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沒醉！”

肖雯晃了晃頭部，一把推開他，努力挺直背，逞強地道：“看到沒，我還能走直線！”

說完，她又甩了甩頭，往前走了一步，剛邁出去，身子馬上保持不住平衡，往一邊歪倒過去。

冷之煥一見，無可奈何地伸手摟起她，“夠了！”

“兇什麼兇？”

低酒精的酒喝下去沒像上次的紅酒一樣，馬上就將她放倒，可也露出了平日裡的另一面，她不停地嬌笑地，突然伸出雙手捧住冷之煥的臉，“你別動來動去啊，這樣我會看見好多個你.”

說完，她踮起腳往前一步，主動用唇碰了碰他的薄唇，然後又將腦袋往後退一步，伸出舌頭舔了一下自己的唇，“嗯，甜的.”

這樣大膽妄為的行動讓冷之煥鳳眼裡閃過平時不可多見地波動，他定睛面對著她，她開心地笑了起來，又捧著他的臉靠近，這次，她沒有吻他，卻踮著腳，好奇地打量著他的臉。

“好帥.”

觀察了許久，她總結了兩個字，又再次湊近他的雙眼，和他近距離對視著，“大魔王的眼裡有我呀.”

“大魔王？”

冷之煥不爽地重複了一次。

“嗯，你就是個會變身的大魔王！”

肖雯打了個酒嗝，一陣酒氣傳過來，讓他嫌棄地扭過頭，她卻固執地將他的頭又掰回來，“你呀你，長得帥，身材又好，但為什麼就感覺人這麼極端呢？那個，你初戀，文曉對吧，分都分了，你還整天想著幹嘛啊？還把我當成她，還對我那麼兇，還掐我脖子，你個壞蛋！”

說著，她像是回憶起來自己受的委屈，紅了眼眶，用手抹了一把後，搖搖晃晃地拍拍自己胸口，“你看看，天下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我肖雯，難道不行嗎？”

她的話說得有些語無倫次，冷之煥的眉擰起來，看她這樣子，她似乎真的不知道自己其實就是文曉。

一隻手輕輕地放到他的眉間，她伸著拇指輕輕掃著眉心，“不要老皺眉啊，不知道你不笑的時候一皺眉看著怪可怕的？”

說完，堅持站了這麼久，她的腳崴了一下，又往一邊摔，冷之煥眼疾手快地將她扶穩，滿臉不耐煩地盯了她幾秒之後，最終嘆了口氣，一把彎腰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你幹嘛？”

肖雯胡亂掙扎著，過了一陣，她又突然放棄掙扎，主動伸手一把摟著他的脖子，“算了，被你抱我又不吃虧！”

說著又吃吃笑了起來。

冷之煥看著心煩，幸好這個角落沒有引起太多人注意，他抱著她轉身，打算將她放在休息室，等她好好醒一下酒。

“放下她.”

身後傳來一道威冽地聲音，冷之煥無聲地挑起一邊眉和嘴角，繼而轉身，面向身後的蘇志明。

“你是在和我說話？”

他早就拿到了蘇志明的資料，自然知道眼前人是誰，此時卻故意裝作不認識，皺眉道：“請問你是？”

“她是我朋友，我是金灣的負責人，蘇志明.”

蘇志明眼神晃了一下，原想說她是他的女人，可想起她並未真正接受過他的情意，最終還是選擇了尊重她的意願，用了“朋友”這個禮貌又生疏的詞。

“你好，蘇老闆是嗎？”

冷之煥聽他自報家門，臉上顯出幾分熱情，卻沒有向他伸出手來，只是無奈地低頭看著懷裡緊摟著他的脖子不放，一直在不停小聲嘀咕地的肖雯，向他賠理道：“不好意思，你看她這個時候還這麼粘我，真是個不省心的小傢伙.”

語氣裡滿滿的溺愛，像與肖雯是相愛中的戀人似地，露出微笑，低下頭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蘇老闆，當初在金灣應當和你打個招呼的，但一直沒有機會，肖雯雖然沒有提起過你，但我知道你一直很照顧她，謝謝你.”

他的話滴水不漏，將蘇志明剛剛的強勢輕易化解，任誰看上去，此時主動的肖雯和溫柔的他，都像是處在熱戀中的戀人，而他蘇志明，明明白白地，只是一個“朋友”。

無聲地挫敗感強壓而來，蘇志明放在身側的手不由握緊，上前一步道：“冷先生，明人不說暗話，之前肖雯不懂事報警，你已放過她一馬，現在還請你看在我的薄面上，將她交給我——”“抱歉，”他的話讓冷之煥當場冷下臉下，他的笑一點點從臉上消失，同時不動聲色後退一步，拉開兩人間的距離，“蘇老闆誤會了，我和肖小姐的關係，怕是其它人不好插手.”

說完，他右臂往上用力，臂腕中的肖雯迷迷糊糊地“唔”了一聲，他低頭笑問道：“小雯，告訴蘇老闆，我是誰.”

“你是大魔王啊.”

肖雯不滿他打擾自己暈沉沉的睡眠，伸手捶了一下他的胸口，又接著道：“哎呀哎哎，叫錯了，是七哥，七哥，七哥！”

她摟著他的脖子抬起頭來，湊過去吻了一下，“我自罰，我自罰，哈哈.”

