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犯案,但張姐卻是第一個勇敢站出來報警舉報她的人。
那個男人仗著有幾分後臺,囂張地不肯承認罪行,張姐在證據不足的情況下,為了讓他定罪,才懷胎十月,生下那個孩子。
張姐的勇敢換來眾叛親離地下場,連她的父母也沒能理解她。
之後,張姐便帶著那個孩子獨自一人在父親暗中的接濟下生活。
沒料到,在孩子像肖文軒這麼大的時候,那個男人居然因為減刑和在牢中立功提早出獄。
更沒讓張姐料到的是,那個男人居然厚著臉皮來和她爭奪那個男孩的撫養權。
即使法院判定孩子歸張姐,他也不依不饒的每天纏著張姐,並不時製造些事件恐嚇她。
張姐從沒怕過那個男人,但她沒想到的是,那個男人居然趁她不注意,拐走了那個孩子。
之後,音訊全無。
這十幾年來,張姐一直在尋找那個孩子,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她的希望越來越渺茫,她僅能依靠著自己的記憶,和儲存在她手裡的孩子的衣物,慰籍一顆母親的心靈。
那個年代,連相片都很少。
張姐常常獨自一人坐在漆黑的客廳裡,想像著自己的孩子一天天長大,想像著他現在應該成了什麼樣子。
張姐在救了肖雯後,見她獨自一人大著肚子,看著她就像看見當初無人幫助的自己一樣,讓她義不容辭地救了她。
提起這個孩子,張姐的雙眼有些失神地望向窗外,“最近,我連那個孩子的樣子都快記不清了.”
“只要活著就有希望,總有一天,你會找到她的.”
肖雯也不知如何安慰她,每當提及那個孩子時張姐臉上都那麼憂傷,她想都不敢想,如果小軒被人帶走,她還有沒有勇氣能夠活下去。
“也許吧.”
張姐現在也不過四十歲,但看著卻比實際年紀要老了十歲不止。
一臉的滄桑和生活的艱辛讓她的臉上已經滿是皺紋。
“別想這些不開心的事情,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先養好身體.”
肖雯替她按了下被角,“張姐,手術過後,我想帶小軒離開.”
“什麼,為什麼?”
她的話讓張姐陡然驚訝地望過來,“你不是說過,以前的事情都不記得了,難道是想起什麼了?”
“不是.”
張姐這樣激動讓肖雯不得不坐下來,軟聲細語地解釋,“我們也麻煩你這麼久了,而且,我想帶小軒去其它地方看看,趁他小,在吸收新知識的時候,來一場旅行。
等玩累了,還是要回來的,您就當是給自己放了個假,暫時不用帶這個小麻煩.”
肖雯不是一個不守信用的人,可冷之煥說的一個月之期,她卻不想遵守約定,甚至想拿到錢帶著張姐一起跑了算了。
且不說這次兩人陰差陽錯睡在了一張床上,就醒來後那人胸有成竹,能將她輕易地逼到無路可退的談判便讓她有種想要逃跑的感覺。
冷之煥是個成功的商人。
他有一個商人的本質,無謂不奸不商,他不止奸詐而且還擅於抓住人的弱點,肖雯知道自己鬥不過他。
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她才決定等張姐手術成功,她沒有後顧之憂後就帶著小軒趕緊離開這裡。
帶著小軒離開醫院,就在門口見到一直等在那裡的陳正德和萌萌。
現在兩個小傢伙天天玩在一起,已經成了很好的朋友。
陳正德帶著他們一起到外面吃了頓飯,然後又將她送到樓下。
最近肖雯晚上要上班,一般凌晨才回,小軒只能暫時寄居在陳正德家裡。
幸好陳正德家中請了保姆,他又是老好人一個,肖雯放心地和小軒揮手告別,等計程車走遠之後,才不舍地將目光收回來。
一轉身,就差點撞上一個人的胸膛。
肖雯驚訝地往後退一步,連聲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抬頭一看,馬上條件反射地往彈開,“怎麼是你?”
