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的兩個目的。
江北皆給了答案。
其一:如今的通州除安慶府城這個最大的州府城池外,還都算安穩,只是安慶府城的百萬人口……已經沒了。
其二:妖魔的目的就是用凡人百姓死後的怨念凝結成一個邪物,從通州的國運開始,一步步吞噬大乾!
葉紅雨沒有懷疑。
畢竟這種事,他隨便找個人問問就能知道。
料這江北也不會在這種事上撒謊,毫無目的,而且心中的疑惑也就只有一個——凡人死了,若是心中有怨,為何可以遮蔽掉國運?
她可是半步大乘的修士,雖然這麼多年一直在天玄宗修煉,但不代表她沒有與邪魔接觸過。
沒下山歷練過!
作為人族修士,瞭解妖魔是必須的事!
邪靈也自然在這個範疇之內,嗯……只要不屬於人族的,都得多做一些瞭解。
而正常的人死後如果有怨念,那會變成邪靈……
但邪靈也算是天地間生靈的一種,有一句話是怎麼說的,存在即合理嘛。
但是怎麼可能出現怨念不成邪靈反倒是遮蔽國運的情況呢……
而且。
在失去了安慶府城的人口,通州還有千萬百姓的情況下!
這有些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但是現在的葉紅雨,是真沒這個心思去考慮這些……
如果這個事情真的成真了,那對大乾將是致命的打擊!
等以後有空了,再多研究這件事吧。
但今天的事……
不能就這麼算了。
葉紅雨突然抬起頭,看向江北,雙目直視。
四目相對之下,這孤室內的一男一女……眼中卻是沒有誕生絲毫情愫。
一個想著怎麼卸磨殺驢,殺雞取卵……另一個想著,怎麼搞你噁心,以後直接弄死你!
如今的對弈,好像才剛剛開始!
江北故作“不敵”一般,趕忙移開了目光,任由葉紅雨這目光在自己身上打量來,打量去……
對於江北這種方式的尊重,葉紅雨表示很是滿意。
畢竟,一個贅婿,就算如今當了官有著不錯的頭腦,又能如何?
官員與自己這位帝君之間,總是有著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在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而凡人與修士之間,更不是鴻溝就可以形容的……在修士的眼中,凡人的性命,與螻蟻沒有任何區別!
而此時的葉紅雨,並沒有因為通州死了百萬人,心中有任何的波瀾。
只是……
這些凡人,會因為他們的死亡導致大乾王朝震盪,妖魔想要徹底禍亂大乾,要從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下手。
這讓葉紅雨很是煩躁,她難道還得想盡辦法去保護這些凡人嗎?
他們,配嗎?!
而她動怒的原因正是如此,這些她覺得命如螻蟻的凡人百姓,如今卻險些因為他們的死釀成大禍!
葉紅雨目光依舊淡漠,“江愛卿對於此事,可有什麼看法?”
江北明顯的一愣。
感覺這瘋女人是不是剛剛被嚇到了,腦抽了?怎麼還能問出來這種問題?
“看法?”江北明顯的一愣。
他意識到了什麼。
緩緩抬起頭,重新對上葉紅雨那淡漠的目光。
心中頓時一咯噔。
一股莫名的怒意自心中激起!
以他對這個瘋女人的瞭解,這個瘋女人……此時根本就不是在問關於安慶府城百萬凡人的死!
至於還能有什麼看法?江北不知道!
莫非讓他分析這天下局勢不成嗎?還是分析一下如果妖魔繼續在通州作亂?或者換個地方作亂?
不好意思……
我可以猜,但我不願意。
江北心中冷笑一聲,“請帝君,派遣兵將,為通州遇難的百萬凡人百姓……收屍。”
“什麼?”葉紅雨的眉頭緩緩擰緊,呈現出一個“川”字。
她感覺這個江北平時頭腦挺靈光的,怎麼在這個時候裝傻?
莫不會……
真以為自己現在是寵臣了?
可就在葉紅雨準備再次開口,讓江北明白自己到底問的是什麼的時候,江北卻是提前打斷了葉紅雨的話。
“帝君並沒有親自去過通州,通州其他城池雖然還算安穩……但哪怕以祭酒先生的才學,怕也無法形容出安慶府城的慘狀。”
“那並非是區區的人間煉獄、屍橫遍野、屍山血海那麼簡單……”
葉紅雨的目光愈發不悅。
“請帝君派遣兵將,為安慶府城因妖魔而死的百姓收屍,以平民怨!”江北聲音洪亮。
彷彿這一刻,不是他在請求葉紅雨。
而是……
在命令她!
但葉紅雨哪會受這種氣!
她將權柄看的比什麼都重要!
而權柄最大的體現,就是在其他人對自己的恭敬程度上,每個人這一生都離不開兩個字——面子!
雖然有些俗,但這就是事實。
“你在教我如何行事?”葉紅雨的聲音驟然冷了下來。
她的一頭銀白長髮,無風而起!
而這個御書房內,此刻也狂風湧動,這狂風的中心,赫然就是江北!
都是朝著他來的!
葉紅雨怒了!
“微臣並非是在教帝君行事,而是……此事耽誤不得。”江北直接道。
“帝君不妨想想,若是安慶府城的事……傳入通州百姓心中,會發生什麼?”
“若是妖魔再找尋一城,屠戮百姓,將國運再次遮蔽呢?”
“帝君可知,為何凡人的怨念,會遮蔽國運,甚至那些邪魔要用其來吞噬國運?”
這一次,葉紅雨倒是被吸引了注意力,她下意識的開口:“為何?”
“因為……我們在通州城內。”
江北做了個深呼吸,儘可能的描繪著當時那讓人頭皮發麻如墜冰窟的景象。
眼看著一個個凡人,如機械一般……
一個個凡人倒在自己面前。
明明生命還沒有徹底消散。
但口中卻溢散著黑色的氣息。
“我們看到了,活人怨念,凡人百姓對王朝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