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意嗎?
祁雲杉微微垂眸思考了下,忽然揚起笑臉,在他溫柔的眼神下仰頭將自已的唇瓣湊了上去。
蜻蜓點水一般淺嘗即止。
裴鈺珩明顯有些意外,狹長的黑眸輕輕眨了下,眼尾便立即勾起了弧度。
不必回答,行動已經告訴了他答案。
黑袍漸漸收攏,軟玉一般的人兒便輕易被環在了懷中。
“阿雲,我們完婚吧。”
巴掌大的臉一下忽地從他懷中抬起來,滿臉認真:“現在不行。”
裴鈺珩目光微動,“為何。”
祁雲杉轉了轉眼珠,回道:“待我從宜城回來再說吧。”
裴鈺珩輕輕蹙眉:“宜城?”
她深吸口氣,面上寫滿了不確定。
“聽說,那兒有我母后的蹤跡,我想見見她。”
裴鈺珩一驚。“楚皇后?”
祁雲杉微微頷首,慢慢從他懷中退出來。
“嗯,有些問題,只有她能回答我。”
裴鈺珩沉默不語。
楚皇后的死訊天下皆知,但也的確有很多疑點,他曾經試圖找尋真相,但結果卻不盡人意。
太乾淨了,乾淨到什麼也查不出。
現在聽見祁雲杉親口所述,心裡那顆懷疑的種子也算落了地。
“我與你一同去。”
祁雲杉淺笑著轉過身,“你分得了身嗎,暮北的皇子已經到了歷城,別說你猜不到他的意圖。”
裴鈺珩挑眉,覺得她過於冷靜了。
果然比從前警惕了許多。
“無召離京,落一城為寇,除了被貶,還能是什麼?藩王可以不服,別國卻是樂見其成。”
祁雲杉負手說著,又回頭直視他:“若不是我突然來此,想必九皇子已經在你府中了,你我結好,怕是壞了他們的事。”
她試探得過於明顯,叫裴鈺珩想裝作看不見也不行。
他無奈地嘆息一聲,靜靜看著她,目光如炬。
“我不會。”
祁雲杉彎唇:“我知道,所以才要與你分開,若不給他們機會,這一趟他們豈不是白來了。”
知她心中所想,裴鈺珩垂首默了默,應聲:“只這一次。”
他的回答是她確信的,所以一絲意外的表情也無。
只是眨了眨眼,伸出手指勾住他的衣襬,輕輕晃了晃,軟聲喊道:“阿珩哥哥真好~”
見過她算計人的模樣,此刻她用自已誘他入局,他不僅不生氣,反而甘之如飴。
甚至覺得,就算此時要他的命,他也能親手奉上。
“明日大會後,青魂送你出城。”
本想說不必了,可見他難得如此乖順的模樣,她也不想再讓他不高興了。
於是很是受用地用力點了點頭。
裴鈺珩臉色總算好看了些,拉過她的手邊走邊說道:“歷城美食種類繁多,許多都是你不曾嘗過的,帶你見見世面。”
提起這個,祁雲杉突然意識到,自已的確該吃飯了。
而後又摒棄自已只顧著美色,連自個兒的肚子都顧不上了。
真真是耽誤事。
瞧出她的小心思,裴鈺珩低頭笑了下,“下次,一定先餵飽你的肚子。”
祁雲杉心虛地抬頭望天,不理會他的刻意調侃。
這人段位比她高,說混話哪裡能贏過他。
京城早有傳聞,歷城匯聚天下美食,來這裡兩日,她的確沒怎麼認認真真吃上一頓。
裴鈺珩並沒有耽擱,直接帶著她去了歷城最著名的酒樓。
“海雲間”
正是晚飯時間,酒樓里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其中不乏一些衣著普通的百姓或是富家公子。
由此可見,這酒樓並未把人分了三六九等。
裴鈺珩帶著她進去時,掌櫃的一眼便認出了。
顧不得手上的客人,連說帶笑地跑到門前迎接。
“王爺大駕光臨,小店蓬蓽生輝啊,只是怎麼不讓人來通報一聲,我們也好提前準備準備啊。”
而裴鈺珩也並沒有架子,一舉一動隨意得像是常客一般。
“不必準備,將榜上那些都上一份便可。”
其實祁雲杉白日就想說了,歷城人人都知道他是京城回來的王爺,而且是一朝攝政王。
還有他曾經在外的名聲,沒有幾句好話。
這裡的百姓對他應當是懼怕多過尊敬的。
怎麼她見到的卻是完全不一樣。
百姓待他與普通人並無異,言語之間多的是敬重和信任。
絲毫不見當初在京城時的威名。
不自覺的,祁雲杉悄悄轉過頭去,看到他稜角分明的下頜。
一時之間恍惚回到了十幾年前。
那時候的裴家,便是如此得百姓愛戴和信任。
離開了吃人的京城,他還是那個他。
也在好好維護寧王打過的江山。
察覺到她的視線,裴鈺珩緩緩垂下眸子,面露不解。
祁雲杉笑著晃了晃頭,只偷偷勾了下他的手心,惹得他突然握住她的手,不再放開。
面上卻是平靜無波,好似不願放開的那個人與他無關。
悶騷。
祁雲杉在心裡暗暗想著。
掌櫃的一看就知道是個人精。
視線在二人之間飄過,立馬躬身對祁雲杉討好道:“姑娘第一次來歷城吧,快請上座,二樓有隔間,咱們馬上給您上菜。”
祁雲杉看了眼裴鈺珩,點頭微笑。
“多謝。”
“哪裡哪裡,王爺肯來,我等求之不得啊。”
裴鈺珩臉上沒有被恭維的傲然,仍是平常一般帶著她往樓上走去。
“江城主治理有方,歷城百姓看起來都很好。”
裴鈺珩在窗邊坐下,抬眸看向她,眼神裡有些不悅。
“治理有方,為何不是本王的功勞。”
祁雲杉被他的表情逗笑,“此處處於恆河邊,說與敵國交界也不為過,你來歷城不過三年,哪裡來的時間打理得如此好。”
裴鈺珩低頭揚了揚唇角,沒接這話,只是說:“江家的確有功。”
掌櫃的親自給他們上了菜,然後獻上了私下藏的好酒。
二人默契地對上眼,相視一笑。
“酒不必上了。”
掌櫃的還以為他們嫌酒不好,連忙解釋酒的出處。
然而祁雲杉笑著道:“你們王爺不善飲酒。”
掌櫃的大吃一驚,卻還是將酒收了回去。
“原來如此,倒是草民唐突了。”
裴鈺珩擺擺手,掌櫃的憨笑幾聲,便帶著酒退下了。
只是還未走兩步,一帶著狂妄語氣的年輕男子一把搶過那壺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