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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Chapter104 恥辱柱

宴會廳上陷入短暫的沉默之後,又響起雜亂的交談聲。

這個時候文中祥才像發現了這一切似的,匆匆趕到舞臺上,對底下的人員喝道:“還放什麼放,快關掉,關掉!”

接著,文曉發現自己被人從身後推了一把。

她的全身已經僵硬如石,這種感覺和她無數次噩夢中的情形一模一樣。

神情不明的冷之煥便是這樣輕手一推,她便萬劫不復。

“文曉,這,這是怎麼回事,你這幾年到底在外面做什麼啊?”

文中祥看見她,也看見了她身後比她高出近一個頭的冷之煥,遠遠地看見對方一個眼神,他趕緊下臺,將文曉拉到了前面,“你快解釋一下,你這,這是不是被人陷害了,你可是文家大小姐,怎麼會做出影片裡這些不堪入目的事情.”

文曉的腦子裡一片混亂,她任由文中祥一臉關切又恨鐵不成鋼的長輩模樣下推到了聚光燈下。

宴會上所有人立刻都像豎起了耳朵,一雙雙打探又不屑的眼神都望著她。

就連剛剛還陽光著的丁鑫,見到她的視線都別過了頭。

她已經被釘在了恥辱柱上。

“哎,你發什麼呆啊!”

文中祥偷偷瞄了一眼一旁的冷之煥,見對方神情深沉得讓他都摸不著頭腦,急得伸手不動聲色掐了文曉的手臂一把,“快解釋.”

文曉愣愣地站在話筒前,一身白色的禮服剎那間成了這一切畫面的諷刺。

她像被人推上懸崖的祭品,在巨大的衝擊之下,有些茫然地看著四周。

那些以前的叔叔伯伯和她叫過的哥哥姐姐們都來了,他們在文家落敗後,都特意趕到這裡,欣賞了一場冷之煥為她安排好的色情表演。

文曉堅艱地張了張嘴,她微微轉了下腦袋,看著不遠處的冷之煥。

而冷之煥只是用薄唇向她無聲地道出兩個字:小軒。

聚光燈讓她的額頭和背上都出了汗,她卻全身發冷,她覺得自己現在穿著衣服和沒穿衣服可能沒有什麼差別,因為在場的所有人,都已經透過那些影片畫面,將她由頭到腳都看了個精光。

此時,他們所有人的目光都像在打量垃圾似的,投在她身上。

針芒一樣的目光讓文曉的每個毛孔裡都灌進了這些人源源不斷的惡意和不屑,讓她臉色越來越白,唇卻被咬得死死的,全身微微發抖。

“快啊!”

辦不好這件事情煮熟的鴨子都會飛,文中祥立刻又推了她一把,讓她的唇都觸到了話筒上,發現一聲刺耳的聲音。

“如你們所見.”

文曉伸出右手抓住了自己的左手腕,深深地掐了進去,那點痛意根本沒有什麼作用,周身的寒冷依舊讓她在發抖,快要保持不住這點鎮定,“這五年,我就是這樣過的.”

說完這句話,一旁的文中祥立刻將她推開,任她腳步不穩地往前踉蹌一步,搶到了話筒,“文曉,你怎麼能做出這種傷風敗俗的事情?文家的臉都被你丟光了!你沒錢也可以和我說啊,我怎麼也不會不管你,你怎麼就去作賤自己了呢?你怎麼對得你生你養你的父母?”

文三叔這些話說得冠冕堂皇,宴會上的人目光都紛紛帶上了責備和不屑。

“嘖嘖,看看這個文曉,小時候虧得我還覺得很可愛呢.”

“是啊,文中鳳說不定就是被她活活氣死的.”

聽著底下的議論聲,文曉微低著頭,一向挺直的背脊負重太多,脖勁處微微彎曲,沉默又固執地站在原地,就聽見文中祥接著道:“那個文軒就是你在外面生的孽種?我以文家當家的身份,不贊成他入我文家族譜,也一併將你文曉從族譜中除名。

列祖列宗在上,家門不幸啊,你快滾!我們文家沒你這種不要臉的子孫.”

文曉慢慢走下舞臺,以她為中心,人人都離得她有三步以上距離,彷彿她全身都帶著致命的病菌似的,嫌棄地邊看她邊搖頭嗟嘆,好像連認識她都成了這些人的恥辱似的。

文曉不為所動,依舊慢慢地挪向了宴會門口,在門口看見已經坐上車的冷之煥時,才像突然驚醒似地,向他的車子跑了過去。

“冷先生?”

開車的老黑看見她撲向車子,伸手急劇地拍著車窗,有些遲疑。

“開車!”

冷之煥正坐著,連個視線也沒再落在車窗外面的文曉身上,將她一臉的慌張和張著嘴不知在喊著的話一起漠視。

“冷之煥,你不能傷害你小軒,你會後悔的.”

車子啟動了起來,文曉越來越急地拍打著車窗,可車窗內的人卻充耳不聞,文曉這才想起這些車的隔音效果有多好,又沒有其它辦法,只能邊跑邊接著在窗外喊道:“他是你的兒子,他是你的兒子!”

