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似乎還殘留著不久前歡愛過的痕跡,肖雯強壓下心頭的不適,不去看凌亂的床單,以及明顯剛套上衣服,頭髮不如往日整理的冷之煥。
心密密麻麻痛了一下,他並不是非她不可。
肖雯有些難堪地站在床前,冷之煥坐在床尾,將袖子捲了起來,“坐.”
他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空位。
肖雯走過去,在他身旁坐下來,擠出一個笑容,“七哥,崔小秋是張姐的兒子,你能不能想辦法讓張姐和他見上一面?”
“肖雯,我不是什麼善心人士.”
冷之煥側頭,看了她一眼,視線掃過她暗藏著受傷的眼神,又回到自己的指尖,接著,他站起來,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品了一口,“找我幫忙,我能得到什麼?”
他挑挑眉,笑得十分邪惡,視線裡打量的意味濃厚,“或者,你能給我什麼?”
“七哥,看在我們相識一場的份上——”“如果我沒記錯,是你說的,我們之間已經算是扯平了,也就是沒有任何關係了.”
冷之煥冷冰冰地截斷好的話,視線銳利了起來,“你認為,你現在還有資格來和我談條件?”
這才是生意場上的冷之煥,冷漠無情,隨心所欲,一旦翻臉,他從不會給他人任何翻身的機會。
肖雯一怔,心口酸澀無比。
是她自己太自以為是,還以為,自己真能博得他幾分不同對待。
“對不起!”
她站起來,手緊緊抓著小巧的手拎包,眼眶裡已經有點溼意,讓她快要剋制不住。
說完,她轉身,快步往門口走過去。
剛轉身不過一步,後面的人卻突然衝上來,一隻手摟著她的腰,將她輕巧地禁錮在了當場。
“這就是你求人的態度?”
冷之煥從嗓子裡發出磁性的笑聲,聞著她的髮絲間傳出的芬香,另一隻手在她的腰上慢慢流連。
肖雯全身一僵,他的掌心帶著讓她心跳加快的熱度,她的餘光掃過凌亂的床,眼底閃過一片失落,“七哥,你又不是非我不可,沒必要拿我當成條件.”
“誰告訴你,不是非你不可?”
他的話讓她心裡一暖,“剛剛那個美女——”“我想的都是你.”
冷之煥深嗅了一口她身上的氣息,只有她的味道能讓他無法自拔,難以自持。
五年多以前,對文曉的印象還停留在她生澀嬌羞之中,而五年多以後,重新出現在他面前的肖雯已經褪去青澀,完完全完成了一個致命的吸引。
這股讓人沉淪的吸引,往往能讓他忘了他與她之間的過往,只想要這個人永遠陪在自己身邊。
不管道德的約束,不管一切。
“別這樣,七哥,”肖雯被他摟住,全身的力氣便像被誰抽走了一般,讓她只能靠在他的胸膛裡,“你還有劉小姐——”而我,即將是別人的妻。
“我要你.”
冷之煥低頭,輕輕咬著她的耳垂,“我只要你.”
明知他說的話只是慾望驅使之下的虛語,肖雯的眼眶一熱,閉上眼,輕輕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一切,盡在不言中。
剋制了這麼久,冷之煥全身的細胞都在叫囂著要侵佔著她。
從細密溫柔的吻,在她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跡,再到失控,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讓他在這個時候失去理智。
凌亂的床更加凌亂,比之前更加亂成一團。
肖雯的睫毛顫抖著,冷之煥手撐在她兩旁,虛壓著她,在她紅腫的唇上印下一個吻後,才翻身,躺在她身旁。
淋淋盡致之後,兩人的身上都有不少汗珠。
肖雯的額頭長髮已被汗水微微打溼,有一滴滑落在睫毛上,有點像懸而未落的淚水。
冷之煥側過身,將微眯著眼平復的她摟進懷裡。
“跟著我,我會給你在海市買套房子,到時你和你家人搬進去住.”
既然明確了自己不可能會放手,便要將要牢牢抓在手裡。
冷之煥愛不釋手地吻著她的頭頂,感受著她急促地吐灑在自己胸口的呼吸,無盡滿足。
“那崔小秋的事情?”
肖雯低著頭,靠著他得胸口,聽著他為自己加速的心跳,嘴角彎起一個苦澀的弧度。
“我會安排,如果能保釋,就儘量保釋,這些事情我來想辦法.”
一旦確認了自己的心意,就算她想要天上的星,他都想要為她摘下來。
“謝謝.”
肖雯深吸了一口氣,手撐著他結實的胸膛,手抓著床單緩緩坐了起來,“那這件事情,就麻煩您了,冷先生.”
陡然轉變的稱呼,讓室內的氣氛轉至零下。
冷之煥含笑的眉眼瞬間凝固,肖雯不敢看他,找出屬於自己的衣服,穿了上去。
“肖雯,你就是來和談條件的嗎?”
