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壓倒在車廂的女人一派安然,她伸出手指,就近拔弄著冷之煥的水晶袖釦,繼而又掀起眼簾,被妝容修飾過的睫毛猶如一把扇子,映襯著墨玉一般的雙眸。
還是那張臉,整個人的神色卻與以前大不一樣。
此時,豔紅的的唇微抿配合著皺眉的模樣,帶出一點小委屈之後,又豁然松洩,露出一抹嬌嗔的微笑。
“那有沒有引起七哥想要犯罪的想法?”
她借力打力,這句話說完,又抿著天生微翹的唇,眨著大眼,靜靜看著他。
冷之煥深吸了一口氣,手掌底下白嫩地因為禮服而露出來的一片春光讓他慾火中燒。
他也笑了起來,壓著她的手改去撫弄她的柔順的髮絲,“肖雯,你真是故意折磨我的妖精.”
“不然我該怎麼辦,索菲婭搶婚,還一夕讓我成了全海市的笑柄,正德這個傻瓜這樣都肯和我訂婚,我現在失業失婚連住都沒地方住,除了答應他之外,還能怎麼辦?”
肖雯淡淡地口吻吐出一段略帶著抱怨的話語,接而,又用那雙眼,認真地看著冷之煥,“七哥,我後悔了,當初我不該拒絕你。
至少,你是我喜歡——”她說著像是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咬著唇角,別過飛起兩片紅雲的臉,一言不發。
欲說還羞的樣子讓冷之煥低笑了一聲,他伸手將她拉了起來,“你和蘇志明結婚,我倒是連風也沒收到.”
威廉那邊辦事不力啊,他微眯著眼,看向她時,又已浮著笑。
還好,這個女人註定是他的。
肖雯現在暫時住在一家廉價旅館內,冷之煥跟著他踏進那種地方時,臉比過道還黑。
“張姐因為崔小秋的事情已經和我,哎,算是決裂了。
索菲婭一搶婚,我在金灣連班也上不了,去到哪裡都讓人笑,海市呆不下去,我又不知道該去哪裡,正好遇上正德,他居然願意再給我一個婚禮,”肖雯邊領著冷之煥往自己住的房間走,邊在昏暗的燈下不時回頭看向他,見他明顯忍耐的神色,伸手輕輕摸了摸他的唇角,“七哥,我沒事,這也許就是我的命。
早知道我也不該答應正德,可那時,我覺得自己一無是處,腦子都是蒙的,都不知道自己做了決定.”
文曉安靜地在冷之煥面前扮演著肖雯。
小軒的身份這個男人好像從沒有過問,那就還沒對小軒的身份引起懷疑,文曉便將小軒委託給張姐照顧,這也許多虧當初張姐將小軒的戶口落在了她名下,與肖雯看著並不相關。
然後在陳正德磕磕巴巴地說在娶她時,面對他眼中一片深情,文曉只是笑著答應先訂婚,同時,讓他以陳家名義,向冷之煥發了邀請函。
索菲婭與蘇志明如此兩人頂著夫妻關係,在外人看來形同水火。
可按著索菲婭的安排走,冷之煥居然真的又回到海市了。
他對你,怎麼也是動了心的。
當時索菲婭面對去找她的文曉時,如此分晰。
文曉冷笑,她與冷之煥之間,哪有什麼動心不動心,五年多以前,他折騰得文家家破人亡,五年以後,再次把她當成了劉雨晴的擋箭牌。
要說有什麼,那也只有恨與恨。
不管冷之煥對文家恨從何而來,文曉這次清楚的知道,自己該恨著這個男人。
恨意驅使,讓她找到了索菲婭。
“你想對付冷之煥當然好,畢竟,蘇為你做了太多事情,你現在也該做些事情幫一下蘇.”
天使一般精緻的索菲婭聲線動聽,標準的普通話因為異域的發音聽起來猶如她在吟唱,她臉上總會帶著笑容,語氣中的威脅才會顯得更為陰森可怖。
“志明做了什麼?”
索菲婭的眼神變得複雜,“蘇真是個可悲的男人.”
她說到這裡,又自嘲地笑了起來,“噢,我也是個可悲的女人.”
說完,她的神情裡摻雜了一點憂傷。
文曉突然有些同情索菲婭。
“文曉.”
剛進到旅館房間內,冷之煥已經從她身後摟住了她,“我們重新開始,讓我來照顧你.”
文曉站立著,任由他抱著自己。
他的身材高大,將她完全摟在自己懷中,猶如一個避風港灣,散發著強大的來自強者的氣息,能讓任何一個女人心眩神迷。
輕閉上雙眼,慢慢學著倚靠著身後的人。
“七哥,”文曉喊了他一聲。
“嗯.”
冷之煥喜歡摟著她,這樣讓她看著像正好是鑲嵌在自己的懷裡,兩個人身高與身形相差的比例,似乎是完美的情侶間的最佳,所以才會如此協調,如此登對。
“我是故意答應與正德結婚的.”
想了一會兒,她才遲疑著道,“我只能賭一把,我怕你不要我了.”