車子啟動後便加速離開,文曉追著喊了一路,最終腳下一崴,披頭散髮地跌坐在路中間,眼睜睜看著車子匯入前方的路口,淚流滿面之下,文曉只是不停地嘶喊著,“他是你兒子,他是你兒子!”

車來車往,路過的車流都紛紛繞開她。

也有司機對她投以同情的目光,更多的人選擇了漠視,文曉坐在那裡,哭得嘶心裂肺。

現在房地產行業正發展得如火如荼,冷之煥雖然沒有涉足於這一塊,卻依舊喜歡置辦房產。

老黑載著他回到在他曾經生活過的這個城市裡,原先與父母同住的那棟樓早就被重新徵收後又再新建開發。

等冷之煥有錢再回到這個給了他溫暖又見證了他的落魄的地方時,原先的那棟樓早就被新的商品房取而代之。

他便乾脆買了一套與原先的住房同一個住址和門牌號的房子,簡單裝修了一番後,偶爾會回來住一兩天。

在回憶裡,痛苦比快樂更深刻,也更清晰。

冷之煥曾經在對肖雯心動時就有回到這個地方,重複著回憶,當初因為父母的意外身亡,而導致十二三歲的自己獨身一人躲在門後,捂著嘴,不敢開燈,聽著門外那些人的叫囂聲和咒罵聲,然後睜著眼睛,縮在門後,一直捱到天亮。

他以為痛苦的回憶能阻止他動心,結果,這個方法失敗。

而今,動心的後果便是肖雯恢復成記憶後,以文曉的身份對自己進行的背叛。

冷之煥緩緩放下手中的鑰匙,手抵著門換著鞋。

這個房間裡一切裝修他都按父母在生前的樣子,憑著記憶一一擺置著。

只是,房內擺放的那些鮮花常久沒有人來照顧,都枯萎著縮在花瓶裡,伴著沒來得及換的水,散發出一點腐臭味。

他將屋內這些大大小小的花瓶收在一起,然後又一一將枯爛的花都扔進垃圾桶,再給老黑打了個電話,讓他通知附近的花店,送多點波斯菊和康乃馨上來。

老黑雖然立刻就照舊應了,但那邊還是聽見那個孩子中氣十足地吼叫聲。

“我要見我媽媽!”

同時還夾雜著那個和孩子一起被帶過來的老人低低的安撫聲。

冷之煥的眉皺了一下。

今晚文家的宴會,文中祥按他的要求,舉辦得很“成功”。

在看見文曉因為那段影片而臉色發白時,他的心被扯著,有快意,又有痛意。

更讓他不能控制的,是他發現宴會上的人在看見畫面中衣衫不整的文曉時,那些男人眼中所露出的獵豔的目光。

即使影片在他要求下被高品質的剪輯後,文曉只露出了肩部和長腿,那些男人的目光依舊沒由來得讓冷之煥想要狂揍人的衝動。

擔心自己會突然被這些情緒整得當場出手,他才選擇提前離開。

想起臨走時,文曉在車外面驚慌狼狽的樣子,冷之煥的胸口又悶悶地陣痛了幾下,像是錯失了什麼重要的資訊,一點不安讓他心思一動,對老黑道:“把那個孩子帶過來.”

即使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鐘,花店的人依舊以最快的速度將新鮮的花送了過來。

冷之煥憑著記憶,將父親喜歡的波斯菊和母親喜歡的康乃馨一枝枝拿著剪刀修剪好,然後再放在花瓶中。

這些花錯落有致,一擺便讓空蕩蕩的房子裡,多出了許多浪漫溫馨的感覺。

冷之煥看著一室的鮮花,鬱結不散的感覺終於散了一點。

他記得,自己的父母感情十分要好,雖然常常拌嘴,但都會以父親無賴的親吻和母親無奈的微笑收尾。

陷入回憶中之後的冷之煥嘴邊泛著淡淡的笑容,高深莫測的俊臉上滿是溫情,與以往的冷漠或是乖張的樣子大不一樣。

這時,門鈴聲響起,他的神色一凜,剛剛瞬間的溫情馬上被面無表情所取代。

老黑和阿力一前一後將那個緊抓著孩子的老人推向屋內,之後,老黑便退到一邊,阿力則亮著手中的刀具揮了揮,那個老人立刻抱著小孩子,低著頭道:“你們別傷害他,別傷害他.”

“王奶奶,不要怕他們,我媽說了,邪不勝正,他們這樣做,會有報應的.”

那個看上去五六歲的男孩子毫不畏懼地從老人懷裡抬起頭,睜著一雙明亮的眼睛向屋內望過來,在看見滿室鮮花後明顯愣了一愣,接著才發現坐在沙發上,冷冷盯著自己瞧的冷之煥。

初生牛犢不怕虎。

男孩剛開始微微縮了下脖子,接著見他一直盯著自己,居然撇著嘴,瞪大雙眼,露出一個厭惡的表情,向他瞪了回去。

冷之煥不由笑了一下,文曉這個兒子有點意思,至少沒讓他產生反感。

“過來.”

他拍了拍身旁的沙發,衝這個小子抬了抬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