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發抖
混賬嗎?
是的, 她混賬,以前那樣對遊如許,現在對餘巧, 她明知不可以喜歡上游如許, 偏偏一頭栽進去,她明明知道餘巧會生氣, 還是做了讓她傷心的事情,隱瞞,欺騙, 甚至是現在,她沒辦法接受任何人, 連相親, 她都做不到。
她又食言了。
對遊如許食言了。
她說要和遊如許一起努力,再努力一次, 但她放棄了,她鬆開那雙手, 她混賬。
對餘巧食言了。
她說讓餘巧開心, 試著相親,試著結婚,但她控制不住自己, 那些接觸的地方好似被蟲蟻咬噬,麻木的疼痛伴隨說不出的難受, 她就想洗乾淨,拼命的洗乾淨。
她混賬。
真的混賬。
周天醉往後退半步, 說:“媽, 對不起。”
這句話, 餘巧聽了太多太多遍, 這段時間她說對不起的次數,比以前加起來都多,她看著周天醉,深深無奈和絕望的眼神,連重複問一遍的勇氣都沒有。
“阿姨手藝真好,老遠就聞到香味了。”她們鮮少去食堂,都是自己帶飯,到中午就沒那麼新鮮了,只有周天醉,每天到飯點都是剛做好的飯菜,有次她看菜很多,感覺吃不完,想分給同事,突然又想到遊如許的話。
遊如許的名字——她沒有再提過,餘巧沒有再問過,每天倒是定點給她送飯,同事都羨慕:“阿姨對你真好。”
此後,餘巧再也沒給周天醉介紹過物件,想要來介紹相親的嬸子也被她打發了,周天醉不知道她和別人說了什麼,但她身邊一下冷清很多,林落幾次想和她說話,懼她神色,又悶悶的,不敢開口,周天醉越發嚴肅,不苟言笑,脾氣也更差了,和以前不同的是,她不再訓斥,而是冷冷的看著犯錯實習生,讓人如芒在背,怕她的人更多了,原先躍躍欲試的幾個男同事也偃旗息鼓,不敢約她。
一片死寂。
她問不下去。
她們好像回到過去。
何微又在說:“過幾天吧,聽說快回來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在電視上看到我女神。”
“你也是,多吃點。”她捏著筷子,坐在辦公桌前,一點一點全部吃下去,大概是最近吃的太多,她還真長了點肉,沒先前看起來病弱單薄。
周天醉聽到她在和林落道歉,很快門外安靜了,她走出去,餘巧坐在沙發上,靜靜地,什麼聲音都沒有。
回到剛來津度,沒有遊如許的那段時間。
現在餘巧會多帶一份給她同事,一開始大家都不好意思,現在上癮,都愛吃她做的飯,周天醉說:“沒有。”
周天醉又恢復從前那樣,只是從以前的兩點一線回租房,成了兩點一線回家,餘巧最近心情好轉一些,周天醉也不知道能不能用好轉形容,至少她不再歇斯底里,不會動不動就發脾氣,也不會讓她相親,不再討論這個話題。
語氣冷冷淡淡,不過她最近一直這樣,眾人也沒在意,開始討論新的八卦,周天醉瞥眼電視,津度電視臺的現場記者換了人,好陣子沒有看到遊如許了。
她知道的,還不如何微的多。
餘巧說:“那我先回去做飯。”
周天醉說:“我都行。”
是不是所有人都不行?
是不是隻能遊如許?
因為她心裡早就有了答案,餘巧沒說話,往後退到門口,走出去。
“晚上吃什麼?”餘巧坐在她對面,問她:“家裡還有排骨,紅燒排骨吃嗎?”
何微還和大家解釋:“請假回家了,大概這次受傷蠻嚴重的,回老家休息了。”
周天醉看她離開背影,默了默,繼續低頭吃飯,同事說:“周醫生,阿姨是去學過廚師嗎?”
“遊老師嗎?”同事看周天醉:“問周醫生啊,周醫生肯定知道。”
周天醉嚥下湯,喉間發澀,何微瞥眼她淡漠的側臉,把話憋回去了,從前她只是有點怕周天醉,但之後相處,覺得周天醉面冷心熱,現在是真的覺得她心情陰晴不定,不敢多問。
其他人笑:“你也有怕的。”
“你不怕?”何微說:“那你去問啊。”
那人忙擺手:“算了。”
林落聽著她們聊天,看眼周天醉,那天過後,周天醉對她態度和往常無異,好似那場滑稽的相親鬧劇,只是她幻想出來的夢,但她知道不是,饒是知道,她也不敢多問一句。
因為周天醉,明確的拒絕了她。
相親次日,她給周天醉帶了熱飲,怕她多想,給辦公室每個醫生都買了,其他人笑著感謝她,只有周天醉沒接過,淡淡看著她,她臉上一燙,說:“周醫生,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想請大家喝杯奶茶。”
“謝謝,不用了。”周天醉壓低聲音,用兩人只能聽到的嗓音說:“你可以理解成,我有別的意思。”
她訕訕,明白了周天醉的拒絕。
此後周天醉把她當做和其他同事一樣,她也逐漸擺正自己的位置,在一場無人知曉的暗戀裡,周天醉幫她劃上結束的句號。
她想,其實她還是蠻幸運的。
至少她們的關係,現在還不是很難堪。
林落收回視線,聽同事們繼續聊八卦,護士長走進來,說:“周醫生,二十三號床病人找你。”
周天醉合上蓋子,去衛生間洗漱,末了走出去。
同事們紛紛八卦:“周醫生怎麼了?”
