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問題讓冷之煥視線一凝,接著,他揪著她長髮的手改為掐在了她的脖子上,“文曉,現在別想在我面前顛倒是非黑白,劉雨晴跟了我這麼多年,對我是真是假,我能看得出來,反倒是你,六年前雖然對我動過心,六年後也動過心,但最終都還是背叛了我.”
感覺自己的腳尖似乎都被他掐拎著離地而起,文曉雙手本能地抓著他的胳膊,眼角沁出一滴淚水,嗓子裡發出“嗬嗬”的怪異的笑聲。
冷之煥猛地鬆開手,她立刻像散了架似地摔在地上。
“你因為恨文家,連這些事情都忘了想一想了?”
嗓子暫時發出的聲音有些難聽,文曉一手摸著脖子,一手撐著地面,側坐著,背對著他繼續笑著,“我還以為她給你吃了什麼迷魂藥,讓你能興師動重,親自上陣,為了讓我當她的擋箭牌,在海市還和我談了場戀愛,原來是因為這件事啊.”
“住口!”
她的話讓冷之煥心裡起了浩然大波,他的面色更加狠戾,手拎著她的衣服將她拖了起來,“文曉,以前的事情我就不再提了,我現在在問你一次,蘇志明在哪裡?”
長髮散亂,像簾子一樣遮住了她的大半張臉,可她清亮又顯得幽遠的視線依舊透過發簾穿射過來,不甘示弱地回瞪著他。
“我說了,我不知道!你他媽一手遮天的冷先生都不知道的事情,來逼問我?”
語氣急促,氣得髒話都吐了出來,文曉冷笑著,“不對,你冷之煥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你以為劉雨晴在島上是真的流產了嗎?我再告訴你一次,她根本就沒懷孕——唔!”
她的話沒說話,冷之煥的巴掌已經清晰地印在她的臉上。
嘴角被打出血來,臉很快腫起一邊。
再次被扔在地上的文曉手摸著嘴角和半張腫臉,低著頭,無聲地笑了起來。
剛剛還與自己溫存過的男人,這麼快就翻臉了,真有意思。
也對,她文曉算什麼,頂多算是他的仇人。
他不翻臉才怪呢。
心莫名痛了起來,強忍著眼角的淚水,文曉狠狠嘲弄著自己,剛剛在父母房間內,看著他蓋上父母的相片時,她為什麼會覺得他對自己,實際上有那麼一點用心?難道她真是賤到他只要稍微好上那麼一點,她就能為他赴湯蹈火了嗎?六年前是這樣,六年後,也是這樣啊。
“文曉,你算什麼東西,你還沒資格在我面前挑拔離間.”
平復了一下胸口的怒意,冷之煥看著她坐在地上顯得更加嬌小脆弱的身影,隱隱有些後悔剛剛出手打了她,“那威廉的失蹤也跟你沒有關係了?”
文曉這時方抬起頭來,“威廉失蹤了?”
“他從你文宅一出去,就失蹤了.”
冷之煥站在她面前,像看著一隻螻蟻一樣地目光,冷睨著她,“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來找你?真是為了上你嗎?”
心狠狠地震痛了一下,最後一點期待也在他的話裡碎成了粉沫。
不想讓自己太過難看,文曉忍著臉上的傷,笑了一下,“我哪敢這樣想,畢竟你我之間,可隔著深仇大恨啊.”
自顧自輕漫地笑了兩聲,她才望著他,淡淡地道:“威廉的失蹤也跟我沒關係.”
“蘇志明綁架劉雨晴,之後威廉就失蹤了.”
冷之煥坐在床上,雙腿過長微微前曲著,然後前弓著背,周身的肌肉一塊塊地凸起,讓他高大的身形顯得更加懾人,“而你做為蘇志明的情人,你居然毫不知情?何況,威廉又恰好在離開這裡後就失了蹤。
文曉,你真以為我會信你這種沒有意義的鬼話?”
“尊貴的冷先生是想從我這裡聽到什麼呢?”
文曉又笑,嘴角剛剛凝固的血跡似乎又撕開了,慢慢滲出一道新鮮的血痕,讓她蒼白的臉色更顯蒼白,小巧的五官微微扭曲,“是想讓我承認我和蘇志明還有聯絡,還是是我看出那個女人對您有多重要,所以指使他綁了劉雨晴?又或者,是我故意透露威廉的行蹤,讓他接著又綁走了威廉?”
說到這裡,她眼裡的神采一點點暗淡下去,“還是承認六年前是我自私逃命,丟下身負重傷的你不聞不問?或是,承認我在故意摸黑劉雨晴,說她根本沒懷孕?”
她喃喃自語一般低下去的聲音讓冷之煥心頭莫名一慌。
在這種時候,他不能為她這種狼狽的樣子而心生後悔與懊惱,更不應該去動搖自己的信念。
和劉雨晴和威廉比起來,文曉應該是舉無輕重的。
他們文家欠他的,根本就還不清,他要恨她,要利用她,來保護自己身邊的女人和兄弟。
“文曉,你該知道欺騙我會有什麼後果!”
為了證明自己沒有為她所動搖,冷之煥伸手將她拎起來扔在了床上,而後從她背後壓上去,低頭見到她微腫的半張臉,又有些喪失了興趣似地翻身而起,“你好好想想.”
