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死在她手裡的貼身合作了許久的同事。

“下一步你打算怎麼辦？”

蘇志明突然有點不敢面對索菲婭的目光，他轉過頭，看著方向盤，這個方向盤在他手中，他卻不知該往哪裡開，他的人生在x手中已經成了一盤散沙，再也聚不起在海市裡的風光。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他一直戴著溫和的面具與人周旋，在海市又還有蘇家聲名，料不到小心再三，最終還是抵不過這幫人幾個命令，就像胳膊拎不過大腿，他一個地頭蛇裝作玉龍，想在海市風生水起，結果卻讓別人輕易挑了蛇皮，重新扔回了骯髒的現實之中。

蘇志明突然就笑了起來，他這一生，放眼看來，也許最錯的就是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可如今，在這種情形之下，他卻依舊寧願為她默默守護，也不願她有分毫意外。

只是，現今她身邊那些事情，他卻是自身難保，一點忙也幫不上了。

心微微扯疼，想到肖雯那樣一個對人談笑風聲，陽光燦爛，或是故作風情的樣子下面，實則有一顆晶瑩剔透，不肯輕易交付的真心，而他由始至終都沒有擁有過時，蘇志明就覺得此生最大的遺憾，就是如此。

“現在冷之煥和x在做白道上的生意，如果他能幫我們一下，x說不定就會放了我們.”

索菲婭聽他問及自己意見，立刻笑盈盈地望著他，“不過，冷之煥不會輕易答應幫我們，除非我們手上有和他談判的籌碼.”

“阿雯不能動.”

蘇志明聽她這樣說，條件反射似地，瞪著一雙眼，帶著少見的暴戾。

“她現在能得到冷之煥這種‘照顧’，你以為她還有什麼利用價值？”

索菲婭見他想到這個女人就跟踩到了地雷似的要跳起來，心中微微不快，終是有些難過，剛剛一直歡快期待的語氣也冷了點，“當初找到冷之煥的基地位置後，雖然x沒讓我動他，但我還是留了一手，在上面派人安插了一個監聽器，這幾天那個劉雨晴急著跑出來要找冷之煥，我們上島不方便，倒是可以等著人出島後再說.”

“不錯.”

蘇志明點了點頭，索菲婭對他已經是毫不隱瞞，將一切事情都和他說了出來，深知她現今淪落成這樣，也有自己很大一部分原因，便讓他怎麼也對她冷不起來。

但一想到接下來的計劃，他的視線閃了一下，“等下去找個小便利店，你換下裝下車去買點東西上來.”

車子七彎八拐，很快離開這個城市。

將近八小時後，終於到達海市。

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x一手將蘇家截糊，連金灣都已不再屬於蘇志明，這事卻是要在海市混得久混得夠深的人才能知道的。

x對蘇志明下的追殺令，也只在暗中進行，整個海市表面上還是一派歌舞昇平。

海市於蘇志明來說，就是他的老巢。

這個城市哪個角角落落他都幾乎熟悉，車子最終停在一家看著很普通的商店對面，索菲婭戴了美瞳和假髮，又將一身裝扮換了一換，立刻成了一個打扮現代與民俗相結合的來到海市裡的新疆姑娘，蘇志明在前座一根菸接一根的抽著，聽著身後索菲婭換衣服時還不忘時時故意發出些奇怪的聲音，吸引自己注意，想讓自己回頭，他便勾了一抹笑出來。

那抹笑容藏在鬍鬚後面，無比溫柔。

“把這個帶上.”

在她下車前，蘇志明扔了把槍過去給她。

這些東西他以前就算是掌握著海市地下交易，也不會去碰的，他用盡方法洗白蘇家以後，更是沒少沾這類物品，這次開始逃亡之後，他才用了一些手段，從以前的“老朋友”那裡，花錢買了兩把回來傍身。

如果不是索菲婭提前讓他逃身，他也不會準備得如此充分。

想到這裡，蘇志明吸完最後一口煙，轉過身，替索菲婭拉開後面的車門。

“小心點.”

他的視線掃過換完裝後，依舊是個美麗的女人的索菲婭，眼中流露出讚賞。

這個男人看向女人的眼神讓索菲婭的心跳得飛快，她露出一個笑容，“漂亮嗎？”

“漂亮.”

得到他與以往都不一樣的認可時，索菲婭的整張臉都亮了起來，初識愛情滋味，她就知道為另一個人魂牽夢繞的感覺，有多幸福就有多痛苦，如今被他這麼看上一眼，又覺得以往那些因為肖雯而在他這裡受的委屈，都是值得的。

索菲婭下車之前，突然把臉往他湊了過去，飛快地吻了一下，然後跳下車，像討到糖吃的孩子一樣，連蹦帶跳地往商店蹦過去。

剛剛蘇志明在看她下車前停頓的那一秒時，便已猜到她想做什麼，在她的臉貼近時，幾不可微地往後撤了一點後，便停在當場，讓她這個偷吻的動作得逞。

此時，遠遠地隔著一條街，見她回頭衝自己還露出一個閃亮的笑臉後，才進了商店內，蘇志明的笑容一點點從臉上消失，接著，他關上車門，車子“嗚——”一聲發出難聽的轟鳴聲後，往另一個方向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這裡。

索菲婭聽見這道車子突然啟動了最高時速的聲音，立刻從商店裡衝出門口，手中還拿著一堆麵包。

她一掃對面空蕩蕩的街頭，和已經消失在視野之外的貨車，精美的面容上閃過失望、失落，還有幾分委屈。

“蘇，你為什麼到了現在，都不肯接受我？”

她願意陪著他一起陷入逃亡之中，便以為兩人已經被命運綁了一起，他不會再離開自己，可沒料到，在她以為他為自己開始心軟的時候，他卻還是選擇了將她留下，“蘇，你好狠.”

眼中慢慢聚積了一點淚水，索菲婭仰頭看著海市蔚藍的天空，深吸一口氣，回頭將手中的麵包全部扔在了緊盯著她，生怕她跑掉的收銀臺後面的店員面前，接著，拿出別在腰間裙帶之下的槍，露出槍口，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店員輕輕地點了兩下，“我要一輛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