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自主地，空氣中都像飄浮著那陣臭味。

肖雯開始不受控制全身發抖，她慢慢往角落縮了過去，就像她還呆在那間囚禁她的那間房子裡一樣，角落才能給她一點安全感。

旁邊的卻沒有讓她如願，那兩個異國男人已經一左一右拖著她往門口靠過去。

“不要，不要！”

久未發聲的嗓音聽起來有些怪異，肖雯胡亂地掙扎著，兩個男人卻對此視而不見，彷彿她就是一個死物般，繼續無動於衷地不顧她越來越激動的神色，將她一直扔進了一間裝潢精緻的房內。

接著，那些男人都相繼離開。

肖雯坐在地上瑟瑟發抖，像被扔出鳥巢的雛鳥，一點一點轉著腦袋，看著在記憶中有些印象的環境。

“他們也真是粗魯，怎麼能這樣對待一位淑女.”

一道女聲響了起來。

這聲音讓坐在地上的肖雯受了驚似地彈了一下，接著，她把臉轉過去，就見到一個混血美女，穿著長裙，雙手抱前，站在不遠處，神色不明地看著她。

“我替我的手下道歉.”

索菲婭見到肖雯，想起在宴會上初見到她時的樣子，有些同情地望著她。

摧毀精神是摧毀一個人的最好辦法。

她試過很多種折磨人的方法，很喜歡看著別人的精神一點點崩潰的過程。

特別是肖雯，看著她在那個黑房子裡，由剛開始的堅強，到慢慢斯聲竭底，再到自言自語，然後慢慢發展成一聲不吭。

這樣的過程她透過屋內隱藏的攝像頭看過去，有種莫名的成就感。

一個被蘇志明喜歡的女人，意志力，也不過如此。

索菲婭忘了，她是經歷過那些殘酷的殺戮和考驗才走到今天，而對肖雯來說，她前面有記憶力的五年，一直過著小市民的日子，雖然清貧，但平淡祥和。

她不是一個殺手，她只是一個生活平靜的普通人。

“你現在這個樣子，不知蘇看到還會不會喜歡.”

索菲婭狀似嘆了一口氣，往前走了一步，聞見她身上傳來的味道，又皺起眉，像躲避垃圾一樣退回，“別怪我，要怪，就怪冷之煥.”

冷之煥三個字像一把鑰匙，讓坐在地上還在發抖的肖雯全身動作一頓，她現在所有動作都很慢，也許是在那間房裡呆得太久，她早就忘了時間，以致於連這個抬頭的動作都看起來帶著神經質的纖弱與敏感。

“冷之煥！”

她低聲重複了一聲，接著，她手扣著地板，在地上用手指寫了起來，“冷之煥、張姐、小軒——”見她又陷入到在黑屋裡一樣，最後也許是為了害怕遺忘，或是為了打發漫長的黑暗時光，她就會在地上或牆上一筆一劃不停地寫著這三個名字，到現在，她的兩隻手的食指指腹已經磨損得連原先的面板都沒有了，露出血腥的肉肌層。

“張姐、小軒、冷之煥——”肖雯自言自語著，她對索菲婭視若未見，認真而緩慢地用那怪異的動作，趴在地上，偏執地寫著這三個名字。

地毯柔軟，不會再磨破她的指頭，可一種鑽心的痛卻從那裡傳來，讓她的全身抖得越來越厲害。

看著一邊打冷戰一樣的埋頭寫寫畫畫的肖雯，索菲婭為她嘆了一口氣，然後遠遠地道：“冷之煥還真是狠心啊，我把你在那間房子裡的影片都發到一些平臺上去了，他再與世隔絕，也不可能看不到，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變成這樣，連我都於心不忍呢，他卻沒有任何反應，真是，超出我的意料.”

網路上也有不少暗網，特別下國外。

有許多特殊嗜好的人喜歡看著一個人慢慢由正常步入毀滅的狀態，他們躲在螢幕後面，一雙雙興奮地眼睛窺視著肖雯的身影，在影片後面留下不少汙言垢語，也有不少人提出要將這樣一個被調教過的寵物買過去，然後關在自己的地下室中。

索菲婭沒有答應，不是因為她有多高尚，相反，她只想試試肖雯的利用價值有多大。

結果，她失望了，前面冷之煥還特意留有人帶保護肖雯，但自從她被綁走之後，那些人卻一夜之間全部消失在海市，讓她連最後一點關於冷之煥的資訊都沒有捕捉到。

實在是失策！想起這一點，索菲婭天使一樣的面容微微扭曲，“我覺得一個男人不可能無情到這種地步，就算養一隻狗，也會產生一點感情吧。

所以，我便仔細再調查了一下，才發現，原來，一開始，我就搞錯物件了，你對劉雨晴這個名字熟悉嗎？”

“這個女人是我千幸萬苦折損了不少人才挖出來的線索。

相比於之前對你的身份和行蹤還有所隱藏的你，她才像是被藏在安全盾牌後面的珍寶，而你，不過是他為了吸引我的注意力，放出來的煙霧彈而已.”

“之後，我又命人再三調查，才知道，原來這個劉雨晴一直陪在他身邊。

看來，我和你都弄錯了.”