“不知道啊!你們覺不覺得周醫生現在好工作狂?”
“誰說不是,昨晚她值班,今天她晚上又要值班,而且都是她主動要求的。”
“前陣子還相親……”
“哎你們沒聽說啊,她之前有個物件,阿姨不同意,兩人吵了好久……”
“我靠!真的假的?她什麼時候有的物件?”
“誰啊誰啊?是咱們醫院的嗎?”
“是李醫生嗎?有陣子看到他們兩個出去吃飯。”
林落忍不住:“別胡說八道了。”
眾人轉頭:“林落,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林落聳肩:“不知道。”
眾人努嘴,換了話題,周天醉進了病房,產婦子宮收縮,開始陣痛,她戴上手套檢查,拉上簾子,隨後護士和何微也趕了過來,周天醉讓何微隨時注意產婦情況,一抬頭,看到門口。
恍惚中,那裡站一個人。
那人沐浴在陽光裡,衝她笑,眉目溫柔,帶著初春的暖意,周天醉靜靜站幾秒,聽到何微喊:“周醫生,現在推進去嗎?”
何微又喊了一聲:“周醫生?”
周天醉回神,門口空蕩蕩,什麼人都沒有,她低頭,和何微:“再繼續觀察。”
何微應下。
周天醉走出病房,脫掉手套,回辦公室裡,她摸到手機,餘巧並沒有禁止她再聯絡遊如許,但有默契的是,她們之間沒了這個人。
這個靜靜躺在她微信置頂,訊息欄裡,第一個人。
訊息還停在年三十那天,此後她們沒有再發過一條訊息,遊如許不是會更新朋友圈的人,所以她況,都需要靠別人。
周天醉按掉手機。
“周醫生,晚上你值班?”付書書拿著單子進來問她,周天醉抬頭,說:“對。”
“把單子填了。”付書書說:“最近總值班,身體吃得消嗎?”
周天醉說:“還行。”
付書書看著她簽完單子,還是忍不住說:“有什麼事情要幫忙的,說一聲。”
“真沒事。”周天醉抬頭:“差點忘了,之前我住院,讓醫院出律師函的事情,還沒謝謝你。”
“這有什麼好謝的。”付書書說:“你要謝就謝遊如許,我們什麼忙都沒幫上,一直都是她在周旋。”
周天醉知道這件事,但從付書書嘴裡說出來,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遊如許現在之於她就是一根繃緊的弦,她碰都不敢碰,偶爾聽到這個名字,宛如撥動這根弦,引起滿胸口的震動,她的血液會隨震動沸騰,情緒也難得波動。
她頓幾秒,說:“還是要謝謝你們。”
細聽,聲音都在顫唞。
付書書顯然沒有聽出來,她揚了揚單子,離開辦公室,周天醉坐辦公桌前,電腦開著,她放緩呼吸,整個下午都在平復因為聽到遊如許名字的劇烈心跳。
直到餘巧進門。
餘巧拎著晚飯的保溫盒,進門和其他醫生打招呼,周天醉看她身影,神色平靜,辦公室的同事陸陸續續下班了,她們笑著和餘巧打招呼,餘巧點頭,坐周天醉對面,把保溫盒遞給她,低頭問:“明天還要值班?”
聲音繃著。
周天醉接過飯盒低頭開啟,語氣淡淡的:“明天不是我。”
餘巧身體放鬆一些,點頭,門口進來兩個醫生,她們和餘巧打招呼,末了脫下白大褂,邊閒聊邊整理:“剛剛急診送來一人。”
“我知道,電視臺的記者。”另一個醫生說:“前段時間總往我們醫院跑,是她吧?”
“對對對,就她,好像是被報復……”
話音未落,身後傳來筷子落地的聲響,眾人轉頭,周天醉下頜繃緊,臉上沒什麼表情,她見眾人看過來,啞嗓說:“抱歉。”
隨後低身撿筷子,餘巧低頭,筷子就在周天醉手邊,她好似看不到,手一直在抖。
作者有話說:
鎖章會慢慢解的,大家不要著急
(本章完)