她的話讓冷之煥眉眼肅冷,摟著她的手胳膊肘正好兩邊卡在她脖子旁,此時微微收緊,他的下巴擱在她頭頂,用力地蹭了兩下,讓她不受力地縮了下脖子。
“如果我不來呢?”
“那就嫁給正德也不錯,總好過孤身一人,一無所有.”
“肖雯,我想掐死你.”
“七哥,死在你手裡,我心甘情願.”
文曉說完,扭著脖子抬起頭,斜側著臉,認真地說道:“其實,我也知道你心裡有劉雨晴,我也許只是你消遣的物件,每次我都對自己說,感情當斷則斷,不斷則亂,可每次面對你時,我都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我每說一次不再為你動心,心就會痛一次.”
現在心已千瘡百孔。
悲傷與恨意交織湧入,結果,每個傷口都被注入了這份絕望的愛情。
文曉就著姿勢抬起下巴,“吻我,七哥.”
聲音放低,幽幽如泣。
“哎.”
冷之煥不知為何,嘆息了一聲,低下頭,像蓋章一樣,鄭重又仔細地貼合著她的唇。
之後,他將她抱著換了個姿勢,讓她轉過身,面對著自己,兩人就像親吻魚一樣,緊緊從對方的嘴裡尋找著空氣。
細細品嚐,由淺入深。
吻到最後,自然情動。
冷之煥突然將她打模抱起,深吸一口氣,“我們換個地方繼續.”
他是真受不了這廉價的小旅館。
四周的牆壁沾滿了各種顏色的汙穢之物,燈光就是一條白熾燈,室內的傢俱一看就像是從二手市場淘過來的。
以前他住過窩棚,橋底。
當小混混時為躲避道上的追殺,睡過下水道。
受重傷那晚,他就坐在垃圾堆後面。
也正因為曾經呆過如此惡劣的環境,方讓他發誓,以後一定要擺脫這種環境,讓自己成為人上人,要心狠手辣,拿錢說話。
現在,為了懷裡的女人,他倒覺得,他已破了不止一次例,倒能為她再多破幾次。
她是不同的。
由恨到愛,其中的邊線實在不好劃分,他已無法追尋,自己是何時對她動情。
心口怦怦直跳,只任她依偎。
懷裡的文曉悶聲笑了起來,微微發顫的髮絲蹭在胸口,像收起的貓爪似地,一下一下撓著,冷之煥莫名覺得歡喜。
“笑什麼?”
他故作沒好氣地問道。
“七哥,你原來有潔癖.”
文曉笑完,又覺得不夠似地,抬頭,便觸到他的目光,又輕聲嘆了一聲,“我也是沒辦法才住這裡.”
“以後有我.”
冷之煥不刻意深情,語氣帶著一點生硬。
實際上,要他主動不帶任何心機對一個女人好,他都覺得自己實在難以辦到,唯在她面前,連這句承諾,都說得像在置氣。
“那以後七哥去哪我去哪.”
文曉伸手環住著他的腰,把頭緊靠著他的胸口,聽著他的心跳,又悶悶地笑了,“七哥,你心跳得好快.”
“閉嘴.”
突然之間,像下被人一下子曝光了秘密的毛頭小子,他冷聲喊道。
只是,這語氣如何也藏不住其中的雀躍與激動。
文曉輕點了下頭,果真安靜地躺在他懷裡不再亂動,也不再說話。
真好,他的心跳會為自己加速,真好。
她在心裡想裝作淡漠地樣子,可她的胸口卻滾燙如火,跳得不比他慢。
“肖雯.”
“嗯?”
“以後不可再騙我.”
見她不說話,冷之煥又覺得不習慣。
往後若是她又為了引起自己注意而要隨意嫁給一個男人,他可如何是好?是搶婚還是劫親,或者把對方扔進太平洋餵魚?他開始胡思亂想,又追加了一句,“更不能再隨意惹我生氣.”
年近三十,初識情滋味。
這讓冷之煥也不禁心蕩神馳,管不住自己奔騰的心。
如今,整顆心好像都落在了懷裡的這個小女人身上。
以往他該以此為大忌,今時不同往日,他倒心生出甜絲絲的感覺,完全不反感,還莫名有些激動。
真是情起,如何收得住。
“如果我不小心騙了,又惹你生氣了怎麼辦?”
懷裡的人似乎吃準了他對她心軟,不怕死地問道。
“我肯定將她鎖在床上,讓你一輩子都下不了床.”
冷之煥毫不含糊地道。
“就這樣?”
小女人不相信地又抬頭看著他,眼睛眨了眨,沒有一點怯意,混合了女人與女孩子的神情,天真中帶著隱隱誘惑,只是分外勾人。
她還以為到了那個時候,他會直接給她一個了斷。
沒料到,他到是大方,不過,是囚在床上,當成了另一種工具而已。
想想曾經已經在小黑屋裡,獨自失心瘋的時間,文曉嘴邊揚起一抹絕美的笑容,定定地看著他的眼,讓他停下腳步,靜候著她餘下的話。
“七哥,真有那個時候,你還是殺了我吧.”
她的話,讓冷之煥心一動,閃過一點不快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