見她已經穿著妥當,一股將要失去她的念頭擊潰了他的理智,他從床上一躍而去,將她猛得摔到了床上,而後他跪坐在她身上,壓著她的四肢,從上往下,眼神如刀般,刷刷落在她身上。
這個女人,剛剛還在自己懷裡輕呤纏綿,沒料到,馬上就能變得這麼禮貌,這麼,冷漠疏離。
好像剛剛兩人間的抵死纏綿,不過是一場戲。
“冷先生,您剛剛不都說了嗎?我需要一個和您談條件的資格.”
肖雯胸口微微起伏,抬著還泛著紅的眼角,不卑不亢地道:“剛剛的一切,您如果不滿意,又怎麼會答應幫我?”
“你就是這樣看我的?”
冷之煥抓緊她的手腕,不由自主用力想要將眼前這個人捏碎。
她翻臉,倒比自己還快。
“說起來,這些都是冷先生教我的呢.”
肖雯扯著嘴角,露出一個笑容,“當初您給我錢做您助手,不也只是一物換一物的交易嗎?那時我便知道了,和您打交道,還是公事公辦的好.”
她話說得冷靜清晰,冷之煥的眼神裡燃起雄雄怒焰。
“我已為那時的事情後悔,在成海時,我對你全心全意,甚至不顧自己性命,你也只當我拿命在和你談生意?”
他的語氣冷凝,吐字越發清晰,“肖雯,別故意惹我生氣,這個後果,不是你能承擔的.”
手腕上傳來巨痛,肖雯卻不動聲色,更強迫自己用那裡的痛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如此,心上傳來的痛,才會減緩不少。
她與他,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她怎麼會為他成為金絲籠中的金絲雀,而他早該與自己當娶的女人結婚生子,兩人之間的距離,從未因為所有交集而縮短,相反,正在命運得驅使之下,越來越遠。
打算給小軒一個完整的家,嫁給蘇志明後,肖雯抱著破斧沉舟的決心來到這裡,她將為他們的以往做一個告別,用一個決絕的方式。
讓他誤會也罷,恨她也罷,也許,這樣恢復到剛開始兩兩生厭的時刻,更好。
“救命之恩無以回報,只能等來世再報答了.”
肖雯眨了下眼睛,清亮的眸子裡映著他無雙的容顏,即便他怒髮衝冠,那眉,那眼,那鼻樑那薄唇,都依舊是好看的,好看到,她想印在血肉裡,永生不忘,“冷先生,崔小秋的事情就麻煩您了.”
“肖雯,你比我還狠.”
冷之煥盯著她,想從她臉上看出一點自己心中泛起的那股痛苦與不捨。
好不容易,他才能放下一切,連父母的身亡他都已經打算不再報復於她。
從黑暗中爬出來,他已用盡自己耐心,那些仇恨猶如有毒的蔓藤,將他的心腐蝕得從不信任任何人,從不會去想著某一天,他會為一個女人,還是害死了自己雙親的那個人,會讓自己從仇恨之中擺脫出來。
那種掙扎,那種背叛一樣的痛楚,非常人能體會,何況還有十來年活在陰鬱之中的生活。
冷漠早就駐紮在他血液裡,而她是讓他的血慢慢沸騰起來的人。
只是,這股因他而泛活的血液,在她的話語裡,又慢慢沉寂至冰冷。
他拋下了所有的仇恨,開啟自己的心胸,想要接納她,擁抱她。
這一切,於她而言,卻只是一場交易。
一場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人的交易。
冷之煥與她靜靜對峙了許久,久到肖雯看到他眼中的殺意,再到那股殺意混亂著恨意的目光一點點恢復成他平時沒有一點波動的樣子。
“肖雯,崔小秋出來,可不是你躺在這裡一次就能解決的.”
突然,冰山一樣的面容綻放出一抹冰寒的笑容,冷之煥一隻手鬆開她,換作在她的鎖骨前輕輕勾畫著。
那裡離她的脖子很近,近到他想要掐住那裡,然後看著她在自己眼前斷氣。
這樣,他不會覺得被愚弄,被背叛,被欺騙。
可他不能,他還是做不到。
想到她會死,他還是,做不到。
再恨,也做不到。
微微的掙扎在他身下慢慢消失,肖雯認真地看著他,沒有笑,眼神卻依舊清亮,唇微微翹起,依舊勾人,聲音也依舊悅耳,“那冷先生是想要幾次?”
說完,她緩緩放鬆,微微歪著頭,看著他。
那神情,無辜得讓冷之煥想咬碎這張臉。
她像是明白了什麼,用自由的那隻手移到他胸口,他此時還未穿上衣服,正方便她柔軟的手掌在上面輕輕地來回撫摸。
她的動作讓冷之煥的手停在好的脖頸旁,慢慢縮起五指,他終於翻身落在另一邊,拿起浴巾圍在腰間。
“你滾吧.”
他赤著腳走向洗手間,“再和你這種女人做下去,我會覺得髒.”
身上沒有了他的溫暖,四周冷得像寒冬。
肖雯微微笑了一下,“打擾冷先生了.”
她說完,拿著包,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這間房。
兩人的身影在房間走廊內交織而過,一顆淚水從半空中遺落下來,落在冷之煥肩上,他的腳步停了一下,接著不以為意地邁進了洗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