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將姜鶯送到北城城主府後,得知城主風求去了北首驛,就拿出王宮信物,交待大公子風擎柱,好生保護姜鶯,決不能出任何意外。收了城主府回執,沒有再做盤桓。
他還要趕往北坡,尋找洪毅。他已經知道風異現名洪毅,應該和自已的女兒念瑀在一起。妻兒與老友皆已被害,雖痛入骨髓,卻也無法舔舐傷口,更不能停下腳步。剩下這唯一的女兒不能再遭不測。
找到洪毅也是他不可推卸的責任。
媯後是風丹國王在媯國參加諸王會盟時所識。會盟時間長達倆月,當時的風丹王風烈繼位不久,風華正茂。媯後作為媯王的小女兒,二八年華,美若燦星。郎情妾意就在驛館裡媾和有孕。
風烈遠離國土,不敢做渣男,與媯王相商歸娶。媯王要求風丹王風烈廢后重立,風烈虛與委蛇,不願老老實實地應承。
但媯後卻不以為意,甘願做小為妃。
就這樣,會盟迴歸的風丹王風烈順帶了一房媳婦回來。
大半年後,媯妃產下庶長子巽。
一年後,姜後產下嫡長子啟。風王改年號啟正。
啟正五年,姜後病崩,媯妃扶正即後位,是為媯後。
啟正十五年,風王下詔,賜嫡長子啟、長子巽大婚。
啟正十八年,長孫炯先出,嫡長孫異後出,立嫡長子啟、長子巽均為儲太子,視其子嗣稟賦,遴選即位太子。
啟正二十五年和三十年,嫡長孫異連獲垂髫、總角大比全首,風王詔令嫡長子啟即太子位,並委政於太子,稱病不朝。
啟正三十五年,嫡長孫異在舞象大比中慘敗,十項全底遣放北坡。
坐在馬背上疾馳的蒙,風拍打著他的衣襟,也撕扯著他的思緒。隨媯後入風王宮三十七年的過往,和如今家破人亡的慘境,像刀一樣片削著他已近老邁的心。
他是當時媯後隨嫁的五衛之一。因風王擅弈,才有蒙作為弈師陪嫁的機會。另四位有兩位擅御馬,兩位擅醫術。
隨嫁親衛均可為宦官,只不過入宮當值的需淨身,宮外當值的倒不需淨身。
在他們隨嫁之前,媯王就有命令,要他們留宮當值。包括蒙在內,五人都是死了心必當太監的。
好在他遇到了風王。
風王直接向媯後要走了蒙,說是正好缺一個弈技好的弈侍。
風王賜他住在緊挨宮牆的一處偏房,以便隨叫隨侍。
這處建築其實就是原來一個小宮門外邊的值守殿,小宮門後來被廢棄封死,但值守房留著沒拆。
得以免除淨身的蒙,受了風王如此大恩,自然心生感激。
媯後樂觀其成,因為她的目的就是要把蒙安插在風王的身邊。
而風王也明知這些隨嫁的親衛也好侍女也罷,都是媯王派來的細作。大家都是這麼幹的,如蒙的母親就是上一代風王安排的細作,只是她死的太早。蒙雖出身媯家,因其乃賤婢所出又不知其父是誰,從小無依無靠,受盡凌辱。因天資聰穎,棋弈天賦出眾,才被媯王重視,專項培養。
風王為了拉攏這位碟中諜,下了大本錢。暗中賜他一名宮女,就是姚瑤。待姚瑤懷孕,將其一併逐出。
當然,這一切都是做給媯後看的,讓她相信蒙還是她的人。而被逐出的妻兒落在姜泰手中,又讓風王有把柄在握。
為了創造蒙回宮的理由,風啟經風王授意,為兒子風異尋弈棋師傅。
貼了面具的、改了名字的蒙因此進入太子宮,也能經常奉旨再入風王宮侍弈。
蒙蜇伏太子宮,媯後給的首責就是要讓已經風頭無兩的風異成為廢物。
同時,風王授意蒙,讓他為風異掩其鋒芒,養晦韜光。
舞象大比的結果讓雙方都極為滿意。
雙面間諜似乎也並不難當。風異被遣放之後,媯後欲斬草除根,而風王卻要他將計就計,帶走風異。這兩方的任務再次吻合。
但媯後似乎棋高一著,讓蒙只參與了前半段。但結果卻也不是媯後所籌劃的結果,風異意外失蹤又意外出現,打亂了媯後的周密部署。
而這時的風王已病入膏肓,被深藏宮中不能見人了。
如果能找到念瑀和風異,一定要把他們帶走。他認為,媯後的旨意已經達成,現在只需要落實風王的旨意。蒙主意已定,策馬一鞭,馬蹄加疾。
姜鶯恨不得給那個自稱蒙的男人上貢燒香。之前曾在城主府門口徘徊半月,望門而不得入,沒想到那個蒙,居然把她直接送到了城主府大公子的面前。前幾天,蒙救活她時,她都沒有生出此時的激動。
救她是續命,入城主府則是續夢。夢斷了,命是不值錢的。
讓夢想開花,姜鶯已然駕輕就熟。
和風炯相處時間雖然不長,但男人的脾性她已盡在掌握。好色的男人都一樣,他們的心是長有把柄在外的,稍加用心就能手拿把掐。
果然,拿下風擎柱更簡單。
出浴之後,渾身遮蓋謹嚴的姜鶯,不露媚態,不裝羞澀,也沒有婉語逗挑,就憑她不粉飾不做著,無顰無笑的不惑之媚,讓風擎柱覺得有個溫熱的神靈在召喚:“來吧,我的男人,我是你的!”。
風擎柱並沒有風炯的神勇,但姜鶯沒有嫌棄。和夢想相比,身體的愉悅無足輕重。
但她給風擎柱的滿足感,對他來說確是前所未有的。她的小小伎倆讓他覺得自已很雄偉,成就堪比開疆拓土。
他在洩倒的那一刻覺得,這一方小小的領地值得埋骨。
來到銅雀臺的姜鶯,看到戴著假面的兩人,心中的快樂很難抑制,有笑容不斷從唇邊嘴角溢位。這讓那些看她的男人們幾乎心跳出膛、魂消魄散。
看到全場躁動的男人們,風擎柱頗能理解與共情,也由此獲得了因受妒而生的強烈的自得意滿。
女人們看到姜鶯極力收束的笑,以為她是在嘲笑她們的詆譭,於是貶責詆譏換成低聲謾罵。哪裡知道姜鶯並不是在與她們計較,而是根本就沒有在乎她們。她樂得收不住,只因終於可以將那兩人踩在腳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