蘇志明看著這一幕，溫和的臉上閃過一絲壓抑不住地陰沉，他柔聲喊了一聲，“阿雯！”

肖雯此時大腦裡像有個把攪拌機，正攪得頭暈目眩，她把頭又重新埋進冷之煥懷裡，蹭了蹭，“別叫我，我頭疼死了，好吵！”

“小雯你怎麼能這樣和蘇老闆說話.”

冷之煥假意低聲喝斥了一聲，接著，一臉抱歉地看著臉色沉下來蘇志明，“我代小雯向蘇老闆道歉，她這個樣子，真是——”語氣中滿是無奈和遷就，“我先帶她去休息，等她醒了，再轉達蘇老闆的關心.”

說完，他抱著她，毫不猶豫地邁著長腿，在蘇志明面前大步離開。

“冷之煥！”

蘇志明在心底惡狠狠地喊了一聲這個名字，眼神逐漸變得痛苦起來，阿雯是什麼時候和他走得這樣近的？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卻無能為力，只能看著她被另一個男人帶走。

“別露出這種表情.”

索菲婭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旁，她遞過一杯酒給他，和他一起望著遠去的兩人，若有所思道：“沒想到冷之煥對女人也能這樣溫柔.”

她的話讓蘇志明眼神陡得冷了下來，他一把將酒喝光，正欲也離開，就聽身旁的索菲婭別有深意地道：“這麼快就把酒就喝了？”

她轉過身，正對著蘇志明，天使一樣的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蘇，你就不怕，我在酒裡，下藥嗎？”

蘇志明一向溫和的臉上露出一絲嘲諷，“索菲婭小姐真會開玩笑，這裡是海市，相信你也不會傻到在這裡和蘇家作對.”

說完，往另一個方向扭頭而去。

索菲婭站在原地，帶著笑容拿起他剛剛扔在一邊的酒杯，加上酒後，就著他剛剛喝下去的位置輕吻了一下後，將酒喝了下去，接著，她低笑了一聲，“真是，連玩笑都開不起，蘇.”

最後一個字，猶自低沉，婉若一聲詩吟。

冷之煥在休息室內，將肖雯一把扔在沙發上。

“輕倒是輕，就是一身骨頭，抱著都咯手.”

他面露著不屑，視線卻放在正躺在沙發上，露出修長的腿，和半個肩，在酒精的作用下，面頰酡紅的肖雯，“文曉，你忘了以前的事情了嗎？”

他在她身旁坐下，伸手輕柔地替她將鬆散的頭髮往後拔開，猶如催眠的語氣，對暈沉沉地她道：“隨隨便便就忘了可不好，畢竟，有些事情，可是很重要的.”

說到這裡，他的雙眼沉沉注視著沒有一絲防備的睡顏，臉上閃過一縷不易察覺地掙扎。

這時，手機鈴聲陡然響起，冷之煥接起電話，裡面傳來劉雨晴的聲音。

“阿煥，下個禮拜需要我過來陪你嗎？”

“下個禮拜？”

冷之煥沉吟了一下，臉色陡然一變，五指收縮成拳，他掃了一眼肖雯，嘴邊掛起一抹冷笑，聲音卻溫柔無異，“不用了，我自己去.”

“你一個人可以嗎？”

劉雨晴握著話筒，擔憂地道：“那天是——”“我知道.”

他快速截斷她的話，接著意識到自己語氣中洩露出的急燥，又放緩了語氣，“放心，我沒事.”

“那你自己注意點.”

劉雨晴不放心地叮囑完，又多關切了幾句之後，才掛完電話。

冷之煥一一耐心應了，掛上手機後，臉色又沉了下去。

他看著睡著了的肖雯，她無憂無慮睡著的樣子看著都如此刺眼。

接著，他上前，伸手將她從床上提了起來，“起來！”

“你幹嘛啊？”

頭還是暈得不行的肖雯嘟嘴抱怨著，閉著眼又朝沙發躺了下去。

冷之煥的手如同鐵鉗似地鉗住她的胳膊，將她從沙發直接拖下來，抓起她的長髮，逼迫著她仰起頭。

頭皮傳來的疼楚讓肖雯睜開眼，眼中的迷茫在看清冷之煥陰狠無情地樣子時嚇了一跳，瞬間恢復了清明。

“七，七哥，怎麼了？”

她伸手從他手中搶著自己散成不堪地長髮，想緩解一下頭皮的疼感，冷之煥卻用另一隻手將她的雙手握緊，也提到了上方。

她只是不小心喝了酒而已，怎麼這人又一下子好像變成了那個讓她可恨又可怕的模樣。

肖雯震驚地睜著雙眼，委屈又堅強地望著他，一聲不吭。

她一無所知盡是委屈地眼神讓冷之煥的視線眯了眯了，這樣的她讓他恨得想要立刻殺了她。

她的身上頂著他父母的性命，卻一點都不記得，無知者不是無罪，而是比那些知道的人罪過更大。

她憑什麼還能安心睡著，五年前遇見她時，她是這樣無憂無慮，五年後，文家落魄之後，她依舊能活得這樣安穩平和。

憑什麼？！他日夜被父母的死煎熬著，在停屍間裡的父母的模樣是他這一生的噩夢。

他永遠忘不了溫柔的母親和穩重的父親頭顱變形的模樣，以及，家中只剩他一個人，他苦苦一人在黑暗中睜著眼捱到天亮的每一個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