房門關上的聲音響起,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文曉在關門聲中睜開眸子。
明亮的眼中看不出是失望還是害怕,或是任何情緒,只剩下一片漠然。
冷之煥,你錯了。
六年前我是逃走了,可我是帶著追殺你的人,為了轉移他們對你的注意力,才故意逃走的。
那個時候,我已經想過要為你付出自己的性命,如果不是父親安排的人正好發現我,我才是先你一步,死在那些人刀下的亡魂。
就連劉雨晴,都是我隨後叫她趕過去的。
文曉側了個身,把頭埋進被子裡,想要大聲嘲笑冷之煥一番,最終,卻只發出沉悶又無望的啜泣。
解釋這些還有什麼意義,兩人之間,反正,永遠都沒有任何可能了。
她說什麼,都只換來他的嘲諷和輕漫,她已經不想再解釋任何事情。
如今,她連說出事實,也沒人相信。
這個世界,真的很混蛋!為什麼要讓她承受這一切?她文曉上輩子是做了多少惡事,才換來現今這樣的報應?啜泣中夾雜著幾聲悽慘的笑聲,在室內久久迴盪著。
過了一陣,房門再次被人踢開。
冷之煥進來時就見著文曉呆呆地側坐在床上,正對著視窗一動不動。
寬大的休閒服鬆垮垮地穿在她身上,露出一邊的肩胛骨,她的雙膝斜曲著,雙肩下垂,長髮如墨。
他的腳步在門口頓了一下,打過她的手心刺痛,讓他不自在地搓了搓。
“跟我去海市.”
伸手想將她直接拎起來,看著她單薄的背影,伸在半空的手頓止,“快點.”
文曉怔怔地回過頭,嘴角的血跡凝固,半張臉上的青腫卻比她給他的那一下要嚴重得多,比雪還要白的臉上那五道指印像在提醒著他對她的狠心,讓他的胸口揪了一下。
“蘇志明打電話過來,要我親自去交換劉雨晴,威廉的定位也出現了一陣,正是在同一個位置附近.”
皺眉,解釋的話已經不由自主說了出來。
見她依舊怔仲著側望著他,依舊沒有動作,他彎下腰,就著這個姿勢,一隻手從她大腿下穿過去,另一隻手摟緊她的背,將她抱了起來,“我現在沒有時間等你發呆裝傻.”
語氣生硬,聽不出是生氣還是懊惱。
出門之前,他將前面那套西裝又拿起來,這次直接蓋在她的腿上,連她白嫩的腳丫子也一併裹住,他才滿意地挑了下眉,抱著她下了樓。
所有人已經退出宅子外,老黑替他開啟車門,冷之煥便弓著腰先將她放在了後座上。
這時,一直沒有太大反應的文曉才像從一個夢中醒來似的,看著文宅的大門,轉身拉開另一邊車門,想要下車。
在她一開啟車門的同時,身後的冷之煥已經飛快鑽進車內,一手拉住她的胳膊狠狠抬了起來往她背後一壓,厲聲道:“你想幹什麼?”
“咔”地一聲,從自己左肩的位置一點震麻之後傳來刺骨的痛。
文曉悶哼了一聲,眼裡湧出淚水,她怕痛,可他剛剛那一下,便可能將她的左手給弄折了。
他對她,從來不會手下留情。
抽著氣,忍著一波接一波從那個位置傳來的痛楚,文曉緩緩道:“我要給王姨和小軒留個信,不然他們會擔心我.”
冷之煥鬆開手,見那條手臂在他手中無力地垂落,不由握緊了自己的拳頭,“過來,我先看一下你的傷.”
文曉知道他同意她下車,已經推開車門,此時聽見他的話,背對著他笑了一下,“您是說臉上的傷還是胳膊上的傷?”
還是已經千瘡百孔,處處漏風的心上的傷?見他沒回答,她忍著痛故作灑脫笑了笑,一手捂著肩膀痛的位置,挪著腳步推開文宅的鐵門。
有些踉蹌的步伐讓車上的冷之烤煥狠狠一拳捶在了車門上,接著,他嘴裡咒了一聲,快速地也下了車,上前將她接著抱著回到屋內。
這次來見到她之後,一股平空生起的心慌在她縷縷被自己動手傷了之後越來越強烈,好像不跟緊她,她就會在自己眼前消失。
冷之煥抱著她進了屋內,將她放下來時,語氣不耐地道。
“打個電話不就好了.”
“王姨沒帶電話.”
文曉指了指老人落在茶几上的老式手機。
接著,仔細看了一眼看上去根本不像有人大動干戈翻了個底朝天的房間,扯了扯嘴角,然後掏出一個本子,在上面寫了幾句話。
冷之煥走過去,她抬頭看他一眼,“這樣寫沒問題吧?”
“我又不是綁架你,只是請你去海市見一個老朋友.”
他伸手拔弄著她肩上的長髮,見她的左臂依舊垂直在另一邊,側過視線,冷冷道:“你寫什麼都沒問題.”
知道自己現在做什麼在他眼裡都如同無用功,不會對他要做的事情產生任何影響,文曉垂眸想了一陣,突然道:“如果這次我替你救回劉雨晴,你能不能從此以後放過我身邊的所有人,特別是小軒.”
“你說得容易,蘇志明擺明是想對付我,你這個情人可是恨我恨得入骨,指不定等著我到了地方,就想著怎麼讓我死得透透的.”
他伸手抓著她下巴,讓她抬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