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姜鶯把風雷就是風異的資訊告訴風擎柱的時候,風擎柱的反應有點遲緩。
城主府大公子雖然好色貪財,卻也不是不知輕重的無腦之徒。在風求的言傳身教下幾十年,自然知道凡與王宮有關的事,都需慎重。
不過結果還是令姜鶯滿意的。
風擎柱吩咐道:“來人,傳令下去,封鎖所有城門,暫停通關。”接著對姜鶯道:“你回府中等本公子回來,晚上好好寵幸你!”說完,一路哈哈笑著,帶一幫城衛出了銅雀臺。
洪毅帶著念瑀和取回了賭注的弈瘋子,從銅雀臺出來的時候,看熱鬧的公子小姐們都還在等看發獎的戲尾。主角一走,觀眾就像是炸了窩的小雞仔,一鬨而散。洪毅讓弈瘋子趕緊招呼馬車,快速消失在人潮中。
弈瘋子一路不滿,大罵風擎柱不講信用輸了賴賬。洪毅一路無言,只是輕拍幾下弈瘋子的肩膀,以示同情。車到南門客舍,洪毅讓弈瘋子先回去,說這幾天可能見不了面,先各自安好。
弈瘋子不明就裡。在他看來,在城主府屈就也不失為一樁美事,至少不必再住客舍,也不必再為衣食謀,兄弟間還可常常相聚煮酒話弈技,豈不美哉!看洪毅似乎心思重重,心急忙慌的,也不好多勸。
擺脫弈瘋子,洪毅和念瑀趕緊收拾行李,朝南門趕去。剛走幾步,就有一人攔在前面,施禮問話:“請問公子是不是風雷,風弈師?”
洪毅見來人不熟,回禮道:“請問是有何事?”
“城主府大公子在候館等候風弈師。”說著還指了指候館二樓的窗戶。洪毅順著看過去,見風擎柱正在候館二樓臨床而立,還搖著手,頓時血往上行。
來人又道:“大公子說,他並無惡意,只是想和風弈師敘敘同族兄弟之情,併為他的兄弟踐行。”
洪毅聞言,鬆了口氣,道:“請前面帶路吧。”
如果風擎柱要對付我,派兵圍困再拿下即可,用不著如此客氣。洪毅雖仍有疑竇,卻也不再有危險之虞。心想見一面也好,可以摸摸姜鶯的底。
好在見了這一面。洪毅是從風擎柱一句無心的話中,得知了蒙師傅最近就來過北城的訊息。此刻,他和念瑀正坐在趕往北首驛的馬車上。
馬車離北首驛還有十里,在南十里亭,就被攔下,說是北首驛鬧了獸潮。還有不少人、車在急急忙忙向南快行。
聽到獸潮,洪毅就想起了星星。有著人類靈魂的星星,絕對是這一方獸界的統治者,發起獸潮的首領,非星星莫屬。
是什麼原因使星星要發動獸潮呢?是遇到了星星特別想要報復又獨自拿不下的人?
星星特別想要報復的人一定是風王宮裡媯後的人,是風炯的失蹤引來了他們?
聽風擎柱說蒙是從王宮來,還要到北首驛去,難道是要報復蒙?之前星星表達過,也想找到蒙,但似乎並不是為了報復,從風異的記憶中也沒找到他對蒙的仇恨。
一定是和蒙一起來的還有別人,那些人可能就是星星要報復的物件。
要搞清這一切,還是得找到蒙師傅。過去好幾天了,他還在北首驛嗎?星星會來到北首驛嗎?
這些都無從得知,得去北首驛。
“還有愚蠢到死的人,花錢買通黃泉路!” 洪毅在守卡兵卒的嘲笑聲中,透過關卡,帶著念瑀朝北首驛奔去。車伕打死都不願繼續前往,念瑀也打死不願隨車返回,洪毅只好帶上她向危險進發。
雖然念瑀願與洪毅共生死的決心讓洪毅十分感動,他還是不願她的生命受到威脅。兩人約定,到了南五里亭,念瑀必須聽話,如果態勢嚴重,她就必須返回。
南五里亭反而沒有設卡。向南的人流也沒增加多少,但是向北的就只有洪毅倆。停下向南行的人打聽北首驛現在的境況,得到的訊息都不準確,還相互矛盾。看來這些人並未真正見到獸潮,而是聽說獸潮來了就跑出來的。
北首驛本是由驛站發展成鎮,只有南、北二門。南門外不斷有新來的商戶落地,街道向南蠶食已接近南五里亭。也許是聽說了獸潮,商戶盡皆關門打烊,但也有不少人似乎還戀著鋪子裡的財產,並未離去。
見此情景,洪毅知道情勢並未如所傳那般嚴重,和念瑀相視一笑,繼續向南門靠近,行走得比之前要慢不少。
越靠近南門,從裡面出來的人、車越少,臨門再打聽時,多數人說,好像獸潮退去了。
洪毅和念瑀從南門一路來到北門,已不見一隻野獸。北門外活著的兵卒在收屍,地上血跡連成片,還有一些野獸和人的屍體倒在血泊中。可見人獸之間確實發生過激戰。
看到如此場景,又看到曾經懸掛人頭的旗杆,念瑀不禁生出悲切,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洪毅拉過念瑀的手,將她帶入懷中,輕撫頭髮,幫她穩定情緒。
這時,一聲“吼吼”從北門外的樹林中傳來。洪毅大喜,知道這是星星在呼喚他。
洪毅帶著念瑀,不顧兵卒的呵斥與阻攔,朝著長風亭奔跑。為適應念瑀的速度,他們跑得並不算很快。
他雖然不知道星星要和他見面的原因,但他自已的確有事要向星星說,蒙師傅就在北坡的事情,讓他知道,也便於相互配合尋找。同時,還要約定一個新的傳信方式,讓雙方都能及時約見對方。
剛過北十里亭,落後洪毅半個身位的念瑀“噗”的向前摔倒,同時發出尖叫,將洪毅也絆倒前摔。
一支黑羽擦著洪毅的耳尖飛過,他回頭看到壓在他一隻腿上的念瑀,也有一隻黑羽插在她的肩頭,並且血流汩汩。
洪毅霎時明悟,遇到了偷襲。迅速半跪著拉起念瑀,朝驛道另一側的排水溝滑去。仍有黑羽從他們的頭頂嗖嗖飛過。
洪毅小心地將念瑀放在最低處,自已也趴在地上,從腰間袋中取出藥粉和藥膏,要為念瑀止血解痛。卻看到念瑀傷口已經發黑,人也陷入了昏迷。
洪毅大聲喊叫:“星星,星星。”洪毅本以為念瑀並未傷到要害,打算簡易處理後,就去取殺手的狗命,但現在唸瑀中的是毒箭,情勢十分危急,只得召喚星星。一時也管不了星星是不是有可能也被伏擊,只因他已無法兼顧。
懷中念瑀身體開始發抖,嘴裡斷續發出痛苦的呻吟。洪毅心如刀絞,將念瑀擁進懷中,輕喚著“瑀兒”,眼中淚光閃動。
他咬咬牙,將念瑀肩上插入不深的黑羽拔出,念瑀血液再次飆出,液浸染了他的胸膛。
突然,胸前似有微光一閃,洪毅感到強力拉扯,接著頭昏腦漲來到一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