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縣的人，極度忍耐方十一，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他是青山模式的創始人，也是青山模式的代表。
只要青山模式一直興盛，方十一的地位就會穩定，這是上了新聞聯播，農業部及省市都認可的事。
可當省府禁止青山飼生產發酵飼料的檔案，下發下來的時候，所有人震驚的同時，意識到青山模式再次要完了，也意味著方十一也在完的邊緣。
特別是方十一怒懟賈省長，讓青山縣陷入絕境之事傳出後，很多人開始有了微詞。
之後，推波助瀾的人，也悄悄開始發力。
狂妄、魯莽、任性、不負責任等詞，被扣在了他的頭上。
甚至有人開始叫囂對方十一撤職！
齊元偉等的大勢，終於起了苗頭，配合著方十一截斷大家福利之事，大有愈演愈烈之勢！
方十一是在縣公安局，韓志軍的辦公室，聽全了事情的樣子。
他雖無奈，可也知道，這是他計劃必然帶來的後果，只是沒想到，福利和飼料兩件事，碰在一起，威力會如此大。
“兄弟，你是真招黑啊，總有人想對付你。”
面對韓志軍的調侃，方十一沒想解釋，不過他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齊元偉。
自從昨天知道對方要找存在感後，他就知道，這個常務副縣長，遲早要對自已下手，只是沒想到，對方會如此的迫不及待。
不過也難怪，畢竟這個機會太好了，還是他自已親手塞到對方面前的。
“別管這事了，說說你找我啥事？”
方十一知道現在擔心也沒用，而是好奇韓志軍找他什麼事。
“是這樣，你還記得王晨嗎？”
“王晨？宏發飼料廠的，對陳宏發挺忠心的銷售經理？”
方十一記得，對方為陳宏發四處奔波樣子，特別是那日在精神病院外。
“對，之前市局調查，他家人說王晨陪陳宏發到南方做生意，實際應該是一起跑路，而他的屍體，被發現在一座靠近邊境的民房中。”
韓志軍說著，臉色變得凝重起來，他在瞭解王晨被殺的詳情後，意外又自責。
“哦？他殺？不會是陳宏發殺了他吧？”
方十一心中一動，有些難以置信，畢竟王晨都跟著陳宏發都跑路到邊境了，完全沒必要再殺人。
“那邊傳來訊息，王晨被人用菸灰缸活活砸死，完全是洩憤殺人，手法極其變態，他們開始都沒往陳宏發身上想，深入調查後，才確定是他。”
韓志軍定定地看著方十一，彷彿在說：“你懂嗎？陳宏發變得變態了！”
“你的意思是，我們讓陳宏發變態了，然後致使王晨被殺？”
“是吧？我當時不該把他關精神病院的？”
韓志軍不確定道，眼神中帶著愧疚。
“或許吧，我們當時的行為，確實欠妥當，可一個人變態到他殺人，其中的變數太多了，我們不可能是唯一的因素。”
方十一極力安慰韓志軍，卻壓住自已內心的波動，他知道，如果這件事是真的，陳宏發的變態，和他也脫不了關係。
從他們第一次見面，到戲耍坑騙對方，然後關進精神病院，每一步都有他推動。
想到王晨本人也不是壞人，卻因為自已，丟了性命，說不自責，也是騙人的。
“我們抽時間，去看看他的家人吧。”
方十一見韓志軍神情依舊，開口建議道。
.....
離開縣公安局，縣裡關於他的討論，漸漸熱烈。
而方十一正讓青山飼料的人，到各個鄉鎮指導如何暗度陳倉。
畢竟農民自已發酵飼料，是誰都沒法說的，而鎮上的養殖廠，租用停產的飼料廠，用買來的材料，發酵飼料自用，也合情合理。
“方主任，這樣操作倒是不影響養殖，可紙包不住火，被捅上去了，會不會影響您？”
已經是溪山鎮書記的江春燕，有些擔憂的問道。
“怕什麼？就算被人捅上去，然後派人來調查，一來二去，不是又撐了好長時間。”
“可省裡如果真的追責的話，您豈不是得蒙冤了？”
“沒事，我就來你這裡了，你不說沒人知道我參與了，其他鄉鎮都是青山飼料公司安排的。”
方十一雖然是和賈志國演戲，可也不會讓自已陷入困境，自然會把自已撇乾淨。
“也是，鎮上你放心，我會安排，儘量不暴露的。”
“嗯，希望鎮上的影響不大，今年應該是青山模式翻倍增長的一年，奈何好事多磨！”
方十一還是有些擔憂的，怕影響養殖規模的擴大。
同樣之事，在其他鄉鎮也進行著，按方十一的吩咐，儘可能的不聲張。
......
青山縣府。
縣常委會小組會議上，氣氛有些壓抑。
“今天主要說說農發辦、工業園區和招商辦的事，有同志多次反映，說三個部門管理混亂，責任主體不清，或者說權責太大，有脫離監管的風險。
當然，這其中有發展時期的特殊歷史原因，可無規矩不成方圓，省裡禁止發酵飼料這事一出，縣裡說是群情激憤，也不為過。
這就足夠說明，我們的管理存在漏洞，任何人都不能凌駕於相應的組織權力之上。”
郭天華面色嚴肅，語氣也相當冷冽，一改之前和善之態。
柳明德和耿小波對視一眼，看出了對方眼裡的無奈，郭天華的每句話，都在點方十一。
“郭書記說的不錯，我們是不是想想辦法，向省裡求求情，畢竟這一刀切，完全不給縣裡活路啊。”
柳明德試著轉移話題，甚至抱有一絲希望，畢竟這縣長和縣委書記，可都是省裡下來的。
“哼，這就得問問方十一了，他把賈省長得罪地死死的，什麼路子都給斷了，我聽省府的人說，賈省長當天回去，連夜開會，將決定彙報給劉省長的！”
劉昌建話裡帶著怨氣，雖然他從方十一那裡，提前知道了這訊息，可沒想到那小子這麼衝，軟硬不分場合。
“不說這些沒用的，有鑑於此，我提議免去方十一農發辦主任之職，算是給全縣幹部，一個交代。”
郭天華掃視幾人，語氣相當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