索菲婭不管肖雯有沒有聽懂，將她查到的情況平淡地說了出來。

在無意中查到除了肖雯以外另一個女人曾經出現之後，索菲婭才敏銳地發現自己一直漏掉的線索，就像冷之煥之前掩護肖雯一樣，那樣的掩護卻露出了破綻，讓她手下發現在了肖雯與他的關係。

而劉雨晴不同，那個女人，一直處在冷之煥的所有資訊之外，又不時出現在他的生活之中。

兩者相比，索菲婭才赫然發現，她再次被冷之煥耍了。

不然，肖雯的處境，不可能不會讓冷之煥按兵不動。

那些所謂的掩護，實際上，處處都是漏洞，就等著她上鉤而已。

肖雯在地上寫字的手指微微顫抖著，心在瞬間崩然成了碎片，一種痛像要絞住她的呼吸一般讓她像站在死刑架前的人，抖得姿勢扭曲，她還要邊把自己蜷縮成團，一眼看過去，就像一隻巨大的白色的繭，在地上拼命地蠕動著。

房門被人猛得撞開，索菲婭抬眼，就見一道人影，像陣旋風似地衝進來，而她的手下已經三三兩兩地倒在地上。

“阿雯！”

蘇志明驚呼了一聲，接著，他難掩心疼地衝過去，一把將躺在地上，還是固執地偏向一邊寫字的身影抱在懷裡，“阿雯！”

他邊喊，邊伸手拔開她因為長久沒有得到清洗，結在一起，髮油發黃的頭髮，露出那張許久沒有見到陽光慘白像不像人的臉。

“阿雯，別怕，我在這裡！”

蘇志明幾乎要喜極而泣，在張姐和王齊找他，告訴他肖雯失蹤後，他幾乎翻遍了海市，最後，透過國外一個影片，動用了蘇家的力量，才查出綁走她的人是誰。

緊緊地摟著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對他的呼喚沒有一點反應，瘦得只剩一把骨頭的肖雯，蘇志明不顧她身上的異味，親了親她的額頭，不停地輕聲安撫著她。

他哄孩子一樣的耐心和語氣讓索菲婭皺起眉，門外的保鏢拿著槍衝進來，一一指向蘇志明，他卻對此視而不見，彷彿肖雯就是他最重要的東西，連生死他都能置之度外。

這樣的相擁刺痛了索菲婭的眼睛，蘇志明抱起肖雯，以前還會對他嘻笑的人現在卻沒有任何動靜，只是張合著唇，說著她自己才懂的字句，他貼近她的嘴唇，想聽清她在說什麼，卻發現，她其實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蘇，你打傷我的保鏢，就這樣衝進來，是不是不太禮貌？”

索菲婭擋到他們面前，揮了揮手，讓手下把槍支收起來，“x集團一向很注重合作伙伴，我也很喜歡你，你不會為了這個女人，想要對抗整個x集團吧？”

“是你綁走了她！”

蘇志明低吼了一聲，溫和的臉上因為憤怒暴發出青筋。

他流露出的殺意讓那些手下紛紛又拿出槍對準了他。

“這是生意！我要給老闆一個交待，不然我就會交待在這裡.”

索菲婭不動聲色地道，“我也沒料到，她是無辜的.”

“別和我來這一套，你在十多天前，就已經查到劉雨晴的存在了！”

蘇家的能力全部動作，蘇志明才查到x的冰山一角，他知道就蘇家根本不足以與這個國外的黑暗兵團抗衡，可看到肖雯，他才發現，他的心疼得讓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怒意，讓他只想將面前這個有著天使面容的惡魔親自解決掉。

面對著他赤紅的雙眼裡的恨意，索菲婭微抬起下巴，“帶走她可以，但你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事情.”

蘇志明冷笑了一聲，“你放心，我不是那種當面一套，背面一套的小人.”

說完，他抱著肖雯，無視著一幫拿著槍對他嚴陣以待的保鏢，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等到他一走，索菲婭猛得一把揪過身邊的菲利浦，冷聲問道：“我交待過你們，不可以對他用槍！”

接著，她一把鬆開手，將他推倒在地上，“記得，下次，你們敢對他用槍，我就會直接對你們開槍！”

說完，她微喘著，抱著雙臂，吼道：“滾！”

所有人相繼退下，只有菲利浦留在原地。

索菲婭回頭，看著這個跟了自己許多年的同伴兼保鏢。

“索菲婭，你該知道，你不能動情，不然——”說著母語的菲利浦慢條斯理地站起來，伸手抹開剛剛被她的動作摔出血跡的嘴角，然後將沾著血的手指放進嘴裡，“這樣，他的下場會比肖雯慘上百倍.”

菲利浦的話讓索菲婭輕輕笑了起來，她上前，摸著襯衫下菲利浦鍛煉出的股肉，似笑非笑地道：“我會對人動情嗎？x底下會動情的人早就成了屍體了.”

她說到這裡，手緩緩下移，邊看著呼吸已經亂了節奏的菲利浦，“我可是又替老闆拉到一個同盟，這下，不僅能開發海市的填海工程，還可以利用蘇志明背後的蘇家，做點其它生意.”

說完，她一推將菲利浦推倒在沙發上，然後騎到了他的身上。

兩個人的動作都相繼動了起來，像是在角力般的四肢慢慢糾纏到了一起。

只是，空餘之下，索菲婭的眼中一片清明，悠悠地望了一眼門外，默然而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