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雯的學習能力蘇志明有目共睹,從剛開始,他帶著一些檔案回別墅處理時,肖雯幫他開始進行整理和資料分晰,到慢慢地,蘇志明會和她商量金灣的一些人事改革。
肖雯因為在金灣呆過一些時間,所以往往能說出不同的看法。
發覺出她的工作能力,蘇志明往往有種挖到了寶的感覺。
歷經半年時間,慢慢地,肖雯以他助理的身份開始重新出現在金灣。
偶爾她在總裁室忙完,都會下去找王齊聊聊天,王齊常戲稱自己是她的“備胎”,肖雯對此往往不可置否地挑挑眉,然後媚眼一笑,吐氣如蘭地靠近他,“怎麼,你不願意?”
王齊剛開始還會嚇得跳起來,罵她幾句,慢慢地,他便也對這樣的肖雯愛理不理,反正以前她也就是偶爾抽風,王齊就當她是功力進化了一層的妖精,更加會勾人了而已。
幸得他意志堅定,不然,很有可能就會被她整得醜態百出。
“這次是和成海建造公司籤住房合同.”
蘇志明最近越來越忙,肖雯從不多過問他不願意說的事情,他也放心地將手上的部分合同都交給肖雯去辦,“只是,要出差一週,你能適應嗎?”
“小軒有張姐照顧,我有什麼不放心地.”
肖雯從那次以後,雖然情緒上恢復了,但身體卻一直沒有完全恢復。
那一個月就算有吃有喝,但那種環境也會對人的身體造成嚴重的混亂,何況還有精神上的崩潰。
從像得了厭食症一樣的皮包骨,到現在身體終於有了起色,可她也成了小病不斷的林妹妹,時不時就會感冒發燒,低血糖、營養不良,免疫低下,醫生各種診斷,蘇志明和張姐想辦法給她各種補充,依然沒有好轉。
看著她依舊比普通人蒼白許多的臉色,蘇志明嘆了口氣,“太累了,要不我還是換另一個人過去.”
“不行,成海建造那邊我之前聯絡過,你一下子換個陌生人過去,那邊的人怎麼想.”
肖雯將他手中的檔案搶過去,“不就是另一個城市嘛,一來一回加上會議和籤合同,也許不用一週就能搞掂了.”
“這可正是你見證我工作能力的時候。
不然你家房租水電我不交了.”
肖雯從工作開始,就和他談好了住在他家裡的房租她來交,蘇志明住宅不止那一套,本來就空著,給她住就當是讓他們幫看個家,他連這樣的藉口都找出來了,肖雯卻還是堅持要給他每個月固定幾千的房租,雖然比市面上要低一些,可蘇志明卻不喜歡她這樣過於獨立的樣子。
他反而希望她能多依賴自己。
就像依賴張姐或王齊一樣。
這樣一想,又覺得他的地位連王齊都比不上了,至少她在王齊面前,向來都會動手動腳,兩個人像孩子一樣鬧鬧,可在他面前,她再怎麼親切可人,都會保持著恰好的距離。
從那以後,肖雯像沒有任何改變,可那道悄然豎起的圍牆,蘇志明還是感覺得到。
幾天之後,肖雯拎著自己簡單的行李箱下了飛機。
機場里人來人往,她身材瘦削,又穿著一雙恨天高,就顯得在白裙下的人更加清瘦高挑,蒼白的臉上特意加了點妝容去打理,配上一幅擋了大半張臉的墨鏡,整個人雖然瘦弱,卻還是能牽動不少人的目光。
肖雯對此習以為常,她回到金灣時,受到的注視還要多,而且更加直接,她都挺過去了,何況是陌生人的。
只是,背後總覺得有些不自在,像被什麼纏上了似的,讓她皺眉回頭,掃了一眼機場。
人群中並沒有見到什麼對她過於注目的物件。
肖雯在墨鏡下的眼裡露出幾分嘲譏,覺得自己現在實在是草木皆兵了一些,然後拖著行李箱,步出機場出口。
就在她身後的貴賓室內,老黑替自家老闆將茶端過去,就見比半年前要更加沉穩更加難以捉摸的冷之煥,正凝眉看著出口方向。
自從海市之後,那一個月裡,冷之煥與x集團的對手合作,一下子又拿下x手中不少槍支生意。
這番舉動,據說讓x直接崩了彙報情報的人員,接著,因為損失慘重,x不得不先進行內部調整。
加上冷之煥是暗中與他對手合作,x也將矛頭對準了他那個勢均力敵的對手,暫時將冷之煥這顆可拔可不拔的釘子扔了一邊。
等冷之煥閒下來時,他才從威廉傳來的郵箱中,看見那個影片。
影片中的女人根本看不清臉,她的臉藏在雜亂的頭髮後面,衣服髒得可以當抹布了,縮在一個佈滿垃圾的房間內,神經質地搖搖晃晃著。
冷之煥準備關了影片時,才猛然手指一頓,按下了暫停鍵。
他有時也恨自己,為什麼會對文曉的記憶那樣深刻,深刻到只需要從髮絲中透出的三分之一的目光,便能馬上知道對方的身份。
在他以為索菲婭會直接殺了她的時候,他震怒過,心痛過,之後他甚至時常會陷入一段夢境之中,看著夢中的文曉身上一身是血地望著他,露出那各信任而帶著情意的笑容。
就像她死,她也不會怪他。
這樣的夢醒來後,換來的卻是像黑洞一樣擴大的空虛。
