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辭把衣服換掉，轉頭看了一眼垂頭喪氣的李自然。
“唉……”
他在短短半小時內就嘆了三十多口氣。
莫辭忍不住說道：“吸回去，好運都給嘆走了。”
背後的嘆氣聲停頓了一下，隨後變成令人牙酸的吸氣聲。
“嘶——溜——”
莫辭轉頭看他：“不就是沒把戒律堂長老拆穿嘛……至於嗎？”
李自然看了他一眼，嘆氣：“唉，你不懂，那傢伙貪了多少靈石，今天早上是絕佳的機會！”
一提到這件事他就兩眼放光：
“我已經拿到了他的收入支出賬單以及管家的口供，同時醉春樓齊媽媽給我送了他的行動路線。這些材料足夠證明他拿宗門的錢吃喝嫖賭還帶著抽。”
莫辭挑眉：“吃喝嫖賭……抽？”
李自然掰著手指頭算：“吃山珍海味，喝神獸靈血，嫖醉春樓，賭靈石，抽血花。”
“他一個人的靈石消費就是天文數字，我甚至不敢想象，齊境宗養了這吸血蟲接近一百年！”
莫辭：“哇喔……”
李自然嘆了口氣：“今天內外門都聚在一起，長老旁邊就是我的臥底。原本可以拆穿舉報捉拿坦白一條龍搞定……”
“沒想到半路殺出來一個白錦月！”李自然鼻子裡衝出一道氣，看起來氣得不行。
莫辭安慰他：“沒事，這件事再從長計議，吸血蟲不止他一個，等別人上位了可以正大光明地拔。”
李自然看著他，突然笑了出來，那笑容詭異得很，莫辭汗毛都立起來了。
“你笑什麼？”
“……笑，幸好你跟我站在一條線上……雖然是暫時的。”李自然看著莫辭，“你好像什麼都不管，但是什麼都知道……我很幸運。”
莫辭挑眉。
幸運？如果這也算幸運，那你可太不幸了。
掌門閉關被弄死了，長老全是吸血蟲，弟子一個兩個都在擺爛……
他沒把心裡話說出來，只是笑了笑。
暫時跟李自然站在一條船上，上岸了誰又能知道會發生什麼？
由於莫辭家被炸了，他現在暫居李自然的房子——獨棟二層古風小樓，山清水秀，景色宜人，最重要的是靈氣濃郁人煙稀少。
神狐海螺邊瀟瀟，三個女孩子各自佔領了一塊地。
三個人形生物在叢林間嬉笑打鬧，清脆的笑聲混著鳥鳴，給這靜謐的深林增添了生機。
莫辭頂著黑眼圈從地鋪爬起來，轉頭看了一眼床上的李自然。
那傢伙壓根沒睡，還盤著腿打坐呢。
莫辭發自內心的感慨：不愧是首席弟子，打坐打一晚上，連廁所都不上，真厲害！
咚咚咚。
木門被敲響了，邊瀟瀟嘰嘰喳喳的聲音傳進房間：“醒了沒醒了沒醒了沒？”
“醒了醒了……”
門外哦了一聲，隨後傳來嘎啦嘎啦的聲音。
李自然一個驚醒，差點從床上掉下去，他伸出爾康手，語氣淒涼：“別撓我的門啊！”
“我門沒關！你直接進來吧……”
“哦……”邊瀟瀟推開門，興許是早上玩得太開心，她的臉蛋紅撲撲的。
她手裡端著兩碗粥：“嘿嘿，神狐姐姐做了早飯！給你們倆盛了一碗！”
李自然揉著眼睛：“謝了，放床頭吧……莫辭，你這是什麼表情？”
莫辭把表情整理了一下，努力擺出一副溫和自然的樣子，但實際上他的五官已經亂飛了：
“……沒事，謝了。”
出大事！神狐喜歡在飯裡放酒！
這具身體喝不了酒！
大事……大事啊！
等到邊瀟瀟離開，莫辭便把粥推到李自然旁邊。
李自然鼓著腮幫子：“你幹嘛？”
莫辭：“不餓，你吃吧。”
李自然詭異地沉默了一下，聞了聞碗裡的味道，忽然想起了什麼：“你不能喝酒？”
“……對。”
“哦，那早說，我有辟穀丹，品質還不錯，你先吃兩個。”
莫辭感動極了，天哪……好兄弟！
“誒對了。”莫辭一拍腦袋，差點忘了正事，“昨天晚上你打呼嚕了？”
“沒有啊，我壓根沒睡。”李自然看著他，突然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你也沒睡？”
莫辭指著臉上的黑眼圈：“我像是睡了？”
兩個人都沉默了。
昨天晚上半夜十一點左右，隔壁傳來了推土機般的呼嚕聲，夾雜著令人牙酸的磨牙聲音。
莫辭瞪了一宿天花板，連板上面有幾道紋路都數清楚了。
李自然更好，他打坐了一個晚上。
期間二人也想著過去看看，但開啟隔壁的房門只看到一個紅色的影子，湊近看才發現只是一朵小血花，還是枯萎的。
最終李自然把房間封鎖起來，這件事作罷。
莫辭遲疑地開口：“你隔壁是誰？”
李自然僵硬：
“……宗主。”
兩個人的目光同時移到李自然背靠的牆壁上，隔壁是宗主……準確來說，是專門放置宗主相關物品的倉庫。
裡面沒有任何一個活著，或者可能會誕生生命的物品。
沒有，任何，一個。
陽光打在牆壁上，留下一道被窗欞切割的光斑。
兩人沉默地盯著牆壁。
說實話在某一瞬間，莫辭已經誕生了把這個獨棟小樓推平再建的想法，但出於道德，他還是狠狠壓下了。
李自然大腦一片空白：“怎麼辦？”
宗主死了多少年了，自己親眼看著他化成灰的，怎麼還喘氣了？
跟莫辭在一塊兒後就沒遇到過正常事兒！
但莫辭打算把這件事先放放，還有更重要的處理——復活宋天易。
他站起來對著李自然扭頭：“走，去醉春樓。”
後者一頓，面露難色：“這……大白天，還是早上……不好吧？”
“你想什麼呢？去找齊媽媽啊！不拿宋天易存在那裡的法器了？”
李自然頓時露出失望的表情，撅著嘴：“好吧。”
有時候他是真奇怪，莫辭是怎麼壓住生理本能的，他是吃了什麼奇怪的丹藥，還是練了奇怪的功法？
怎麼不對他身邊的人有反應？
邊瀟瀟不活潑？海螺不軟？神狐不魅？
李自然一臉迷惑，但莫辭擺擺手示意結束話題。
“李自然？發什麼呆呢？走了。”
“哦……來了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