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源是被熱醒的，意識朦朧間感覺身上多了一份重量，壓的自己身下全是汗，溼黏黏的。

不情不願地睜開眼，看到肩上趴著的藍色捲毛，還有身上環抱著的手臂和腿，心裡泛起嘀咕：“傻弟弟哦，自己有床不睡，來和我擠啥呀？”

黏膩的汗液讓源也沒了睡意，在懷抱中小心地抽出身體爬下床，床邊的窗簾透著光，不知道天已經亮了多久。

“早知道就像在家裡那樣裸睡了…”源拍拍昏沉沉的腦袋，理好衣著出了房門：“…等等，那後果好像更可怕？”

洗漱完後，源在廚房前看到忙碌的身影，這並不奇怪，介幾乎每天都會起得比他們早，至少這幾天是這樣的。

不過今天，源一反常態，在敞開的廚房門外多看了幾眼，介看到源，還以為是他等不及了，調好火候走到門口：“抱歉再等等吧，我還沒做好呢。”

源尷尬地看著對方，解釋道：“不是的，我是想來幫給介叔幫忙的。”

介肉眼可見地遲疑，但仍是沒讓開門：“不用的，早餐沒那麼麻煩，我自己來就好。”

源以為是對方怕自己會添亂，轉動烏亮的眼珠，說著：“沒事，我之前在家裡經常給阿默打下手，廚房裡的規矩我還是知道的。”言外之意就是讓介別擔心，自己不會搗亂。

介沒話說了，讓源進了廚房。

介先給這邊的煎蛋翻了個面，又走到另那邊攪拌著一鍋湯：“蔥洗好了，在籃子裡，挑幾段來切碎就好了。”

源挑出翠亮的幾段，摸了摸案板：“介叔，刀在哪。”

介指了指石臺右上方，源在介的注視下倒握狀抬起一把小刀，這可把介嚇了一跳，源不好意思地換過手：“哈哈…肌肉記憶，哈哈。”

所幸接下來的步驟是正常的，源切好蔥，把煎好的蛋盛出鍋，介穩穩接過一碟蔥花：“謝謝源。”說著把蔥花灑進鍋，再挖起半勺鹽。

源：“介叔，你剛剛加過鹽了。”

“啊？噢，瞧我這記性。”介放下鹽勺：“做好了。”

“我去叫浩浩。”源把煎蛋端出廚房。

過了一會兒，菜全部上桌，浩也在源的催促下洗漱好入座，介給每隻獸盛好一碗雜菜湯和粥。

吃到一半，源突然開口說：“介叔，我今天要出門辦件事。”

介舀上一勺粥吞下：“等會就去嗎？”

源：“對，大概晚上回來，所以午餐就不用幫我準備了。”

介放碗的動作慢下來：“不會是什麼危險的行動吧？”

源：“別擔心，只是去找只獸。”

“他叫見舟悟。”沒等介開口，源已經猜到下一個問題。

介：“見舟悟？見舟姓氏，想必覺兄應該認識。”

源：“我會去問問覺叔的。”

介：“找他是有什麼事嗎？”

源：“家事。”

介不敢追問，只是點點頭，繼續喝粥。

源在快收碗時輕碰了一下浩，兩獸背過介，源小聲說：“接下來看你的了。”

隨後轉身出了門，介攔下源，硬塞過一袋狛幣，源本想拒絕，但想想，一個未成年說自己不缺錢好像才可疑，於是笑著接下，並承諾會注意安全，介這才放行。

——

做完家務，介打算去妙光殿幫忙，本想讓浩留下看家，但浩執意要跟著一起去，介拗不過，就帶上了浩。

走了沒一會兒，浩在一片樹蔭下拉上介休息，躊躇了半個路程的浩終於開口：“叔叔，我想和你說件事。”

在出門前，介就發現了浩的舉措有些不自然，顯然有心事憋著。

介的語氣驚喜中帶著疑惑：“什麼事啊？”

浩：“我，我想學武！”似乎說出這句話時心臟也停了幾秒。

聽言，介怔了幾秒，臉上堆著複雜的神色，一時間沒有給出是否。

“我想在戰場上打敗敵人，更想保護大家。”浩的語氣不再緊促，眼神更加堅定：“我不能，再做大家的拖油瓶了。”

“唉…”介摸上浩的頭，輕輕地說：“叔叔尊重浩浩的選擇，也明白這些年浩浩因為我經歷了太多太多，浩浩要是想學武，我恐怕也沒有什麼拒絕的理由了。”

浩期待的目光攻向介，只見介的表情也舒展開來，繼續說道：“浩浩在戰場上挺身而出的模樣我都看在眼裡…”

剎那間，十泉川衝鋒陷陣的記憶在介腦海中閃爍、截停。

“…像你爸爸一樣。”

浩心頭也是一顫：“爸爸，他會不會覺得我太任性了？”

介：“我不及他，這幾年我對你太束縛了，也太少顧及浩浩你的感受。

我覺得，他要是還在，一定會支援你的選擇，去做自己的十泉浩吧。”

去做…自己的…十泉浩？

“不！”浩變得亢奮，一字一句都是那麼決絕：“叔叔，我也不會放棄學醫，不管這兩樣東西學起來有多累，我也不會放棄，我…我想成為，讓你們自豪的十泉浩！”

“哼哼…哈哈哈…”介放下熊掌，從長椅站起：“說得好，既然浩浩能接受雙修的挑戰，我一定全力支援你。”

浩跳到介的身上抱住脖子：“太好了！我晚上就告訴哥哥。”

介：“哎喲，浩浩都多大了，叔叔都快背不動你了，快下來，咱們還要趕路呢。”

浩跳下來，牽著介的熊掌，離開樹蔭。

介：“浩浩，你剛剛是不是說了哥哥？”

浩：“啊…哈哈，我的意思是，把這個訊息告訴哥哥，他一定很驚訝的，到時候說不定還會做我的師傅。”

介：“源啊，還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

浩：“哎呀，晚上問問他就好了。”

“我們快去妙光殿吧，都快到中午了。”浩的步伐加快。

介：“慢些，不用這麼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