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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人在屋簷下

孫悟空自從戴上髮箍,老實的簡直不像一隻猴子,更像是一隻捱了槌的老牛,整日沉默寡言,只知埋頭苦幹。

豬八戒和沙悟淨見他落得個如此下場,心裡頭就像壓了塊大石頭,怎麼著都不痛快。

豬八戒本來就喜歡磨洋工,這下就更懶了,好在他那雜役的活簡單,孫悟空捎帶腳就給幹了。

可是沙悟淨不一樣,他是客棧的廚師,是整間客棧的靈魂人物,客棧少了誰都行,唯獨不能少了他這位天才大廚。

唐三藏在廚房門口蹲了半天,等到裡面沒了動靜,這才擠出個笑臉走了進去。

“有事嗎?”沙悟淨把鏟子隨手一扔,砸倒了醬油瓶子,醬油汩汩往外冒,染黑了半邊灶臺。

“哎喲我的祖宗誒,這醬油老貴了!”唐三藏忙伸手去扶。

沙悟淨鼻孔朝天,看都不看一眼,倚著柱子,左手端著碗油炸花生米,吃的津津有味。

唐三藏拿著醬油瓶,瓶口放在稍稍低於灶臺沿的位置,然後用手掌把灶臺上的醬油往外攏,等全都聚攏在邊緣,再用手指一劃,醬油匯成一條線,滴滴嗒嗒又流進醬油瓶。

等流差不多了,他又用手掌在灶臺上來回刮幾遍,接著放到嘴邊,把被醬油染變色兒的手掌,舔了個乾乾淨淨。

唐三藏吧唧吧唧嘴,舒心一笑:“還好浪費的不多。”

沙悟淨嫌棄的把臉扭向一旁,就連嘴裡的花生米都突然變了滋味,變得又鹹又膩,還有股油煙味。

“那個……悟淨啊!”唐三藏說,“有個事兒也不知當講不當講。”

“不當講,你趕緊出去,別耽誤我做飯。”沙悟淨一抬胳膊,做了個請的姿勢。

唐三藏嘿嘿一笑:“我還是跟你說說吧。”

“最近有客人反映,咱們這個菜,味道有些偏酸了,你看以後炒菜的時候,是不是能少放點醋啊。”

一聽這話,沙悟淨瞬間瞪圓了眼睛:“你在教我做事?”

“沒有,沒有,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唐三藏不停擺手,“我只是給你提一個小小的建議罷了。”

“不行,我改不了,實在不行,你就把我開了,或者換到其他崗位也行。”沙悟淨語氣強硬,不容置喙。

身為老闆,竟然被手底下夥計騎在脖子上,唐三藏心裡窩火,但臉上依舊裝出一副笑眯眯的樣子:“你先彆著急,我沒有責備你的意思,我其實也是為了你好。”

“你把菜做好吃了,將來不管到哪,一說是西遊客棧的廚師,別人不得高看你一眼啊。”

“反過來想,你菜做的難吃……”

話沒說完,沙悟淨舉起炒勺大喊:“你菜才做的難吃呢!”

“我本來也不會做飯。”唐三藏聳了聳肩膀。

沙悟淨放下炒勺,低聲說道:“我最近心情不好,所以才會這樣。”

“心情不好,你失戀了?”唐三藏脫口而出。

沙悟淨一聽,臉黑的跟鍋底一樣,摸摸地中海,冷聲說道:“我這模樣的,誰能跟我啊!”

“你放心,世界這麼大,說不定就有人專門喜歡你這一款呢。”

這下沙悟淨的臉更黑了,抓著炒勺的手更是蠢蠢欲動,只想把這專戳人肺管子的禿頭開瓢。

唐三藏也意識到說錯話了,趕忙轉移話題:“你跟我說說,到底因是為什麼心情不好。”

“因為猴子。”沙悟淨說。

唐三藏問:“猴子他招惹你了?”

