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重明！”臺上的英語老師一聲怒吼，將他從思緒中拉了回來。

“？”陸重明茫然的對上她那充滿怒火的眼睛，好在同桌及時提醒，他一臉懵逼的站起來。

這也不怪老師，主要是因為某人“思考”（走神）的太明顯了，老師想裝作眼瞎都難。

“想發呆是吧？給我站的清醒清醒。”老師欲言又止，長嘆一口氣。

她知道是孩子家裡的情況，但是誰不是這麼過來的呢。

長大了就好。

現在的小孩子，越來越矯情了。

奇怪的是，英語老師心裡所想的聲音出現在陸重明耳邊。

陸重明盯著她，又一次走神了。

這話很熟悉。

因為他從前也這般對別人講過。

“陸重明！”老師恨鐵不成鋼的走到他面前，陸重明抬眼，與她對視。

老師看著面前的少年，一愣，心裡泛起嘀咕。

她剛剛說話有那麼嚇人嗎？

瞧孩子眼睛都紅了。

他這副模樣，老師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無奈的搖頭，讓他出去站著。

“……好。”

陸重明沉默的垂頭，康平平注意到他狀態不對，可現在時間不對，他做不了什麼。

陸重明出了教室，貼牆規規矩矩的站著。

為什麼他剛才，會聽到英語老師的心聲呢？

他沒有這個能力，副本也並沒有給他這種特權。

那就只能是有人……

故意為之了。

果然，之前的預感成真了。

陸重明緩緩抬頭，盯著刺目的燈光，感到不舒服的眯了眯眼。

又是這種感覺……

總感覺有人在盯著他。

像是在看跳樑小醜。

這種感覺……

真是讓人不爽啊。

［你身邊的同伴都對你有所隱瞞］

［他們根本不信任你］

［跟之前的人一樣］

［你所接觸的從頭到尾都是一種人］

［你想死嗎？］

系統的聲音又變了，又是俏皮可愛的女聲。

她在第三個副本的時候就慫恿過陸重明去死。

［畢竟你真的很可憐呢~小可憐~］

“你是？”陸重明抬手擋了擋燈光，對她的出現似乎並不感到意外。

［大家一直都在欺騙你哦~］

［你不是也感覺到了嗎？］

［進入這個副本不正是你身邊的好同伴策劃的嗎？］

［你怎麼不再去死一次呢？］

［親愛的陸老師？］

她的聲音又變了，變成了陸重明一直耿耿於懷的聲音。

是他那個跳樓學生的聲音。

她的聲音似乎有種魔力，誘導著人不斷接近死亡。

“哦。”

在她的預料之中，陸重明表現的十分平靜。

她並沒有感到意外。

［我知道你不是被遊戲殺死帶進遊戲的，畢竟你當初是自己服下安眠藥的呢~］

［而我，在看著你哦~］

這句話，成功的讓陸重明的臉色有了波瀾。

“你……在看著我？”

陸重明說出這話，又立刻改口。

“或者說是，你們？”

［哦喲喲~］

她的聲音帶著戲謔。

［陸老師好聰明呀~］

“所以，你們的目的是什麼？”陸重明不想跟她廢話，他光聽她的聲音就感到反胃。

她似乎也意識到了，換回了自己原來的聲音。

［你猜呀~］

［說不定我們就想看到你的死亡呢~］

［這對於所有人都是一個好的結局，不是嗎？］

“呵。”陸重明冷笑，沒有回答。

［陸老師現在肯定很傷心吧？］

［畢竟你之前也是這麼對待你的學生呢~］

［說不定她的死］

［真的跟你有關係哦~］

［你不打算贖罪嗎？］

［陸老師？］

“不要說我的學生。”陸重明避開了她的問題，聲音冷漠。

［呀呀呀，陸老師後悔啦？］

“我不後悔我做過的任何事。”

“包括關於她的。”

陸重明的態度有所動搖，但他堅決道：“不是我害死她的。”

［陸老師似乎變了很多呢~］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是你害死她的啊。］

［不是嗎？］

“我不想知道你是什麼，是誰。”

“但是我想，誰也沒有資格對我的過去說話。”

“包括我也包括你。”

“你想讓我死，那我就偏不死。”陸重明少有的倔強，語氣極衝。

［可是，所有人都盼著你死。］

［包括你的同伴。］

［他們對待你都是虛情假意的，演戲而已，誰不會。］

“誰都可以演戲。”陸重明接過她的話，很小聲很小聲的自語。

“就算真是演戲，我也足夠了。”

她聽到了他的話，沉默了。

陸重明見她不再說話，自己接下去。

“你觀察了我很久對嗎？”

［對。］

陸重明聽到她簡單的答覆，自嘲的笑了笑，“那你應該知道，我沒有朋友了。”

“所以……”

“哪怕是演戲，也夠了。”

［陸重明。］

她突然改變了態度，變得嚴肅起來。

［希望你保持著今天的這個樣子，走到最後。］她帶著笑意，祝福他。

［我想看看你。］她沒頭沒尾的一句，消失了。

然而，她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口。

我想看看你，這個我們挑選了很久的孩子。

這個，最關鍵的棋子。

祝你好運。

一切順利。

沉寂……

很久沒有人說話，陸重明才後知後覺得意識到，走了啊。

“哎——”

陸重明靠著牆壁，閉上了眼睛。

他剛才在說假話。

他一直認為。

是自己害死了那個學生。

“都在盼著我死啊？”閉眼的少年發出一聲輕笑，妄想以此蓋住內心的苦澀，“可是……我已經死過一次了。”

“我……”

“不知道該怎麼做……”

康平平焦急的坐在教室裡，探頭探腦的往教室外看，於是溫柔的英語老師賞了他一個“板栗”。

“啊！”康平平吃痛的捂住腦袋，對上英語老師友好的目光。

“你……不是心疼嗎？”英語老師善解人意，“那就去陪他吧。”

“好！”康平平就等這一刻了，激動站起來，興奮的喊了句謝謝，直衝衝的往外跑。

英語老師：……

我是不是不該叫他出去？

算了。

英語老師被這活寶給氣笑了。

“陸重明？”

康平平來到陸重明面前，擔心詢問，“你怎麼了？”

“平平？”陸重明聽到他的聲音，睜開眼睛，看著他。

康平平從他的眼中看見了悲傷以及……

死寂。

那是一個想死的人才會露出的神情。

康平平熟悉這種神情，因為他曾經也是這樣的。

察覺到他的擔憂，陸重明向他笑了笑，以此表示自己沒事。

下一秒，康平平做出了一個讓人震驚的舉動。

他抱住了陸重明，像他先前摸他頭一樣，輕撫著陸重明的頭。

“雖然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

“但是，請不要露出這樣的神情好嗎？”

“你答應過我，要帶我離開的。”

（康平平重來後找了個時間翻譯了陸重明先前對他說的話。）

“所以，在帶我離開之前，請你不要離開我們好嗎？”

也不要，死亡。

陸重明沉默了，正當康平平以為他不會回應他時，陸重明突然開口。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