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宮外。
青玉得了訊號,依照事先安排,花一兩銀子僱了位路人前去孫府報信。
孫懷瑜得知妹妹在離宮發生意外,一人一馬疾馳而去。
“讓開,快點讓開。”
當街縱馬,速度飛快,但孫懷瑜依舊恨馬兒少長了四條腿。
去往離宮的必經之路上,忽然一位男子竄了出來。
孫懷瑜心中牽掛著妹妹之事,根本來不及勒馬,硬生生將人撞出一丈遠。
男子口吐鮮血,看樣子是受了極重的傷勢。
“大哥,大哥......”
人群中有人哭喊。
孫懷瑜好不容易穩住馬匹,循聲看去。
只見一道身穿麻布青衫,身形瘦小的身影,此刻正撲在被撞男子身上痛哭不已。
“為什麼,你要,推......”
“你作惡多端,禍害良家,死有餘辜,只當是廢物利用了。”
言罷,青玉立刻用藥結束了男子的性命,隨即裝模作樣大聲哭喊。
“大哥,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可怎麼辦......”
周圍百姓聞言,紛紛開始指責。
“大街上還騎這麼快,存心是想要撞死人啊。”
“就是就是,這也太不把人命當一回事了。”
“別說了,這人我認識,他是孫府少爺,御史臺御史。”
“御史怎麼了?御史就能草菅人命了嗎?”
“人家可是大官,撞死個人頂多賠些錢,你難道還想讓他償命不成?”
“天理昭昭,還有王法嗎?”
人群議論紛紛。
孫懷瑜臉色蒼白,吶吶道:“是他自己竄出來的,不能怪我。”
青玉悲泣道:“就是你,就是你撞死我大哥,你是官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有本事你再把我也給撞死啊。”
孫懷瑜見身前女子衣裳素樸,臉色蠟黃,左臉上還有一塊赤紅胎記,想來是窮苦出身的苦命人。
心中牽掛著妹妹安危,可眼下又不好棄之不管。
“姑娘,我乃孫府孫懷瑜,官居御史臺監察御史,此刻尚有要事在身,等處理完之後定會回來給你一個交待。”
言罷,調轉馬頭,繼續朝離宮方向疾馳。
青玉哭喊道:“你別走,我大哥被你撞死,我也不活了,我要去告官,去敲登聞鼓。”
四周百姓有人勸解道:“小姑娘,那位孫少爺的身份不簡單,他爹乃是御史大夫,事情鬧大了對你沒好處。”
“是啊是啊,方才的確是你大哥忽然竄出,也怪不得人家孫少爺。”
“別的先不說,趕緊找大夫看看你大哥還有沒有救吧。”
說來也是十分有趣,孫懷瑜離開之後,四周看熱鬧的百姓話風忽然就變得不一樣了。
青玉本就沒想在此地攔下孫懷瑜,只不過是要創造一個契機。
如今契機已經有了,自然不必再演下去。
“各位叔伯說的在理,還請幫幫忙,先帶我大哥去醫館救治。”
人肯定是沒有辦法救回來,去醫館也只是走個過程,多些人證,也好將此事扣到孫懷瑜的頭上。
處理後事之時,便能尋到與之接觸之機,青玉有信心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對孫懷瑜下藥。
離宮。
御醫經過一番診斷,得出孫雅中毒的結論。
此話一出,場面一片譁然。
嘉慧公主眼中充滿了不敢置信,視線一直在雲瑤縣主身上掃視。
雲瑤縣主如遭雷擊,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包括青瑤在內,所有人都亂了方寸。
臨行前,青玉曾說過只不過是一些迷藥,毒不死人。
青瑤相信在這件事上青玉沒必要說謊,也就是說這當中一定出現了意料之外的事情。
最大可能就是還有人對孫雅出手。
嘉慧公主?
雲瑤縣主?
在場千金?
會是誰?
所有人都有可能。
因此事牽扯到皇室成員,以及諸多朝臣家眷,事情傳入宮中時,聖上親自下令,命宗正寺與大理寺一同審查。
宗正寺自然是負責審查嘉慧公主與雲瑤縣主。
但一位是聖上愛女,另一位身後站著崇寧大長公主,說是審查,實際上也只是象徵性問了幾句話。
相對而言,大理寺亦是焦頭爛額。
三十幾位朝臣千金,當中有幾位更是一、二品官員家眷。
怎麼審?
怎麼查?
大理寺卿不願摻和其中,於是便將三十幾位燙手的山芋拋給了孟維楨。
“少卿大人,咱們先查誰?”手下問的認真。
孟維楨苦著臉,無奈道:“查誰?公爵侯爵,一品二品,最低都是四品朝臣家眷,你來告訴本官,能查誰?”
手下試探道:“不是還有一位民女嗎?可以從她身上查起啊。”
孟維楨狐疑道:“嘉慧公主設宴,當中有一位民女?誰能有這麼大的臉面?”
手下將掌握的情況細細說了一遍。
孟維楨恍然,輕嘆道:“沒想到還是一位熟人啊!這事兒,可真是有意思。”
區區百樂門大掌櫃,豈能入得了嘉慧公主的眼?
這背後,指不定就跟江景辰有關。
孟維楨深思良久,吩咐道:“去一趟刑部,把江景辰請來。”
刑部與大理寺同為三司,刑部侍郎與大理寺少卿一樣官秩四品,手中實權亦是相差無幾。
手下不解道:“江大人不在宴會中,又與大人您同級同品,若是要審江大人的話,怕是不合適吧?”
孟維楨懶得解釋,呵斥道:“本官是讓你去請,哪個說要審了?趕緊去,別那麼多廢話。”
無論是在江湖還是官場,柿子都是要挑軟的捏。
參宴之人諸多,唯有青瑤身份最低。
大理寺卿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可依舊不願插手其中。
孟維楨也不是個傻子,看得出來如今江景辰的份量非同一般。
案子之所以會落到他的手中,想必是大理寺卿覺得由他來審會比較適合。
至於原因,無非就是少年間的幾分情義。
江景辰得了訊息,意外之餘,立刻動身前往大理寺。
剛一見面,孟維楨便趁機大吐苦水,忽然話鋒一轉,說道:“這事兒鬧得有點大,你老實告訴我,這裡頭有沒有你的事?”
江景辰眉頭緊皺,開口道:“你的意思是說,孫雅在嘉慧公主的宴會上中毒?你懷疑這件事與我有關?動機呢?證據呢?”
孟維楨無奈道:“我要是掌握了這些,還請你來作甚?看在咱倆的情分上,你好歹交些底,能幫的我一定幫。”
江景辰心思微動,當下並不作出回應,轉言道:“你去安排下,我要單獨見阿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