？要致我們於何地？是不是要和方十一一起報復我？”
齊元偉壓下自已的興奮，對著郭天華憤怒的低吼抱怨，他是工業園區的直管領導，出了事按理說他責任最大，此時暴怒生氣，自然是理所當然的。
“方十一啊，他一回來，什麼都亂了，好些人眼裡完全沒了縣委縣府，都是他說了算。”
縣委辦主任林永壽，搖頭低聲感慨，他不喜歡方十一的囂張，蔣金榮當書記時不喜歡，現在也一樣。
郭天華和劉昌建徹底黑了臉，縣裡其他領導也亂了方寸，不知道柳高峰這突然的變故，是想幹什麼？
柳明德更是焦急地想去制止兒子，這可是得罪整個青山縣的事，真要將事情都牽扯出來，那縣裡的面子可就丟盡了。
唯有方十一和韓志軍老神在在，只是小心觀察著隊伍的變化。
人群中的陳大雷，以及幾位趁機混進隊伍的工人，正捏著發顫的手，小心地擦了擦額頭的細汗。
他們哪裡見過這麼大的陣仗，此時也只能硬著頭皮，看了看李學明，又偷偷瞥了瞥陳大雷，強撐著沒有打退堂鼓。
“大家都知道，青山模式的發酵飼料讓青山縣經濟，在短時間裡有了莫大提升，更是支撐起了農民收入、鄉鎮企業、工業園區和縣域經濟......
直到省裡下了檔案，禁止青山飼料生產發酵飼料，青山模式也就此一蹶不振！”
柳高峰說完最後一句話，嘈雜的人群瞬間安靜了下來。
郭天華等縣裡領導，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恨不得上去撕了柳高峰的嘴。
這不是當著這麼多幹部的面，罵省長和常務副省長不幹人事嘛，簡直是貼臉開大，誰給的勇氣，也不能這麼幹呢！
他們只能祈禱，這講解趕緊過去，再說下去，他們都得玩完。
柳明德甚至都懷疑，這是不是方十一為了報復自已，給柳高峰挖的坑。
參觀團的人，也都意識到了，這是青山縣對省裡禁令的不滿和挑釁，大家雖然有些同情，可愕然的同時，也紛紛好奇起來，想看看賈省長的反應。
“聽柳區長的意思，是省裡禁止青山飼料生產，阻礙了青山縣的發展，你們真的沒生產了嗎？”
賈志國聲音很平淡，聽不出喜怒，可眾人依然感覺到了他話裡的怒火，周圍的氣氛，也瞬間緊張了起來。
劉德宏沒有發話，一副饒有興致的看著一切。
郭天華等人的額頭，已經微微冒汗。
齊元偉眼神期待！
李學明感覺到了自已的心臟，一次比一次跳的劇烈，他知道，他等得機會來了，這麼久的謀劃，長久地等待，終於可以祭出殺招了。
柳高峰微微一怔，一副錯愕的樣子，然後略帶緊張地回答道：“沒有，青山飼料公司，沒有再生產發酵飼料。”
青山縣的一眾領導聞言，稍稍鬆了口氣，感覺被扼住的喉嚨也輕鬆了不少。
他們紛紛慶幸，柳高峰瘋的還不算徹底。
“撒謊！他撒謊！”
突兀的喊聲，讓所有人一怔，剛剛鬆了口氣的人，神經瞬間緊繃起來，心口彷彿受了重擊，咽喉好似再次被緊緊扼住。
眾人聞言，紛紛轉身，朝聲音來源看去，李學明雙手緊緊握住挎包肩帶，奮力擠穿人群，走到了最前面，身體顫抖，但眼神堅定。
“他說謊，青山縣根本沒有停止生產發酵飼料，這是證據！”
他說著，將挎包中的資料拿了起來，高高舉過頭頂，定定地朝賈志國看去。
“劉省長，賈副省長，我是宏發飼料廠的廠長李學明，這是青山縣違反省裡禁令的證據，方十一根本沒將省裡檔案放在眼裡，青山縣也根本沒想給其他飼料廠活路，請領導主持公道！”
李學明高聲喊道，聲音穿透人群，傳到了每個人的耳中。
“王八蛋，韓志軍幹什麼吃的，為什麼沒攔住人？”
劉昌建紅著眼，狠狠地罵道，今天一連串的變故，終於讓他破防了。
“哼，劉縣長你不看看韓局長和誰站在一起？”
齊元偉壓下心中的高興，趁機在一旁嘲諷道。
郭天華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他知道今天的事情走向，完全超出了自已的控制，他不由得看向方十一和韓志軍。
他不明白，柳高峰為何會主動提起青山飼料，更不明白，在李學明出現的時候，沒人將其攔下。
他不相信，韓志軍會沒有任何發現，直到現在，周圍安排的民警，依然只是圍觀，絲毫沒有執行方案中，應對突發事件的態度。
他很想衝上去指揮，可他知道，這樣會跟小丑一般，惹人恥笑罷了。
劉德宏見狀，微微招了招手，秘書已經將李學明手中的資料接了過來。
“證據指向也很明確，說是青山縣工業園區的方十一方書記，指使青山飼料，偷偷生產發酵飼料的，方十一同志，你怎麼說？”
劉德宏翻完手中的材料，又遞給了身旁的賈志國，然後看向遠處的方十一。
眾人的目光也一同轉了過去，齊元偉眼神興奮，彷彿已經看到了對方的悲慘模樣。
方十一有些愣神，沒想到劉德宏會一眼看到自已，畢竟他和對方，可從未見過面。
“劉省長，青山飼料公司確實自省裡檔案下來後，就沒有生產過發酵飼料。”
方十一淡定地回道，彷彿劉德宏看的證據，是一堆廢紙。
“你胡說，方十一，事到臨頭，你還敢亂說，我有人證！”
李學明說著，看了看悄悄走到自已身邊的幾人。
這時韓志軍已經帶人，將李學明等人攔住，但並未阻止他們的行動，畢竟不能讓他們衝撞了省領導。
“李廠長，有什麼人證，你儘管讓他們站出來！”
方十一神情依舊平靜，反倒激怒了李學明。
“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這幾位就是我調查過程中，找到的人證，他們不願助紂為虐，必須揭穿你醜惡嘴臉！”
李學明說完，看向一旁幾人，給了他們幾下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