“沒有。”沙悟淨說,“因為猴子他變了。”

唐三藏不禁疑惑:“你們倆什麼時候關係這麼好了?”

沙悟淨斜了他一眼:“你少跟我這裝糊塗,你知道我是什麼意思。”

“你們的手段太下作,太髒,我們怎麼可能還有心情好好工作。”

唐三藏陷入沉默,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但我可以保證,現在這個結果,同樣不是我想看到的。”

沙悟淨說:“那你就把猴子頭上的箍兒摘掉。”

唐三藏說:“這髮箍一旦戴上,就算是觀音菩薩,也沒能力摘下來。”

沙悟淨嗤笑搖頭:“你這傢伙兒真虛偽,明知那是個坑,還非得把人推下去。”

“你趕緊交個底吧,準備什麼時候把我和老豬也拴上。”

唐三藏說:“放心,你們兩個畢竟在天庭當過差,有那一紙合約,足夠了。”

“真噠?”沙悟淨喜不自勝,蹭蹭跑到唐三藏面前,拉住他的手不放,“你說話算話。”

“當然,要是連這點信譽都沒有,我還開什麼店。”唐三藏說。

沙悟淨信了,歡天喜地跑出去向豬八戒彙報這個好訊息。

自己不用像孫猴子那樣戴上髮箍就行了,其他愛咋咋滴。

“等等!”唐三藏叫住他,“幫我跟猴子說一聲,只要他不太過分,我絕不會動用髮箍。”

“知道了。”沙悟淨頭也不回跑了。

客棧後院,沙悟淨和豬八戒手挽手跳舞蹈慶賀。

“是誰幫咱們翻了身哎~”

“是誰幫咱們得解放哎~”

孫悟空怒喝一聲:“你們倆夠了!”

見他動了真火,豬八戒和沙悟淨只能戀戀不捨停了下來。

豬八戒安慰道:“你也彆著急上火,老闆不是說了嗎,他不會沒事套你猴子的。”

“你還說!”孫悟空齜牙。

豬八戒縮著脖子,小聲嘟囔道:“誰讓你欠人家學費不還的。”

孫悟空急的抓耳撓腮,恨不能立刻去將唐三藏一棒子打死。

沙悟淨說:“正所謂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既然髮箍摘不到,那你倒不如換一個方向,想想別的辦法。”

“別的辦法?”孫悟空一臉茫然。

沙悟淨說:“只要老闆不念咒語,那這髮箍不就真成了個裝飾嗎。”

“切,你說的倒輕巧,嘴長在他身上,我說不念就不念嗎?”孫悟空失望搖頭。

沙悟淨解釋道:“老闆已經擺明態度,只要你好好配合工作,他是不會以此來威脅你的。”

“所以你完全沒必要擔心,這髮箍畢竟是菩薩給的,老闆不敢逼你去幹什麼壞事的。”

孫悟空依舊愁眉不展:“道理我都明白,但我就是過不去心裡這道坎。”

“我明明已經簽了合同,為什麼還非得要再上一道枷鎖,我的信譽難道就這麼不值錢嗎?”

豬八戒不屑撇嘴:“快拉倒吧,從你欠學費開始,你的信譽就已經碎一地了。”

孫悟空尷尬極了,舉起拳頭就要揍這個多嘴的豬頭。

豬八戒完全不帶怕的,雄赳赳氣昂昂的站在那裡,對著他大喊一聲:“我套你猴子!”

想象中的畫面並沒有發生,孫悟空安然無恙,髮箍沒有任何反映。

本來只准備打兩下意思意思的孫悟空,在發現豬八戒的意圖以後,頓時怒火中燒,把吃奶的勁兒都用了出來,打的豬八戒哭爹喊娘,嗷嗷亂叫。

街上行人聽到動靜,還以為客棧殺豬,紛紛跑進來要點上一份達達殺豬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