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虧了,七哥,因為你,丟了命,也不知值不值得。
她自嘲苦笑,這時,卻聽見身後傳來俄語的對話,用槍挾持她的男人似乎正在接聽著其它命令,只是,那些她不熟悉的語言中,她得不到任何迅息,只知道自己危在旦夕的性命,暫時逃過一劫。
“站住.”
男人依舊用極為不標準的普通話和她溝通。
她緩緩轉過身,就見男人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眼,又用俄語說了一句什麼,然後拉開後面的車門,“上去.”
肖雯狐疑地看著他,男人不耐煩地對著她的腳邊開出一槍,沉悶的聲音讓肖雯差點跳了起來,雜草裡的飛鳥也被這聲並不響亮的聲音所驚,衝向暮靄。
在槍口之下,她沒有反抗的餘地。
剛進到車內,男人便直接粗暴地敲了一下她的後腦勺。
眼前剎時便只剩下黑暗,意識便在這重擊之下,一同失去。
同一時間,已經回到私人島嶼的冷之煥站在書房的窗戶前,看著這片自己一手建造的城堡,不知在想些什麼。
“那個男人應該是x集團的殺手之一,他是從酒店外假裝成出租司機帶走了肖小姐.”
老黑看著自家老闆的背影,邊說邊抬頭想觀測一下對方的表情,但冷之煥一直沒有回頭,只是保持著面向窗外的姿勢。
“確認是殺手嗎?”
他的眼皮今早一直在不安地跳動著,從不信心靈感應這種說法,可一聽說她落入了殺手手裡,他的心卻瞬間提了起來。
微微眯了下雙眼,強迫自己不流露出過多的情緒,他在聽到老黑確切的回答後,揮手讓老黑退了出去。
一室安靜。
x集團的殺手都是內部培養,在那些黑市裡,都是高價難以請到的行業精英。
據說他們殺人不眨眼,從小就是從打殺中存活下來,所以正常人該有的情緒他們都沒有,他們只是x集團生產的殺人機器而已。
就算是他和老黑遇上,稍有不慎都有可能丟了性命,更別提那個女人。
腦中不期然便浮出肖雯的笑臉,冷之煥猛得轉過身,將書桌上所有東西一掃而下,突然暴發的脾氣排山倒海般,讓他有種想要毀滅掉什麼的衝動。
書房的巨大聲響讓門口的劉雨晴停下腳步,她手中正端著磨好的咖啡。
在書房門口靜靜站了一陣,雖然擔心,但她也埋頭等到裡面沒有其它重物摔落的聲音後,才敲了敲門。
“阿煥,我給你準備了咖啡.”
回答她的是一陣沉默。
劉雨晴不敢問是什麼原因,在冷之煥生氣的時候,連見他都需要極大的勇氣。
過了一陣之後,才傳來他平靜如常的聲音,“我現在不想喝.”
劉雨晴略微失落地又站了一會,才轉過身,一隻手便伸過來,搶走了那杯咖啡。
“佔士丁,你憑什麼喝我衝的咖啡?”
她愣了一下,看清那個正將咖啡當水一樣咕嚕幾口喝下去的白色短髮青年後,生出一股怒意,橫眼對他道。
“啊,好苦!”
佔士丁對她生氣的樣子似而不見,將空杯重新放在她手中的托盤裡,“下次記得多加點糖,加個五六包沒問題.”
“那你直接吃糖包就行了,喝什麼咖啡!”
劉雨晴氣惱地推開他,然後越過擋在身後的佔士丁,目不斜視地下了樓。
佔士丁咂了下嘴,回味似地挑起眉,看上去兇惡的臉上,在她離開之後,閃過幾縷失落和自嘲。
明知道她心中不可能有他,可看見她剛剛難過的表情,還是想去安慰一下,但結果,只得到她一個白眼而已。
她也許早就忘了,當初在街頭相遇時,她曾給了飢腸轆轆的他一顆早就融化的糖果。
那個時候,她染著一頭紅髮,黑色的夾克,超短的皮褲,一看就是不良少女,可在差點餓暈過去的佔士丁眼裡,天使,就是長成這個樣子的。
從此以後,她跟著冷之煥,而他也開始唯冷之煥的命是從。
威廉一直以為他是崇拜冷之煥才追隨他,只有佔士丁知道,自己真正追隨的,是早就遺落在某個從不在意他的人身上的心。
肖雯醒來時,才發現自己被困在一間沒有任何傢俱的房子裡,房子的門被人從外面鎖死,屋內連一扇窗戶都沒有,讓她連黑夜白天都分不清。
天花頂上,吊著一隻老舊的吊燈。
破爛的蜘蛛網布滿角角落落,加上一身的灰塵,證明這個房子已經常久沒有人進出過。
肖雯有些後怕地摸了摸自己還在跳動的胸口,嘆了一口氣。
此時,兩種不同的想法讓她矛盾不已,她希望冷之煥不要為了救她而涉險,但又很想在這個時候見到他。
想撲在他的懷裡,好好地大哭一頓。
也想看著他古井一樣的深棕色的眼睛,告訴他,在面臨死亡的那一步之遙裡,她有多愛他。
在地上坐了好一陣,感覺腳有點發麻,她才扶著牆壁站了起來,然後在空蕩蕩的室內沿著牆角走了幾步。
手機早就不見蹤影,應該是被綁架她的人拿去當成線索去尋找冷之煥了。
幸而她從不將重要的人物新增在通訊錄裡,就是為了這種時候,不會牽連他人。
房門傳來一點響動,肖雯警惕地望過去,就看見門開啟來,那個綁架她的外國男人高大的身軀出現在門口,接著,他將手中的麵包和水向她扔了過去。
“我想上洗手間!”
