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小姐,玩笑也要適可而止.”
不穿衣服和穿了衣服的人在一起,總是有種心理弱勢。
肖雯不像冷之煥那樣光著身子都敢熬視群雄,抓著身上的紅裙,她咬著唇,直視著成琳,和不明所以,打量著她的視線都變了質的人群冷冷地道:“我說了,我要穿衣服,麻煩各位出去!”
忍了忍,將“滾”字吞下去,她一字一頓地對這些人道。
“我可沒開玩笑,不久前我看上的男人,就被她給搶了,下手好快好快的.”
成琳輕蔑地笑了一聲,端著酒杯往前一步,“現在又特意跑這間房來脫衣服給大家看,就這樣還不是狐狸精?”
成琳的那些朋友裡有個正是剛因為男朋友另結新歡,而被甩了的。
聽成琳這樣一說,馬上上前,一把兇狠狠地扯住肖雯面前的衣服,轉頭對成琳道:“你說你新看上的男人轉眼被個女的給搶了,那個小三就是她?”
肖雯皺眉,心想這關她什麼事兒。
就見成琳已經一臉傷心地擠出兩行清淚,捂著臉別過頭。
這以無聲勝有聲的方式來誣衊一個人,也算是極品了。
肖雯是人正不怕影斜,但沒料到,抓著她裙子的那個女人馬上另一手順著就扇了過。
“臭婊子!”
那個女人剛剛進來時還是一身名媛範,此時跟受了刺激似地,力大無窮,將肖雯推倒在地,然後將裙子搶過去,徒手撕了一下沒撕開,便踩在腳下,跺了幾腳,然後上前對準肖雯的胸口,踹了過去。
成琳一見,趕緊喊了起來,“哎呀,秦美,你幹嘛啊,你們看什麼,快去把人拉住.”
她是這樣裝腔作勢地喊,和方衛交換了一個視線,然後看著已經被這突來的橫禍弄得半天沒從地上爬起來的肖雯,和方衛悄然碰了下手中的紅酒杯,分明一個看好戲的樣子。
“我最恨小三了,你算個什麼東西.”
秦美聽成琳這樣說,一見肖雯人長得漂亮,一雙眼睛看人時就像帶了勾引人的意味,越罵越兇,被眾人攔著也趁機又踩了肖雯幾腳,然後將肖雯身上的隱形內衣也扯了下來,再將方衛手中拿著的紅酒全部倒在了她的身上,“你不喜歡勾引人嗎,那還穿什麼衣服,直接這樣出去多省事.”
萬萬沒想到看著高雅的上流名媛發起狂來,比個當街叫罵的潑婦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那個女人動起手來又十分迅速,沒有給肖雯一點解釋和反抗的機會,肖雯只能難堪地咬著唇,側著身體躺在冰冷的地上,一直等到秦美被人扯住不能上前,才緩了口氣,慢慢雙手環在胸前,坐了起來。
好痛,這個瘋女人下手真的很狠。
此時肖雯雪白的身上多了好幾處青淤的痕跡,和面板對比起來,十分明顯,卻讓她的身體帶著一種被凌虐過的美感,那群人裡的男性幾乎都不約而同地將各種有色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
“請等著收我的律師函.”
嘴角被扇得出了一絲蜿蜓的血跡,肖雯“嘶”了一口,抬頭正視著眼前的一幫人,清亮如水的目光裡沒有絲毫恐懼和心慮,“成小姐你誣衊我清白,刻意扇動他人凌辱我,我不會就這樣算了.”
萬萬沒想到她此時還敢直盯著自己,站在人群后面的成琳莫名有些不敢直視她的目光。
“你怎麼能這樣誤會我呢.”
成琳故作委屈地反駁道。
這裡是成家,她才不相信憑她一個海市的小代表,能動得了她。
再說,剛剛動手的人又不是她。
看著成琳又要掉淚,方衛馬上故意抬高聲音,“成琳,別和狐狸精一般見識,你看看她現在都能這樣坦坦蕩蕩,就知道這種人有多不要臉了.”
這兩個人一唱一和,那些一起圍觀的人剛剛還有同情想幫肖雯的人,現在都已經紛紛由懷疑再到遲疑,接著和他們一樣,抱著看戲的心態,不懷好意的目光聚集在肖雯身上。
拉著秦美的人也都皺著眉,帶著不屑看著她。
秦美這時馬上掙脫出來,上前又揚起手,“死狐狸精!”
肖雯不動聲色地盯著她,那目光中帶著神聖得不可侵犯的威嚴,讓秦美揚起來的手一時居然扇不下去。
冷哼了一聲,肖雯站了起來,全身上下僅剩著一條蕾絲邊的安全褲,可她周身卻散發著坦然不屈,她對這些人異樣的目光冷笑了一聲,緩緩掃過在場的人一眼,最後定格在秦美的臉上。
“搶得走的男人就不是你的,何必強求?”
“你說什麼——”“我說你這麼笨,別人說什麼都信,怪不得留不住你前男友.”
“你這個狐狸精——”“就算我是狐狸精,又不是我搶走你男朋友,你憑什麼打我?”