他以為自己的仇就此可以劃上句號,他將帶著這種莫名的空蕩蕩的胸口活一輩子時,見到了影片裡不成人樣的肖雯。
那一刻,冷之煥發現自己居然覺得驚喜。
就像失而復得一樣的喜悅讓他甚至想馬上就衝過去將影片中的女人救出來。
那一瞬間,他將父母的死亡早就忘在了腦後,他只想保護這個女人。
讓他從失態中清醒過來的,是劉雨晴。
從他回島後,就等著和他結婚的女人,懷孕了。
文曉說到底,只是害死他父母的仇人,可劉雨晴,是他的恩人,是他將來的伴侶,孰輕孰重,他該果斷絕決。
人是留在了島上,心卻時不時會像受了什麼能和牽引一樣,跑到肖雯身上去。
他在島上越來越陰沉的臉色,早就讓身邊的那些人看出的不妥。
佔士丁跑過去前言不搭後語地勸了他一通,被他直接打趴下了。
那些天裡,他天天找個老黑和他手下練手,也不管自己身體的極限,他就想要透過暴力,將自己心中那燥動不安、迫切地要見她的念頭壓下去。
直到見到劉雨晴在他父母的牌位前哭泣,擔心他,擔心孩子時,冷之煥心中的所有暴虐因子才陡然沉靜下來。
他在胡鬧些什麼,肖雯算得了什麼,他這樣,怎麼對得起生他養他的父母?心漸漸平靜,也漸漸越來越冰冷。
強壓下這些異常的感情之後,他就把重心全部都放在了工作上。
這些時間,冷之煥所領導的商業帝國在各個城市與國家間穿梭,開疆擴土,商業版圖越來越大。
伴隨著他事業上的成功的,還有他時不時都會莫名揪痛的胸口。
就像那裡缺失了一塊,動不動就會痛。
冷之煥摸著胸口,老黑一步上前,彎腰道:“冷先生,是身體不舒服嗎?”
他揮了揮手,視線卻無法從人群中撤回。
他剛剛看見她了。
那個身影瘦了那麼多,像一陣風就會被吹跑。
難道蘇志明沒有照顧好她嗎?她就沒有好好吃飯嗎?他記得,她有一手好廚藝的,也記得,她在吃飯時,從來不像別的女人那樣,會注意形象,胃口並不算太差的。
不經意間,彷彿還能看見她端著碟子,期盼地望著他的神情。
“成海建造那邊約您明天上午十點去籤合同,現在我們先去酒店.”
這次出門是輕裝上陣,少了x集團的追殺,冷之煥也不願太過張揚,就帶了老黑出來。
老黑這次既是保鏢也是司機,拎著行李箱兩人一走出去,昂然的姿態,高貴的風範,又引得不少雌性不停瞟過去的目光。
只是,老黑是面癱,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而冷之煥自帶冷氣壓,往前一步,那些想要靠近的女人都會不由自主往後退,怕被他一身冷氣波及。
老黑看著那些遠遠地露著紅心的女人,在心底默默嘆氣,他和手下這些時間,實在是活得很辛苦啊!老闆常拉著他們練手,還往往是不分晝夜的武鬥,這種逆天的生命值讓他和手下都快自爆了。
阿力直接被打得在床上癱了半個多月。
他說他這輩子都還沒受過麼嚴重的傷。
看著阿力那可憐的小眼神,老黑也沒能擠出一句好聽的話來。
因為他才是處在老闆冷氣壓之下的高危人士,分分鐘鍾會出現鼻青臉腫的情況,這些時間還是往往舊傷沒好,又被練出一身新傷。
而老闆雖然厲害,但也添了不少傷。
只是大家都怕劉小姐指責,只敢出手不往他臉上招呼。
可一旦面對失了常的老闆時,拳腳哪還有分寸,他們強,老闆更強,結果整個島上的人能打的幾乎天天都頂著傷出現。
這次出來,島上的兄弟都個個像看著救星一樣的目光看著他。
只有老黑麵癱之下,帶著沉重的心理負擔。
“嗯.”
冷之煥只應了一聲,然後又陷入了沉默。
老黑早就習慣了老闆的冷漠,沒有過多放在心上。
他不會認錯的,那個背影就是她。
在她回頭的剎那,他透過窗戶,貪婪地看著她瘦了很多的臉,根本不願意收回自己的視線。
墨鏡下的下巴脆弱地像瓷器,讓他遠遠地看著,就莫名心悸。
這些時間裡,她已經成了蘇志明的助理,據說工作能力很強,蘇志明也放心將很多事情都交給她在打理。
底下的人都戲稱她就是將來金灣的老闆娘。
這些從威廉口中得到的訊息,讓冷之煥砸了幾次書房。
幾次之後,他又冷靜下來。
他與文家之間的恩怨,也許就該如此了斷了。
像威廉所說,文家已經付出了代價,而文曉連原先的記憶與身分都失去了,成了肖雯,他不應該再執著。
只是,一想到從些不與她相見,冷之煥就會發現自己的胸口會痛。
弄不清這種痛從何而來,就感覺像被什麼在慢慢割在心口上似的,讓他根本放不下那個女人。
不管恨,還是其它感情作崇。
他都放不了手。
已經打算不再和她再主動接觸,但沒料到,在這個異鄉的機場,他又看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