眼見對方馬上又要走,肖雯靈機一動,摸到門對面,視線卻被男人擋了一大半,只能隱約看見,外面好像是個未完成的建築空間。
男人皺著眉頭,冷笑了一下,關上門,沒過多久,又開啟門,扔進來一個沾滿了幹水泥的膠桶。
然後,那扇唯一通往外面的房門,又被關得嚴嚴實實。
肖雯將桶拿起來,放在角落裡,然後撿起麵包和水,面對著房門,坐在滿是灰塵的地上。
對方給她吃的,就肯定不想讓她這麼早就餓死。
肚子早就餓得咕咕亂叫,就算是扔進來的東西有毒,她也想要吃下去。
掰開手中的麵包,一點點撕開然後小口小口地吃下去。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在這個四四方方的盒子裡,時間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肖雯根本不知道自己呆了多久,只能憑男人每次送吃的東西時,才能大概判斷,自己應該已經被關了兩天。
那個男人從那天以後,就沒有再和她說過一個字。
剛開始,肖雯還能抱著樂觀的想法,等著有人來救她。
甚至在夢裡面,她就多次夢見冷之煥正蹲在她面前,溫柔地等她醒過來。
只是,睜開眼,總是空歡喜一場。
他一定遇上什麼事情了。
肖雯越來越擔憂,她也試過故意激怒送飯的男人,想從對方那裡得到一點資訊,可那個男人卻像早就識破了她的伎倆似的,無動於衷。
這種封閉似的軟禁最容易摧毀一個人的意志,從抱著美好的期待,到開始對著牆壁自言自語,再到沉默。
越來越沉重的絕望慢慢壓下來,讓肖雯覺得空氣都會變得稀薄一般,也讓她更加焦燥不安。
平日裡的大小便都只能在那個桶裡解決,沒過兩天,整個房子裡就佈滿了包裝垃圾和薰得人能作嘔的臭味。
剛開始肖雯還能強迫自己記下時間,可慢慢地,她才發現,被關押在暗無天日的地方,就連時間都像消失了似地,她像處在世界未日之中,整個世界只有她能聽見自己的聲音和心跳,而其它人都對此毫無所知。
昏昏沉沉了多久,久到肖雯都快要忘了自己姓什麼叫什麼時,房門終於再次被人開啟,這次,那個男人還帶了其它人來。
那些人一開啟門,都被裡面的味道薰得變了色,但他們似乎對這些也並不意外,很快便走上來兩個人拖著頭髮蓬亂,早就看不見她之前的模樣的肖雯走到外面。
外面有陽光正透過薄雲灑下來,還以為自己的一生就會被困在那個房間裡,突然見到陽光,肖雯閉上眼,不敢面對奪目的光芒。
那些人把她拖到一處水管前,拿著水管粗暴地衝刷了一遍之後,便將她推進了一部車內。
車子裡面放著一套乾淨的衣服。
肖雯的身體顫抖了一下,剛剛一直木然的神情變得脆弱而可憐。
她還記得的,冷之煥曾經也在車上,給她扔過一套限量販的禮服。
抓著那身衣服,她想要哭,淚水卻怎麼也流不出來,只剩下幾聲嗚咽,在窄小的車內迴響著。
失去自由的痛苦,非一般人能想像。
而黑暗與沉默,可以摧毀任何人的意志。
肖雯還以為自己會瘋掉,她慶幸在這之前,冷之煥救了她。
一想到馬上又可以見到那個男人,心底久違的希望終於慢慢燃起。
車子載著她穿過海市的大街小巷,肖雯看著越來越熟悉的建築物,心底慢慢又有些不安。
“上去.”
有人將她推進了電梯,哆嗦了一下,身上的異味並沒有因為一次沖刷就洗乾淨,在電梯內,肖雯的心跳得很急,這裡和那個關過她的房間很像,四四方方地,而且沒有窗戶,即使頭頂的燈光比較明亮可她還是想要逃離掉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