“很意外嗎?”
冷之煥從陰影中走出來,燈光給他的五官鑄上了一層溫柔的顏色,讓他的嘴角像有著笑意似地,不真切地站到她面前。
何止意外,簡直還有驚嚇。
雖然知道這人肯定遲早會找到自己住的地方來,但也沒想到會這麼快,難道,他也怕她拿錢跑了?肖雯摸著胸口,沒好氣地看了一眼四周,平日裡總是跟著好幾個人的冷之煥今天又是單獨出現,這讓她覺得意外,又還有點不放心。
畢竟,每次他們兩個人單獨在一起時,就容易出事。
不是他化身成神經病,就是她受傷被虐。
她又不是受虐狂,所以一點也不想要和他獨處。
“怎麼就你一個人?”
見他不語,她訥訥地摸了下鼻子。
“剛剛是陳家大少送你回來的?”
冷之煥抬眸掃過車子離開的方向,沒有回答她的話,反而開口直接問她,“你和他發展到哪一步了?”
“哈?”
肖雯覺得他問得莫名其妙,抬頭望著他。
冷之煥見她不答,欺身往前一步,抓緊她的手腕追問道:“你們已經在交往了?如果我沒記錯,你和蘇志明好像也很親密?”
見他咄咄逼人,肖雯不悅地望著他,“就算是,這也和冷先生沒什麼關係吧.”
“誰說和我沒關係?”
冷之煥冷哼了一聲,將她的手一把甩開,“別忘了,你和我有一個月的合作期限,至少這一個月裡,你應該管好自己,不要在外面勾三搭四.”
什麼勾三搭四?這個男人把她想成什麼人了?肖雯被他的話氣得咬牙,“那也請冷先生記得,除非我自願,你不能強迫我做違心的事情.”
“當然.”
冷之煥胸有成竹地點了下頭,“現在,換衣服,跟我去一個地方.”
“現在?”
肖雯看了下時間,馬上就七點,“我要上班了.”
她的話讓冷之煥雙眼一眯,“你還在金灣上班?難道那五十萬還不夠你暫時離開那種地方嗎?”
“那種地方是什麼地方?”
肖雯聽他語氣中的鄙夷,不服氣地反駁道:“別忘了,冷先生,你也是常去那種地方消費的人!”
她的話主冷之煥陡然沉寂下來。
在燈光下,他深褐色的眼眸變得漆黑,從中又有一點幽亮的光,像冰雪之下冒出的冰峰,銳利得讓肖雯莫名縮了下脖子。
“你說得對.”
須彌之下,他已經平靜下來,面色無異地溫和地笑了一下,“我去是為了消遣,但肖小姐在那裡,是為了錢,我沒說錯吧?既然這樣,將金灣的工作辭掉!”
“憑什麼?”
肖雯差點大叫起來,她現在養家餬口都靠這份工作哎。
有什麼工作不需要太高的學歷,和工作經驗,同時又能掙不錯的薪水的?當初如果不是迫於無奈,她也不會去金灣上班。
在那裡之後,又才發現,其實任何地方,只要自己立場夠堅定,就不會像張姐擔心的那樣變成另外一個人。
“五十萬.”
不就是為了錢嗎?冷之煥見她大呼小叫地樣子,更加不屑,“先給你二十萬,另外三十萬一個月到期後給你.”
說完,他毫不猶豫地掏出支票本,寫好後撕下一張遞給她。
肖雯看著那張支票,又看看他。
不得不說,他寫支票的樣子,還是有點帥。
就是性格太欠揍了。
如果志氣足一點,她可能會吼一聲說,誰稀罕你的臭錢,又或者說,錢財於我如糞土,你給我滾開。
可想想張姐做完手術後的後續治療,和還打算同小軒一起逃出去“環遊國內”的美好願望,他手中的這張支票就像在同她招手似地,讓她一個拒絕的字也吐不出來。
人窮果然志短,在被現實壓迫的時候,什麼骨氣和尊嚴根本抵不上那張薄薄的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