肖雯三言兩語,截斷秦美的話,堵得秦美說不出話來,就憑著肖雯此時毫不覺得理虧的氣勢,秦美就覺得自己好像真的犯了錯。
見秦美在遲疑,成琳走過去摟著她道:“秦美,我知道,你是為我出氣,謝謝你!”
“對,我是為朋友出頭!”
秦美瞬間找到了藉口,理直氣壯地指著肖雯,不屑一顧地道:“再說,狐狸精就像老鼠過街,人人喊打,我剛這幾下算是便宜你了!”
肖雯上前一步,秦美和成琳都紛紛往後退了一步。
被扣了這麼大一個屎盆子,讓肖雯有些自嘲地揚起嘴角,她同情地看了秦美一眼,然後彎腰一把將地上的紅裙撿了起來,又迅速地將裙子圍在胸前。
她連死都沒怕過,怎麼會怕被人這樣誣衊。
這一堆人的鬧劇很快便吸引了其它人過來圍觀,成琳見人越來越多,拉著秦美往外走,“我們不和這種人一般見識.”
這時,卻有個人擋在她們面前。
冷之煥高大的身影在人群中十分引人注目,此時他往那裡一站,便幾乎擋住了整個門口,剛剛圍觀的人也都被他的身影擋在了身後。
他的視線越過心虛的成琳和還憤憤不平的秦美,落在肖雯身上。
看見她半邊微腫的臉,和嘴角的血跡,以及身上清楚的青紫時,目光越來越陰冷。
“誰做的!”
他的聲音不大,卻猶如一聲悶雷,讓人能感覺到腳下的地板都在他的氣勢下顫抖。
肖雯見他擋在門口,轉過身,背對著他,將髒亂的裙子從頭套了進去,一動又扯到手臂上的傷處,讓她抖了一下。
這時,身後傳來房門轟然關閉的聲音,冷之煥一個箭步上前,伸手幫她將裙子小心拉了下來,接著,帶著他的體溫的西裝輕輕蓋在了她的身上。
冷之煥的手從身後繞過她的脖子,將西裝兩邊的領子拉實了一些,確認能將她擋得密密實實,才又赫然轉身。
成琳與秦美被他一同關在屋內,迫於他兇狠霸道的氣勢,她們兩個人沒有他的許可,都忘了剛剛要趁機走出這個房門。
此時,他的臉上有著風雨欲來的濤天大怒,雖然依舊是平和的模樣,卻讓成琳有種頭皮發麻的緊張。
“誰傷的她?”
冷之煥的聲音放得很柔和,就像平時哄人時一樣,低沉醇厚,音質清晰。
見她們倆人不回答,他看著身側後方一點默默摸著嘴角的傷口的肖雯。
“是她還是她?”
他換了個問法,看著肖雯,視線在成琳與秦美身上打轉。
秦美被他平靜到寒冷如霜的目光看得打了個冷顫,抓著成琳的手,往後縮了一點。
成琳心想,真是沒出息,剛剛這個女人出手時,可一點兒都沒猶豫。
“不關秦美的事,她只是知道我被人搶了喜歡的人,所以替我出頭而已.”
一句話,像是在維護秦美,實際上已經把責任推得乾淨。
“是她動的手?”
冷之煥對成琳的話像空氣似的忽略掉,固執地將視線放在肖雯的臉上,視線像在自己的國土上巡視一般,見到她發紅的嘴角時,眼角抽動了一下。
剛剛經歷過被人指指點點的一幕,像個無從反抗的弱雞一樣被一個潑婦給白白打了一頓,肖雯也希望自己此時有人撐腰時,能衝上去將秦美也打一頓。
只是,根深蒂固的教養和長久以來的忍耐力讓她此時心情分外平靜。
她看著冷之煥,笑了一下,因為怕扯到傷口,只敢斜起一邊嘴角,這個笑容讓她有傷的臉看來十分悽慘,又讓她的目光比平時看著更加堅強明亮。
“這是我的事,我會自己解決,不用冷先生插手.”
就是因為他,她才受了平白無故一頓抽,相比起找秦美麻煩,她更希望自己能把身上的傷轉移給面前這個英俊的男人。
她的拒絕讓冷之煥的神情更冷,肖雯對他的心情如何卻已沒有任何興趣,“謝謝冷先生的西裝,我洗完會還給你.”
說完,她經過他身旁,優雅地往門外走去。
剛剛氣焰囂張,充當正義使者的秦美見她過來,又往成琳身旁退了一點,肖雯對她抱以很可親的微笑,“秦美是吧?”
說完,不理會室內怪異又陰沉的氣氛,當事人是她卻如同沒事人一樣,在秦美畏縮又強裝的鎮定眼神下,開啟了房門。
門外還停留著剛剛看熱鬧的人,見她出來,都以各種各樣的眼神刺果果地打量著她。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剛剛的幾個人,已經發展成幾乎整個宴會上所有人,都像已經知道剛剛她發生了什麼事情,三三兩兩的站在一起,看著她。
肖雯也知道此時的自己看上去太過狼狽,面對這些人能戳動背脊一樣或指責或好奇,或冷漠更多是不屑與輕蔑的目光,她只是將自己的背挺得更直,不允許自己的尊嚴在這些假惺惺的人面前彎曲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